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和往裡院走去,路過塊假山石,忽聽那邊林木叢中傳出一些奇怪的聲音,他站定來仔細一聽,竟是***的喘息呻吟聲!
夏修和吃驚之下,暗道難怪呢,院門虛掩,這一路過來都不見僕婦,也不知是哪個膽大妄爲的跑到老太爺和老太太院子裡偷情來了!
他待要喝斥,那聲音卻越發大起來,女子甜膩膩味地喊着:“阿志啊,好二哥!”
男人含混不清,一聲聲喊的是:“福表妹!”
這聲音出來,夏修和不用細聽也知道是誰了,當下冷笑連連:果然好二哥啊!那下堂婦金福梅嫁人五六年不下蛋,被休棄回孃家,成了金家被人恥笑的話柄,金家像丟棄晦氣一樣將她丟到京城來,巴望着夏金氏隨便尋個男人把她打發了,做妾做什麼都成,只不要她再回金家去!二哥倒好,不聲不響把人攬進他懷裡來,這是替老孃省事了吧?
兩人才剛到京城,就弄得烈火乾柴似的,想來路上早已暗通款曲,有了今晚的苟合,便會有明晚、後晚的私會
!巡查侍衛定能發現,若稟報到夏修平那裡,怕他不暴跳如雷,拿刀砍人的心都會有這寬闊軒麗的官宅是侯爺女婿送的,不但深得夏老太爺喜歡,夏修平也極爲喜愛,全家纔剛入住天,喬遷的喜宴還沒擺上呢,就被一對私通苟合的男女弄污糟,換了誰都容不得這種事!
夏修和心念轉動間,加快步履往夏老太爺子走去!
不一時,夏老太爺被夏修和牽扶出來,夏金氏已是躺下歇息了,聽見動靜,也急忙起身披上一件外衫跟了出來。
院子裡巡走的僕婦想是被夏老二和金福梅塞銅錢打發走開,夏修和又讓夏金氏摒開隨身的婆子和丫頭,三人走到假山石邊,夏修和喊了聲:“二哥,爹孃在此,你們快出來!”
那裡邊兩人剛好也雲收雨散,相隨走出來,男的衣衫不整,女的髮髻散亂,夏老太爺見狀,險些氣暈過去,夏金氏瞪了半天的眼,擼起袖子上前,狠狠扇了金福梅兩巴掌,剛要尖起嗓子罵人,便被夏修和勸住,個人回去說話。
夏老太爺喝斥夏修志跪下,金福梅自是跟着跪在一起,夏金氏一番審問下來,哪還有不明白的?這一路從湖州到京城,坐着寬大的兩層官船,兩人便已經勾搭上了!金福梅姿色平平,按說童氏打扮打扮那相貌比她要好看些,但童氏生了三個娃,身材偏瘦,小臉窄尖,膚色也不好,這金福梅卻天生的細膩白晰皮肉,軟乎乎大圓臉,雙下巴,豐乳肥臀往男人眼前一晃,很是能勾引人,加上她說話軟聲軟語聽着舒服,而童氏的尖利嗓子太刺耳,平日又把夏修志管得死嚴,難怪老實木訥的夏修志會中了金福梅的道兒。
夏金氏倒不反對兒子納妾,但哪個做母親的不想自己兒子能娶上能幹又能生的好女人?這金福梅雖是自家內侄女,夏金氏可不想要,不說金福梅是個下堂婦,單隻不會生養這一點,她就不能接受!即便二兒子已經有了三個孩子,那也不成,納個不會生孩子光懂得吃喝玩樂的妾來做什麼?白養活她,還被人笑話!
那邊夏金氏對着金福梅又打又罵,這邊夏老太爺罵兒子也罵夠、罵累了,便把一對犯事的男女丟給夏金氏,隨她愛怎麼去處置,自己則由三兒子扶着去了隔壁的房。
父子倆坐定,夏修和對夏老太爺說道:“爹啊,您看二哥這樣胡鬧,若是讓巡府的侍衛知道,報給大哥聽,大哥發起怒來,那可不得了
!不僅我和二哥都要給分出去,爹孃若是再多嘴多話,怕也不能住在這夏府裡了!”
夏老太爺看了看小兒子道:“此事只有我們個人知道,回頭我再讓你娘去封那些僕婦的嘴,先瞞住你大哥大嫂,誰都不許泄露!你不用擔心,分家一事,待爲父明日與你大哥去說!你那兩位妹妹終究是嫁出去的人了,既然你大哥備有現成的宅院,那就把朱、楊兩家分出去單過,大不了每月補貼些銀錢給他們吃喝穿用,至於咱們夏家人,還是要團團住在一起纔好!我要把俊哥兒、佩哥兒調教成才,再大些就交到你大哥手裡,讓他給尋個好學院讀,精心培育,將來也能像你大哥那樣,考得功名,搏取高官厚祿,爲夏家光宗耀祖、門楣增輝!”
夏修和腹誹:得了吧爹,就俊哥兒、佩哥兒那倆小兔崽子,又悶又笨,想要把他們調教成纔可難比上青天!您以爲誰都有大哥的福氣啊?大哥自己都說了,要不是娶得龐如雪,有那一萬兩銀子,還有龐如雪紅袖添香陪伴讀,時時勉勵,他這個無錢無勢的舉子恐怕一輩子也就是在底下縣衙裡當個刀筆吏的命!
嘴上卻順着他爹的意思應和:“爹博學多才,教養有方,大哥就是爹調教出來的!如今俊哥兒、佩哥兒聰明伶俐,只要肯聽爹的話,不久以後也能成大才的!”
夏老太爺得了這句好話,胸中被二兒子攪起的渾氣很快散去,頷首捋須微笑。
夏修和卻話題一轉,又說到分家上頭:“可是爹,二哥與金家表妹之事,遲早會讓大哥大嫂知曉,想想這旺宅福地,爹和大哥十分愛惜,倒讓二哥和金錶妹在這裡頭胡來,也是令人氣憤!而且我聽人家說過,官宅裡不乾淨,官運也是不通的!大哥見識多廣的人啊,他必定容不得二哥再住在這府裡!還有那二嫂童氏,爹您不知道吧?當初大嫂帶着依晴和樂晴匆忙跑出來,除了是讓我娘罵了句,還因爲童氏從中間使壞!童氏收得黃氏的好處,幫着黃氏逼迫大嫂和兩個侄女搬到後院養雞養鴨的偏院去住,還想強迫依晴嫁給張縣丞的庶長子!爹您想啊,若是當初依晴被迫嫁去張家,哪還有今天高攀侯府這份榮耀?樂晴這日不肯與衆人共桌吃飯就是因爲痛恨童氏,待明日依晴回來,您瞧着吧,童氏,是一定要給趕出去的!”
夏老太爺皺眉道:“這個童氏,在老家時確實是太張揚了些,可她到底爲咱們夏家生了兩個兒孫……”
“哎呀爹,您怎麼就跟娘一樣的,眼裡只有那兩個?夏一鳴不是咱們夏家的孫子麼?大哥也才三十七,日後還能生個孫子,兒子我也會給您生孫子……兒孫多着呢
!再說俊哥兒和佩哥兒,您儘管疼愛,與他們的娘什麼關係?我現在要和您說的是:大嫂和兩個大侄女痛恨童氏!二哥與金錶妹做的那髒事兒也怕壞了夏府風水!大哥是容不得二房的!爹還是放明白些,明天不要與大哥起爭執,就放二哥二嫂出去住吧,帶着雅晴走,這樣倒是可保下俊哥兒和佩哥兒,與爹孃同住在夏府裡!”
夏老太爺道:“真的容不得下?可、可我和你娘還在呢,怎好讓你們兄弟個分家啊?”
“必定容不下!迫害妻女之仇,阻礙官運之嫌,沒有人能容忍!爹您是想要二哥二嫂好過,還是想要大哥官運亨通、爲夏家爭光?大哥如今再不是那七品的小官兒,今年是六品,明年說不定就五品四品了!將來返鄉祭祖,那排場,那官威,嘖嘖!我就不說了,爹您自己想吧!若是爲這點小事惹惱大哥,他不給您掙這份榮耀,您也沒法子!”
夏老太爺楞怔着:“你的意思,是答應老大,讓他將你們兄弟二人分出去?成不成啊?這可是京城,人生地不熟,您從小靈圓通,我倒不用擔心,老二憨直漢子,別讓人欺負了老二去!”
夏修和咳了一聲:“爹啊,人家黃氏帶着兩個閨女都能過日子,二哥一個大男人帶着家小,他怎麼就不能?我看過街尾黃氏和愛之惜之住的院子,十分體面,京城一般富裕人家住的也不過如此!二哥二嫂和兩位妹妹和妹夫若是搬出去,住的地方必定不比黃氏母女差!大哥又答應每月補貼銀錢過日子,自己家兄弟,他是不會慢待的,夏府吃什麼喝什麼,二哥他們都會有!再說了,不是還有爹孃麼?爹孃可時常過去探望他們,今天走走東家,明天看看西家,家遊走下來,就當串門兒玩了!不時提醒提醒大嫂,大嫂多仁善的人啊,必定會順着爹孃的意思,給他們添些實惠好處!如此,雖然分開過,可還是一家人,且兄弟姐妹間還少了許多嫌隙,多好啊?”
夏老太爺沉默良久,嘆一口氣道:“也罷了!千里搭長篷,沒有不散的筵席!你大哥若要執意分家,我說不動,便由他去吧!”
“爹,您是說不動他的!說不定大哥他還會問您一聲:您是想跟他住呢,還是想跟另外的哪個兒子住?你們可要說與我一起住!”
夏老太爺瞪了他一眼:“我和你娘年紀大了,難道要一輩子跟着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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