樑鑫很久之前就想過自己的人生會有這麼一天,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突然又荒誕。兩天之後,他看到那個最後時刻和老樑共處一室的女孩子。
看着小姑娘嚇得瑟瑟發抖又哭得梨花帶雨的嬌俏模樣,樑鑫有點哭笑不得,又有點感覺理所應當,但唯獨,沒有悲傷。甚至於他還抽空和強哥開了個玩笑,說98年的女孩子,原來都已經長這麼大了,發育得如此好,老樑也算掛得不冤枉。
嚴重三高導致的腦溢血,讓老樑走得非常迅速。樑鑫因爲沒怎麼死過,所以也說不好老樑走的時候是否痛苦。可即便有一點痛,應該也很值了。
“我爸這輩子,沒爲社會做過什麼貢獻,反倒給身邊的人添了不少麻煩。但是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因爲人與社會的關係,從來是互動的。我爸不去招惹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也總會讓他不得已做出一些反應。我們每個人都這樣,世界纔會變得如此複雜,但又因此如此有趣……”
在老樑的頭七之後,盛大的入葬儀式上,樑鑫面對來自五湖四海數不清的各路文藝界、演藝界、書畫界、工商業界乃至宗教界的“老樑生前好友”,外加上這家這邊的親戚之類的,至少七八百號人,實在不敢去想,老樑這幾年到底在外面交了多少“朋友”。
這社交能力,真是踏馬的跟開掛一樣厲害。
殯葬中心巨大的大堂裡,人人表情肅穆,看在樑鑫的身份,大家全都跟死了自己爹一樣難過。江玲玲、安安和路娜三個人,領着十幾個孩子,披麻戴孝,在訃告上的身份,分別是“孝前兒媳”、“孝兒媳”以及“孝乾女兒”,可見路娜也是能搞事的,早早地就給自己找了名分。
樑鑫看着全場,用很低沉的語氣,完成了致辭。幾小時後,老樑的骨灰被埋在了W市某公墓一個很不起眼的位置上,跟普通家庭沒有任何區別。
處理完喪事,樑鑫讓路娜把傻愣愣的萍姐送回家。
轉過頭來,他又吩咐郭沁,給那個陪老樑最後一程的女孩子保送一個明年第十季《夏日生活》比賽的前四強,想來足夠她將來活得不錯了。
“我爸啊……”當人陸續羣散去,樑鑫對一直留在他邊上的樑思雲嘆道,“這樣也好,走得早,也不失爲對家庭的一種貢獻。”
樑思雲輕嘆道:“你爸這輩子,命好。”
樑鑫笑了笑。
樑思雲又遞給樑鑫一個小錦囊,說道:“你去年人在外面,這是二叔公走的時候讓我交給你的。”樑鑫接過錦囊直接打開來,從裡面拿出一張紙條,看了眼紙條上的字,眉頭微微一挑。樑思雲問道:“二叔公說什麼了?”
“沒什麼。”樑鑫把那張紙條扔進火堆裡,看着紙條緩緩燒成灰燼。
樑思雲輕嘆:“再過幾年,就該輪到我了,我在樑家山的墓都修好了。本來按道理,是該世新給我拿照片的,不過到時候伱要是願意的話,你來也行……”
“行啊。”樑鑫笑着一口答應,“或者讓佳明來。”
樑思雲笑道:“佳明今年九歲了吧?”
“八歲。”樑鑫道,“還差幾個月,過完年九歲。”
“那該上小學了?”
“嗯。”樑鑫點點頭,“等上了學,時間就飛快了,再過十二年,就該上大學了。”
樑思雲嘆道:“人這一輩子啊,說長也不長,也就這麼一眨眼。恩恩怨怨,榮華富貴,名和利,過眼雲煙……有的時候我也會想,自己這一生,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呢?”
樑鑫道:“您給W市九百多萬老百姓,主持修建了一個利在千秋的大水庫,還給W市的經濟改革發展,趟出過一條路。這些成績,已經很了不起了。”
樑思雲道:“跟你還是沒法比。”
樑鑫搖搖頭,說:“我只是投機取巧,運氣好罷了。W市這幾年的發展,我除了從裡面搞錢之外,別的事全都不是我乾的,我也沒有這個能力。這兩年我帶着全家這麼多人在外面吃喝玩樂,花了三十多億。賺的是國內的錢,大半全都花在了國外。昨天還被我們學校組織部的領導給批評了,說我這錢花得太離譜。”
樑思雲道:“那你覺得呢?”
“高興就好啊。”樑鑫笑道,“我家冠佳這兩年,看他玩得多高興。他看了那麼多的山山水水,接觸了那麼多各式各樣的人,一個人啊,其實童年是什麼樣,長大就是什麼樣。我沒什麼能給孩子的,給他一個放眼全球的眼界,就是我能爲孩子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樑思雲道:“他那麼小,能記得住那些嗎?”
“當然能的。”樑鑫道,“冠明比他更小,不也一樣能每天跟我巴拉巴拉地說上好久。就是感覺有點對不住更小的那幾個,我以後可能就不會再這麼出去玩了。”
樑思雲道:“這話也不能這麼絕對吧,你還這麼年輕。”
“但是沒那個心情了。”樑鑫淡淡道,“從明年開始,我就得開始重新梳理一下自己的資產。那麼多錢,該怎麼分,也是個很龐大的工程啊,沒個七八年,估計都理不順。等我弄完這些事,家裡的小朋友們,有一個算一個的,也該上學、畢業、結婚,我又得操心忙活……”
樑思雲笑道:“你身家一千多億,跟我說這種話?”
“一千多億算個什麼呢?”樑鑫道,“古代的皇帝富有四海,不照樣得爲接班人愁得撓頭?人吶,哪有什麼高低貴賤的,其實都踏馬一樣。底下的人看我們身上好像套了光環似的,但咱們自己心裡清楚啊,都是過日子,不就是吃喝拉撒那一套?”
樑思雲笑道:“規格形制,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值錢?”
“不值錢。”樑鑫搖搖頭,“有些話我沒錢的時候,肯定不會說。但現在我太有錢了,這話我就好意思講。我不在乎錢,我還是比較喜歡那種混吃等死的生活,那他媽才叫過日子。我這輩子混到今天,誰能想到我最初的動力,就像是睡一睡我家玲玲。我就怕她日子過委屈了,才這麼努力地搞錢,後來又和安安搞在一起,安安那麼能花錢,一天能花個十來萬,我不好好努力,我養得起她嗎?我搞錢都是被逼的……”
樑思雲道:“搞女人、生孩子纔是本能是吧?”
“是啊。”樑鑫坦誠得不像話,“繁殖是一切經濟活動的最終目的,非洲大草原上的動物都知道,我不能比禽獸還不如。”
“那那些沒錢的人怎麼辦?”樑思雲問道。
樑鑫道:“涼拌嘛,要麼接受現實放棄交配權,要麼硬着頭皮上,像我爸媽那樣,像全世界絕大多數像我爸媽那樣的人一樣,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生一個再說。萬一中獎了呢?”
樑思雲道:“阿鑫,我覺得你還是太極端了。”
“不是我極端,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麼殘酷的。”樑鑫道,“我也沒有逼迫別人怎麼去做,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選擇該怎麼生活的權利,決定權在每個人自己手裡。”
樑思雲沉默片刻,嘆道:“時代確實變了……”
樑鑫道:“變是常態,不變纔是少數情況。”
“也是……”樑思雲笑了笑,“哦,對了,突然想起來,小婉要訂婚了。你有時間的話,過年正月初六,來喝杯喜酒吧。”
“啊?”樑鑫笑道,“小婉……也是哦,年紀也不小了。男方怎麼樣?”
“你認識的。”
樑思雲道,“你們手底下一個公司的總經理,叫楊路。小夥子長得端端正正……”
楊路?
操……這狗東西!
他這是娶老婆?分明是拿個人質威脅我呢?!
……
棟樑房產名下4000多套利滾利的門面,公司的股份又由三金諮詢所持有。楊路這個三金諮詢的法人,這下着實算是給樑鑫放了個大招。
但樑鑫還是很平靜地把這個消息給自我消化了,也沒有去找楊路的麻煩。畢竟楊路也是個活生生的人,跟在沈瑞龍和黃學成身邊那麼多年的傢伙,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坐以待斃。而且最主要是樑鑫自己心裡清楚,他還有很充足的時間,可以跳出這個大坑。
2015年年底,在老樑入葬後沒幾天,樑鑫就把楊路、賈孝賢和凌煜三個人全都放出去,加快了清理手中房產的進度。只要利潤率大於100%的,相當於當初買的一間門面,現在只要能雙倍價格賣出去,那就馬上賣,超過150%的部分,則全部就地歸包括寧臣在內的四個人所有。整體上,樑鑫打算賣掉其中兩千套,平均每人要賣500套左右。
這看起來是個很難搞的生意,但眼下生意如此火爆,而且由於房子集中,寧臣有時候一天就能賣掉3套。按這個進度,一年半之內,棟樑房產的負債問題就能輕鬆解決。
縱然還有欠債,頂天了也就十來個億。
以樑鑫眼下的收入狀況,三個月之內,就能輕鬆把這筆賬目抹平。實在不行,他現在隨便從指縫裡漏點股份出去,也能補上這個窟窿。
“東風文娛明年的股價,估計還能再翻上一番……”如是打着算盤,轉眼就到了2016年的1月份,第十屆微話之夜,星光熠熠,高層雲集。
樑鑫上臺之前,還在跟成剛笑着說明年的好年景。
然後一走上舞臺,臺底下的掌聲,就把現場所有的聲音都給淹沒了。
掌聲持續了足足有十分鐘左右,才緩緩停下。
樑鑫身後的大屏幕上,寫着“感恩·再會”四個字。
他拿起話筒,先笑了笑。
臺底下的人,也跟着笑了。
“最後一屆,終於啊……”
樑鑫輕聲道,“我記得二零零六年十二月,我們搞第一屆微話之夜的時候,我就說過,這個微話之夜,我們只辦十了。不然時間久了呢,怕大家厭煩……”
“不煩~~!”臺下一陣喊叫。
樑鑫擺手道:“不要口是心非,每年都要來簽到,也是很消耗時間和精力的。雖然我們這幾年,隨着我們這個文娛產業的擴大,東風視頻成了國內最大的視頻平臺,東風電影投資成了國內頂尖的電影出品公司,東風影視製作成爲國內盈利水平和收視水平最高的製作平臺,東風音樂掌握了國內最大的音樂版權,東風文娛成了全國市值最高的娛樂內容公司……”
啪啪啪啪啪……
樑鑫牛逼還沒吹過,臺下就已經掌聲炸裂。
“還有我們的微話網和微博網,我們掌握着全國最大的娛樂版塊社交媒體平臺,我們的東風廣場第三期項目馬上就要全面落成,我們馬上就要持有全國規模最大的電影院線,我們從最上游到最下游,到行業周邊,都擁有着對娛樂產業無與倫比的影響力,所以我們微話之夜頒發出的獎項,含金量也逐漸直逼各大A類電影節,但今天,我還是要說,是時候了……
各位,是時候要說再見了。”
“啊~~”臺下的演員們,不約而同,發出遺憾的聲音,彷彿都是事先彩排好的。
樑鑫笑道:“當時我們舉辦這個活動,是迫不得已,是爲了吸引市場的眼球。但現在呢,我想告訴我們的用戶們,還有我們的市場,我們現在想好好做一個企業,做好我們的服務。
我們希望把舉辦晚會的時間、精力、資金和其他各方面資源節省下來,投入到網站本身的建設上。我們接下來,還要建造更多的數據中心,爲用戶提提供更流暢清晰的畫質,爲用戶們提供更絲滑的各類操作界面。不僅是微話網,還包括三金科技旗下的校園知乎、雲計算。
還有三金科技之外,我們還有大量的實業製造工作要去完成。我們的大米手機,我們的鼎鑫手機,都在努力地開拓我們國產手機的新市場。我們還要持續地爲蘋果手機,提供全世界最好的配件和代工服務,我們還要放眼線下,迎接東風廣場的轉型……”
這一夜的微話之夜告別典禮上,樑鑫從一開始,就在講日後的計劃。
說了足足一個半鐘頭,才把舞臺交給主持人。後面的另外兩個半小時,三金科技和東風投資集團的各路人馬,輪番上去領獎,還有一張張年輕的面孔,也不知怎麼就登了臺。
樑鑫坐在臺下,和江玲玲手牽着手,隨便現場的鏡頭懟臉拍。
直到晚會結束時,樑鑫向四周揮手致意。
在一片掌聲中,他知道,自己正式在這個位置上退休了……
“樑總,這個噱頭,就這麼放棄掉不可惜嗎?”康明在後臺問樑鑫。
樑鑫淡淡笑道:“隨你嘛,你要是還想搞,那就另外起個名字。什麼第一屆微話之夜星光大賞,不過紅包雨就別灑了,一年到頭,省下五個億,給股東發錢、給員工發獎金比什麼都強。移動端的用戶,現在不是靠錢來吸引的了,你們要想辦法,讓用戶自己能依靠平臺賺錢。”
“樑總,你怎麼好像是在……”
“交代遺言?”
“嗯,有點像……”
樑鑫笑了笑,說:“算是吧。”
然後沒過幾天,他就宣佈辭去了三金科技董事長的職務。
三金科技內部方面,倒是沒有意外。
不過就是股價稍稍波動了兩天,可馬上又重新回到了高位。
三金科技的市值已然不再需要樑鑫來維持了。
康明順利頂替了樑鑫的位置,並且被東風投資集團補選爲董事局成員,終於進入了東風投資集團的高層。而樑鑫獲得的,則是更實在的東西——每年1500萬的榮譽退休工資。
錢不算多,但好歹算點公司的心意。
樑鑫對公司表示了感謝,2015年1月份後,就沒有再公開露過面。
隨後的一年多時間裡,樑鑫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家裡和學校裡。作爲一個在職博士研究生,他去BJ老老實實地上了三個月的課,作爲W市大學的副教授,他還本本分分地上了大概半年的班。當然每到一處,就必然會引起巨大的反響。
身邊的保鏢不減反增,搞得谷強焦頭爛額。
而在這個過程中,國內的資本價格也在慣性中一路走高。
樑鑫不敢耽擱,2015年11月,他先以2000萬的低廉價格,賣掉了手裡區區5%東風影視製作公司的股份。緊接着又友情作價五億整,賣掉了《火影忍者》等四部即將完結的動漫的國內網絡獨播權,以及《夏日生活》、《中國好聲音》、《極限挑戰》和《爸爸去哪兒了》等綜藝的全部版權。買家全都是東風文娛,純屬自產自銷。
玲玲文化版權公司也隨之註銷,退出了東風文娛的管理體系。
市場面不少人對樑鑫的這一系列動作略感奇怪,坊間不少人猜測樑鑫是想捲款跑路,網絡上也議論紛紛。但樑鑫不僅沒有做出任何解釋,反倒還變本加厲,在三個月後,他又以一場驚天交易,讓全社會發出了一片驚歎。
2016年3月,剛剛開春,樑鑫就以80億美元的價格,將日漸形成氣候的餓不餓,分別賣給了東風投資集團和阿里,兩家各佔50%的股份。原因也很簡單,因爲阿里的支付系統急需渠道支持,來擴大自己的市場份額,東風投資集團則純粹就是放貸生意做得太好,又捨不得放棄外賣這塊陣地,乾脆直接自己吃下一半。
樑鑫一看資本市場這麼客氣,也就更加不藏着掖着了。兩個月後,他又以20億美元的價格,趕忙將自己手裡10%的黃團股份,分別對半賣給了微信和阿里。
連續兩筆超級大交易,套現100億美元。
外界一時間更加確信,樑鑫是要跑路。
流言甚囂塵上,甚至連有關部門都特地找了樑鑫談話。
樑鑫無奈之下,只能召開記者發佈會,坦言道:“我們從二零零八年開始,經濟一路走高,到了今年,就已經是第九年了。說實話,目前雖然我們的經濟走勢還是很強,可我內心卻很擔憂。因爲我們都知道,經濟發展的週期,是波動的。經濟的發展不可能永遠都這麼強勁,雖然我相信會一直增長,但增長的速度我認爲會慢下來。
我們這些年也經常聽人說起一句話,叫作只有當潮流退去後,人們才知道誰在裸泳。我覺得,既然現在潮水已經漲到這麼高了,那麼或許,它可能真的要往下退了。不過我賣掉這部分資產,也不完全是因爲我對局勢的判斷。我賣掉餓不餓和黃團,主要還是基於收益考慮。
餓不餓和黃團目前每年的營收,只有幾十億而已。按這個利潤,光靠拿分紅的話,我要將近二三十年才能拿到一百億美元,而未來的市場,又是捉摸不定的。我又不想繼續花精力和時間在外賣業務的管理上。所以我才趁現在資本市場價格還比較高,能套現的趕緊套現……”
樑鑫一番話,既讓市場人心浮動,又讓不少人吃了定心丸。反正說來說去,暫時經濟還沒出事就對了。只是樑鑫這狗日的,現在兜裡光現金就有100多億美元,真踏馬讓人羨慕啊!
樑鑫接受完採訪後不久,社會上的情緒就逐漸恢復穩定。不過對樑鑫來說,他的產業清理工作,這纔剛剛開頭而已。半個月後,在三金諮詢四大天王的努力下,棟樑房產的所有產業賬目全部釐清。在一口氣賣掉2116套房產後,棟樑房產名下,實現了零負債持有2094套房產的戰績。寧臣、楊路、凌煜和賈孝賢,也全都賺得盆滿鉢滿。
按照約定,樑鑫直接給了寧臣5億的現金獎勵。
寧臣拿到錢後,4月份就辭了職。然後在樑鑫的忽悠下,他又把這五個億投進了棟樑房產,持股10%,替樑鑫幹起了“鑫鑫”連鎖超市。由於門面全都是自己空手套白狼免費的,幾乎沒有任何資金壓力。所以未來開店成本肉眼可見的低,市場競爭力強大,前途相當可期。
等辦完心心念念許久的棟樑房產的這檔子事,6月份,樑鑫又馬不停蹄,賣掉了手裡20%東智二廠的股份,作價20億,買家同樣是東風投資集團。
“他是不是拿我們當垃圾桶了?”汪書記對此提出了異議。
然而他這回雖然看透了事務的本質,卻已經沒有任何發揮的空間了。
集團上上下下,到處都瀰漫着勝利和驕傲的氣氛。東風支付和東風慈善現在日入三億,一年的稅前利潤超過千億,花點小錢怎麼了?再說了,還有東風廣場三期項目落地後,廣場那邊也是年入四百多億,還有東風文娛那邊,也是兩百多億的利潤,再加上三金科技,東風投資集團的年歸母利潤直奔兩千億去,花那麼點小錢能怎麼了?
而且要知道,那可是樑鑫啊!
“沒有樑總,咱們這些職工,能過上現在這樣的好日子嗎?我看這個汪書記,就是非要跟我們這些老百姓做對!看不得我們掙大錢!”
集團食堂年薪25萬的打菜大媽,如是恨恨說道。
然後樑鑫在員工的支持下,反手就來了波資源整合。2016年下半年,在樑鑫的主持下,東風慈善、東風支付和東風金融終於完成合並。
手持20%東風慈善股份和15%東風金融股份的樑鑫,在公司合併後,又依靠從陳光建手裡搞來的股份,正式成爲東風金融最大的個人股份,持股比例高達20.5%。
以東風支付將近年入千億的稅前淨利潤,樑鑫每年可從東風金融拿到的錢,直奔200億。也就是俗稱的放高利貸所得。自2015年起,國內的超前消費市場,韭菜們陸續成熟,爲樑鑫這類人提供了大量的可收割場景。樑鑫站在歷史的高度看收割,眼下他手裡什麼公司都能放棄,唯獨東風金融的股份,絕對要傳到下一代去。
因爲那相當於是躺在牀上,看着全國幾億人給他打工。
而他,只需要負責幸福就好了……
“中路!中路!中路!快過來!”時間一晃,就到了2016年的冬天。樑鑫在完成東風金融的整合工作後,給自己放了個大假。大冷的天閒來沒事,他早上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在被窩裡打開《王者榮耀》,這個moba類遊戲在折騰了好幾年後,總算是問世了。
大大的牀上,安安和江玲玲一邊躺一個。
安安選了個輔助跟着樑鑫無腦跑,江玲玲雖然不是輔助,但也同樣可以跟。
樑總扛着亞瑟的大寶劍,滿地圖追着對手嘎嘎亂殺。安安越看樑鑫越覺得這爺們兒真是無敵,能搞錢、能讀書、能一夜幾次也就算了,玩遊戲居然都這麼厲害。一把結束,她不由得又騷情款款起來,纏着樑鑫要愛愛。
江玲玲看不過眼,起身就要走。
這時路娜卻突然推門而入,喊道:“都不起牀吃飯嗎?”
那房門離着牀有二十米遠。
安安抱着樑鑫笑着大喊:“不吃了,今天我要呃死在哥哥懷裡!”
“真的受不了啊……”路娜走上來,對樑鑫說,“樑總,你們導師從BJ過來了,你別讓人久等啊……”外部的工作暫停後,郭沁每天就沒了事情。
她秘書的具體工作,也已然是被路娜取代了。
“哦……對哦!”樑鑫一拍安安的屁股,趕忙起牀洗漱。
安安滿眼埋怨地看看路娜。
路娜哈哈一笑,說道:“你女兒又在打玲玲家的老五。”
兩個人聞言,趕忙起身。
大清早的,家裡到處雞飛狗跳。
十幾個菲傭,根本搞不定滿屋子的少爺小姐們,外加湯圓生下的十幾只小貓們。
小朋友們,眼看着就都到了人憎狗嫌的年紀。
樑鑫掛完鬍子,走進大廳。
在孩子們的小聲中,隨手就抱起一個,說道:“冠宇,怎麼又跟姐姐打架啊?”
“爸爸……我是冠平。”江玲玲生的雙胞胎弟弟,滿眼委屈。
“連兒子都認不清……”樑冠平的媽,嫌棄地把孩子從不靠譜的爹的懷裡抱回去。
樑鑫呵呵笑了笑,走過餐桌,隨手拿了幾片吐司麪包塞進嘴裡,然後喊了句:“強哥!”
谷強立馬就出現在樑鑫身邊。
兩個人走出巨大的海濱別墅,不一會兒,就上了停在不遠處的直升飛機。
十幾分鍾後,樑鑫從潤鑫大廈的樓頂下來,在好久不用但依然整潔簇新的那間帶暗室的辦公室裡見到了自己的博士生導師,也是某超超超級大佬的老師。
兩個人客客氣氣,聊了聊畢業論文的事情。
導師問道:“你關於未來新能源產業的預測,我看好像有點問題啊。阿姆利克那邊,在新能源這塊,尤其是超導體上,已經投入研發費用超過六千億美元了,你之前投資的那個烯電公司,目前估值是兩千兩百億美元,但是我聽說啊,好像一直沒能拿出有效的可大規模商品化的產品。他們的賬目問題不小,阿姆利克國會那邊,已經有人提出,要讓司法部門介入了。小樑,這項目……不會是假的吧?”
“不知道啊。”樑鑫滿臉的無辜,“我當時十五億美元就把股份給賣了,我都沒怎麼參與。再說了,烯電公司的利潤,主要一直是來源於我們東智二廠的。他們的賬目有問題,那也是他們內部分配的問題,和項目假不假有什麼關係?”
“我主要是替領導問個話,咱們這邊,還是擔心這個項目的前景。”
“不用擔心!”樑鑫笑道,“咱們自己這邊,搞的都是鋰電池技術。超導體當然也在研究,那不是我弟,咱們樑世新博士,現在還在實驗室裡努力,成果也是有一點點的嘛。等什麼時候搞出突破性進展了,有關方面再投入也不遲。”
“也就說是,搞了這麼多年,你們還是沒成果?”
“我不知道啊~”
樑鑫就這麼跟導師面前滿地打滾,主打一個不背責任,也不表露任何態度。然後等導師一走,就趕緊給BJ有關方面打了電話,彙報了自己的熱愛國家、忠於人民的立場。兩個月後,又高調召開了記者發佈會,宣佈去年個人納稅50億,求生欲相當強烈……
進入2017年,樑鑫逐漸看着身邊的一切,彷彿和前世越來越像。
但夢幻的是,他打開手機,上面的每個APP不僅爲他服務,還爲他賺錢。周邊的人使用種種軟件,不是屬於他的,就是和他有關。
有時候樑鑫會逐漸分不清楚,到底自己是活在夢裡,還是活在現實中。
他的錢來得太快太多,光是東風文娛這一塊,2016年的分紅就達到了22億。再往上是三金科技的26億,東風廣場的28億……
還有一些等待了很多年的項目,也終於開始盈利,比方鵬飛半導的玩具空對地飛機,去年的營業額直奔220億,聽說賣到中東和非洲一些地方去,很受當地酋長們的歡迎。
還有金水控股名下的幾家手機廠,大米、鼎鑫也全都開始蠶食國內市場份額,一個主攻低端市場,一個主打體制內市場,每年的營業額,也逐漸奔千億而去。
除此之外,物流端也開始發力,微視頻的苗頭已經可以看到,拼夕夕數據喜人,很久前通過微信持股的大東商城,前兩年也成功上市,現在股價飆漲——
不久後,樑鑫提議潑泥哥將京東股票拋售,微信高位套現大筆現金後,2017年第二季度,持有20%微信股份的樑總,從中分到20億美元。
在這恍如隔世的歲月中,樑總有點迷失,但又沒完全迷失。
總歸手頭還有事情需要去完成的他,在2017年7月份,順利拿到了他的管理學博士學位。兩個月後,又在W市大學順利升任教授職稱,兼博士生導師。
所帶的第一個學生,還是名叫郭汜……
“師父,您真牛逼。”
“我知道。”
“比特別您賣了嗎?”
“賣了。”
“賣了多少?”
“十萬個。”
“成交價……”
“平均五萬美元。”
“嘶~~~”郭汜聽得人都顫抖了,“那不就是……”
“嗯,五十億美元。”樑鑫自己也麻木了。
郭汜不由大喊:“那我們大清早的,還出來幹什麼活?我們應該去找個會所慶祝一下啊!”
“還記得我爸是怎麼沒的嗎?”
“……”
2017年10月,東風廣場項目最後一期工作會議,樑鑫帶着郭汜進了總部大樓。
本着個人賬戶現金超過200億美元的身份和地位,樑鑫實在不想和滿屋子的窮逼們多費口舌,會開到一半,就站起來道:“那些最後一部分,都這個時候還不願意放棄佔我們便宜的人,我建議我們主動放棄他們。東風廣場的地盤已經夠大的了,不必再計較這點雞零狗碎了。剩下來這二十四個是吧?我們放棄不要了!看看市面上有誰願意接盤的,趕緊給我扔掉!
我敢斷言,等今年過完年,大環境就要完蛋。各位,阿姆利克那邊的烯電公司,已經崩了啊!阿姆利克新一輪金融危機馬上就要波及到全世界!智能手機技術帶來的全球科技福利,已經耗盡。我們也不能再等了,我建議馬上扔掉負重,輕裝上陣。從明年開始,東風廣場開發建設有限公司,要全面轉向商務服務,我們不搞房地產開發了,我們以後只負責收租!
同意的,請舉手。”
會場內,所有人面面相覷。
然後沒一會兒,一隻只胳膊,就陸陸續續舉了起來。
不聽樑總的,還能聽誰的?
兩個月後,汪書記任滿調走,交接時相當乾脆。年近六十的陳榮幸,終於熬到升任集團董事長。樑鑫則時隔五年,以東風投資集團董事長助理的身份再次回到東風投資集團高層。
而上面也沒有再派書記下來。
樑鑫不知道上面是什麼意思,但總歸這樣挺好。
這一年春節,東風投資集團和三金科技連續十年,又一次發出了令人滿意的紅包。在W市各大電子廠打工的高素質打工仔們,也都收穫不小,該拿的錢一分沒少。
人們懷着對來年的無限憧憬,坐着動車高鐵返回故鄉。
但沒有人能想到,好日子,其實已經不多了。
樑鑫表面平靜、內心沉默地看着一切,過年的時候,他給陳耿打了個電話,讓他趕緊把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賣了,陳耿當時沒聽,可沒等多久就後悔。
2018年年中,陳耿手裡的期貨爆倉,幾年裡積累的將近十億資產,一夜之間化爲烏有。國內外大量的投機者,也在這一片亂局中陷入泥淖,成千上萬的人,連鎖反應似的破產。
在這紛紛擾擾中,樑鑫什麼都沒幹,就只盯着東風廣場緊急剎車。
東風國際地產在放棄掉若干個廣場之後,又直接賣掉了36個已建好、地段十分不錯的二線城市和三線城市廣場,花了足足八個月,東風廣場終於完成了改革。在保留下剛好300個廣場的情況下,最終只負債了區區600億。而這600億,在2018年的最後一個月,就通過和各大租戶的續約,實現了清零——不少人依然樂觀地相信,經濟很快就會好起來。
樑鑫繼續沉默,不久後,東風廣場和東風國際地產完成合並,更名爲東風商業。樑鑫一開始持股12.5%,然後又花了50億美元,硬生生增持到25%,並坐上了東風商業董事長的位置。
而這邊樑鑫剛一上位,國內的輿論風向突然就發生了變化。
隨着某超大型通訊公司掌門人千金在境外被非法拘留,樑鑫作爲新生代資本家代表,突然間就受到了自媒體的口誅筆伐。過往以各種手段獲得國有資產、給阿姆利克唱讚歌、個人作風問題很大等“黑料”,一下子全都被挖了出來。
可樑鑫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鑽進學校,盯着學校搞疫苗研發。
接着沒幾天,樑鑫身邊就多出了一些人,幾乎24小時盯着他的生活。
樑鑫沒太當回事,每天該上班上班,該上課上課。
偶爾還抽點時間和樑冠佳來一把遊戲。
樑冠佳於是進步飛快,一手韓信把樑鑫秀得飛起。
飛着飛着,他就初二了……
2019年9月份,樑鑫帶着二兒子樑冠明入學W市最好的外國語初中時,中外兩國的貿易戰和輿論戰已經打得非常火熱。不過這些事情,樑鑫已經懶得去關注。他更在乎的是還是他兒子。當時他搭着樑冠明的肩膀,感覺不像是搭着兒子,反倒像搭着兄弟。這小子不知道爲什麼長得那麼快,纔不過12歲,個頭就躥到了170,和樑鑫齊平。
江玲玲那一雙大長腿,基因是真的一點沒被浪費。
“好好學習……”
“嗯……”
“還有什麼想跟爸說的嗎?”
“我們家這麼有錢,我爲什麼還要上學?我就不能在家裡混吃等死嗎?”
“……”
兒子這麼有志氣,樑鑫也是沒想到的。在學校門口揍了一頓後,他回到車裡,就拉着江玲玲長吁短嘆:“我給每個孩子,都買了三個億的壽險。十八歲給一個億,三十歲給一個億,六十歲給一個億。成年、創業、養老,我都給他們考慮好了。十四個孩子,就花了五十多億。還不說他們從小到大,我他媽……我們家裡光奧特曼,就有好幾千個吧?”
“不止吧……”江玲玲靠在樑鑫懷裡,32歲的皮膚依然緊緻,可確實也沒有當初那少女的感覺了,對樑鑫笑道,“你也別老是盯着錢嘛,你這樣活,累不累啊?”
“累啊,但是有什麼辦法?”樑鑫道,“家裡這麼多人,各個都要吃香喝辣。一家子人,一天都沒怎麼看你們幹嘛,就能花掉我百來萬。我要是不印鈔,你們該怎麼辦?”
“我反正就是蹭蹭飯啊。”江玲玲道,“錢基本上都是安安花的。”
樑鑫道:“那路娜呢?”
“哦……”
江玲玲不高興了,“我就知道,你還是最喜歡路娜,她最聽話了是吧?你是煩了我是吧?”
“你這話說得……”樑鑫摸了摸江玲玲的腿,感覺沒什麼感覺……
又摸了摸她的腰,還是沒什麼感覺。
想繼續往上摸的時候,車中間的隔音窗戶就升了起來。
這麼多年,身家過億的強哥,還是一如既往的靠得住。
樑鑫親了江玲玲一下,忽然道:“明年開始,我們在家裡好好窩着。”
“幹嘛啊?”江玲玲奇怪地問。
樑鑫搖搖頭,沒說話。
兩個月後,一場瘟疫一夜間席捲全球。
而與此同時,樑鑫佈局了多年的“微視”,也開始顯現出它該有的影響。樑鑫開始安排好久沒拍電影的安安,跟隨潮流在家裡搞直播帶貨,同時暗中積極聯繫潑泥哥和燕虹禮,對帶貨主播的分成進行嚴控,嚴防頭部主播一夜暴富。由於手握“微視”、某手、某音、某魚等一大批短視頻品牌的股權,樑鑫幾通電話會議開完,未來的短視頻產業格局,基本也就奠定了。
他一方面鼓勵開放,另一方面內部把握流量。
等到幾個月後,全國各大短視頻平臺的頭部主播,就基本全都成了玲玲文化投資有限公司旗下的賣身工。而且一旦冒出來一個,樑鑫就會馬上讓對方簽約。
主播和平臺統一分成二八開,平臺拿八成,愛乾乾、不幹滾。
於是樑鑫很快就被罵得更慘。
“嗚嗚嗚,他們現在都罵爸爸是美帝良心……”
樑鑫家裡的幾個小朋友,日常聊起這個事情,全都頗爲傷心。
然後樑鑫知道後,居然還不以爲恥,惡趣味滿滿地去找楊繼心訴苦。
“楊老啊,以前他們都是說你,現在居然連我都……”
楊繼心隔着屏幕,聽得臉都綠了。
他嚴重懷疑樑鑫是在惡意內涵他。
“小樑,你這個這個……你怎麼知道要賣疫苗的?該不會真是你……”楊繼心張嘴反擊,就要往樑鑫頭上扣大帽子。
樑鑫卻冷冷一笑:“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這十幾年,爲國家做了什麼,國家全都知道!”
“你做什麼了?”楊繼心問。
樑鑫笑而不語。
幾天後,一大批玩具飛機,從中國海關出發,被運往烽火硝煙的敘利亞。
鵬飛半導,開始走向更大的舞臺。
2020年年底,樑鑫分批數次,在暗中賣掉了總價值675億美元的英偉達股票,另外拋售掉了個人手裡掌握的、三金諮詢公司所持有的,全部特斯拉和蘋果股份。
又過了幾個月,隨着拼夕夕解禁期滿,樑鑫同樣毫不猶豫,套現300億美元……加上這幾年攢下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小錢,個人賬戶上,光是現金,就達到了驚人的1200億美元。
2021年5月,《金水帝國》3.0出版,將這一數據公佈。
上架當天,舉世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