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巾大營極度的混亂,所有營帳中都亮起了火光,無數黃巾士卒驚叫着衝了出來,他們大部分衣衫不整,手中空空如也,連兵刃都未曾攜帶。
“什麼?是天怒?”
“天罰了嗎?神兵天將?”
所有人都驚駭,眼珠都瞪出了眼眶,黃巾陣營的玩家們都被張凡一舉全殲了,基層將領的素質也普遍不高,所以沒有人出來闢謠,流言越傳越邪乎,越傳越是詭異,甚至有人說是張牛角的陰魂回來了,在行殺戮之事。
這些言論都是極其可笑的,稍微有些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但現在人心惶惶,更何況三人成虎,潰亂的大軍居然越來越多,甚至比張凡的大軍都要多出許多,實在是出乎意料。
同樣的情形發生在黃巾大營的每一個角落,潰亂人數或多或少,甚至於互相殘殺,他們一心想要逃跑,想要弄出一條生路,自然對於阻擋他們前行的人無比之惱怒,再加上黃巾軍人多,也不是人人都認識對方,於是這些人直接就揮刀而上,要殺出一條血路,以期能夠逃出生天!
可笑的是,黃巾大營實在是太龐大了,首尾難以相顧,前方的人根本不知道後方的情況,於是乎前方兵馬死命往後方撤退,而後方的人卻瘋狂的往前方而行,到最後兩軍迎面相遇,又爆發了一場血戰,雙方都各自損傷慘重,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張凡和彼岸繁花的人分攻兩面,勢如破竹,但光論殺傷數字的話恐怕還不如這一場自相殘殺來的慘烈,黃巾軍發生了最嚴重的炸營現象,這是極爲危險的狀態,稍有不慎就會不戰自敗,陷入危亡之地!
關鍵時刻,張燕終於趕到,跟在他身邊的還有他的一萬親衛,這些人是他的專屬特殊兵種,黃巾刀衛!
閃亮的刀光籠罩了整片戰場,一萬人集體舉刀,集體劈落,怒吼聲響徹了雲霄,一柄巨大的光影大刀在天空中凝聚,長達三丈開外,正自閃亮着森冷寒芒。
半息過後,光影大刀從天而降,凜冽風響隨之而來,狠狠的劈落在正自互相砍殺的黃巾潰兵之中!
霸道的一刀!
光影消散之後,兩軍最中間的位置已經中空一片,至少有數千人被斬殺,殘肢斷臂滿眼,鮮血灑了一地!
正是黃巾刀衛的軍團合擊技:劈山斬!
這一擊成功震懾了所有人,怒吼聲響起,張燕策馬揚鞭走入那片染血之地,來到兩軍正中。
“敵人夜襲,你等不思抵抗,卻在這裡自相殘殺,難道想被軍法從事嗎?”
張燕現在身爲黃巾渠帥,是此地的最高長官,自然擁有無上的權威,而剛纔他也展現了自己的力量,如今所有的黃巾士卒都畏懼的望着他,一時倒沒有了再動手的心思。
“大帥,你是說……有人夜襲?”有一個黃巾士卒唯唯諾諾的說着。
張燕怒哼一聲:“那是自然!敵人的數量並不多,你等莫再亡命,立刻整軍跟我前去抗敵!我們要讓敵人知道我們厲害,我黃巾大營又豈是他們可以劫掠的?我早先就讓人建起了防禦工事,挖掘好了陷馬坑,佈下了絆馬索,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敵人哪怕攻進來也會損傷慘重,如今正是一擊制敵之時!”
光聽張燕前半段話,有些士卒的心裡就安定了下來,只要是敵襲就不必畏懼,此地共有黃巾五百餘萬,算的上兵強馬壯,官軍大部隊也不在此處,敵人能有幾多兵馬?定然不是己方的對手!
可越聽到後面就越不對,就越是疑惑,終於有人出聲道:“防禦設施?陷馬坑絆馬索?這不可能啊!我剛從前線過來,那裡根本就沒有什麼防禦設施,連木柵欄都是有一段沒一段的,更別提什麼陷馬坑絆馬索了!敵軍的騎兵早已闖入進來,逢人就殺遇帳便焚,兇惡恐怖異常啊!”
張燕一聽這話頓時大驚失色,連忙翻身下馬疾走兩步來到那個士卒身前,一把攥起了他的衣領,吼道:“你說什麼?”
那士卒本來有萬千話語要說,但被張燕這麼一嚇頓時頭腦一片空白,還是他旁邊的幾個人替他說道:“他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也是剛剛從前線回來!那裡已經完全淪陷了,敵軍騎兵兇猛異常,尤其是爲首幾員上將和那些騎白馬的騎士!他們見人就殺,我們抵敵不住,這才潰退!”
聽到這些話語,張燕一時也愣住了,面色無比的鐵青,既然這些人能夠知道敵軍中有騎白馬的騎士,那就證明他們確實是剛剛從前線回來不假,可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自己明明讓人設置了諸多的防禦措施,更佈下了陷馬坑和絆馬索,其意義就是爲了阻擋白馬義從的衝鋒啊!
張燕曾經對戰過白馬義從,更險些死在趙雲手上,自然知道這一支騎軍的無上聲威,也正是因爲這樣他才緊急做出了應對措施,爲什麼完全沒用?
不對!是完全沒用,還是根本沒做?
張燕的面色忽然變得慘白,回身吼道:“趙鐵呢?把趙鐵給我找出來!”
趙鐵自然就是之前他差遣行事的那個偏將,如今想來一切問題都出在這個人身上,只要把他找出來問上一問,一切也就都會水落石出。
自有黃巾刀衛領命而出,張燕焦躁的等待着,沒成想半晌後卻只等到了一顆圓睜着雙目的頭顱,而這個頭顱的主人正是偏將趙鐵!
“怎麼回事!”張燕重傷初愈,如今接連受到打擊,頓時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黃巾刀衛抱拳一禮,鏗鏘道:“趙鐵私自劫掠婦女回營,百般凌辱,剛纔發生混亂時被那女子趁亂刺殺,並割下了頭顱,隨後那女子也自殺了!”
“劫掠婦女,這是大罪啊!當殺!”
張燕在怒吼,他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頭顱,忽然一陣的噁心與厭惡,可趙鐵既然已死,一切事情也就沒了追查下去的線索,如同重拳擊落在了空處,張燕感覺胸膛處一陣憋悶,腥鹹之味直衝喉嚨,如果不是死死的堅持住,恐怕少不得要噴出一口鮮血。
他一腳把趙鐵的頭顱踢開老遠,怒吼道:“匹夫!你壞我大事,壞我大事啊!”
一連串的變故讓張燕也有些發懵,他本想阻止大軍潰亂之事,卻沒來由的上演了一場無厘頭的可笑戲碼,有許多黃巾士卒早已不耐,身後遙遙傳來的淒厲慘嚎聲讓他們心神崩潰,再也不肯等上分毫。
“渠帥!讓我們走吧!如今大勢已去,敵人勢大,我們妄圖迎戰的話只有死路一條啊!”
“是啊大帥,趕緊下令撤軍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
各種各樣的話語充斥耳際,張燕大致也瞭解了一下戰場,局勢雖然並不太妙,但也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於是喝道:“大家不要慌亂!敵軍雖然來了援軍,不過最多也就三十多萬人馬,人數上比我們要少了不少,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定然能夠將之擋住,甚至可以發動反撲,將他們徹底的留在這裡,爲戰死的兄弟們報仇!”
張燕說的話確實沒錯,黃巾軍哪怕有所傷亡,如今最起碼也有四百多萬人馬,就數量而言仍舊是張凡方的十倍之多,這樣的軍力如果能夠萬衆一心發動反擊,想要守住營寨那是輕鬆加愉快。
有一部分黃巾士卒確實是被他說動了,但更多的人則不以爲然,心情愈加的急躁。
黑夜中根本看不清對方有多少人馬,但身後響徹天地間的淒厲慘叫是做不得假的,那將黑夜映照如白晝的濃密火光更是做不得假,無論如何己方都已經敗了,自己如果回軍抵擋,那不是做了人家的替死鬼?別看張燕說的好聽,到時候自己等人涌上去抵擋兵鋒,他再自己跑了又如何說法?
再者說了,什麼叫爲戰死的兄弟們報仇?死在自己等人手上的黃巾軍也有不少了,其中好像還有好幾個將領,就張燕的話語來說自己不是也得被斬首報仇?好吧,就算現在留自己一命,也難保自己能在敵人的手中活下命來!就算自己能從敵人手中僥倖活命,誰能保證張燕不秋後算賬?
到時候隨便安個罪名把自己給“咔嚓”了,那死的不是太冤了?
於是乎,有居心叵測的人就動起了小心思,他們隱身在人羣中開始喊話:“張大帥,你讓我們去送死,你好顧自逃跑嗎?”
“張燕!你就別在那裡假惺惺了!你這渠帥之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張牛角大帥死在敵將手中,才致使你登上如此高位,誰知道這裡面是否有什麼貓膩?難道你和敵將勾結,想要謀權篡位?”
“定是如此!我聽前方的人回來說是張牛角大帥的陰魂率軍來攻,定然是你這小人觸怒了大帥英靈,這才降下懲罰!不如你自殺謝罪,或許敵軍就退去了?”
各種各樣的言語簡直不堪入耳,兩邊的黃巾士卒再次羣情激昂,張燕這個渠帥確實是沒有得到張角的親自任命,不算是正式的,如今被人抓住把柄攪風攪雨,引發了****。
場面再一次失控,黃巾刀衛也想要維持秩序,卻被貼上了“幫兇”的標籤,險些遭遇兩方夾擊,張燕的面色無比的灰敗,他終於明瞭此刻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黃巾軍敗局已定,人心早已離散!
長嘆了一口氣,他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量,眉宇間的威武全被蕭瑟替代,他爲了黃巾大業辛苦奔波,任勞任怨,最終卻落得個人心背離的下場,豈不可笑可悲?
終於,張燕絕望了,他緩緩說道:“敵軍從兩面來攻,你們繼續往前也仍舊是死路一條!願意跟隨我張燕的可以留下,想要自己逃生的人就去往左側矮山吧,那裡沒有敵軍駐守與攻擊,或許可以讓你們有一線生機!”
話落,他策馬轉身,慢慢消失在了黑夜之中,背影無限之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