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熠熠,司徒塵送慕容昭雪回到了冷府,卻不捨離去。
“雪兒,陪我到屋頂坐會吧,明日我們不能相見,要到後日才能見到你,我怕自己會想你想得緊。”司徒塵揚着鳳眸,清泉般的嗓音,朝着慕容昭雪說道。
慕容昭雪眉頭微佻,卻是點了點頭,剛剛得知自己是瑤女之後,又想到後日她便要與司徒塵大婚,思緒有些混亂,定是不能馬上入睡的,能再與他呆一會亦好。
這般,司徒塵便抱着慕容昭雪飛身上了屋頂,又扶着她坐下身子。
“雪兒,後日便是我們的大婚了,可緊張?”司徒塵懷抱着慕容昭雪,低眸問道,鳳眸中揚着滿滿的期待。
慕容昭雪搖搖頭,擡眸:“有你便心安。”
心中是微微的暖流,這樣靜靜的讓眼前的男子抱着,她的整顆心是安祥寧靜的,便連那抹淡漠也被驅散了去。
“雪兒,謝謝你。”淡淡的五字卻讓司徒塵心中一動,手又緊了幾分。
“爲何?”慕容昭雪疑惑的問道,若說謝,也該她謝他,是他讓她相信了這世間還有真情真愛,是他讓她擺脫了前世的恨怨癡,是他包容了她的一切。
司徒塵鬆開了她,瞧着她疑惑的神情,嘴角泄出一抹笑意,伸手勾了勾她的鼻間:“謝謝你能重生,謝謝你能嫁給我,謝謝你能伴我一生。”
“傻瓜,該謝的是我。”慕容昭雪嫣然一笑:“謝謝你,司徒塵,謝謝你愛上我。”
司徒塵鳳眸一亮,藉着月光瞧着她如玉的臉龐,動人心懷,低頭,便吻上了她的紅脣,很快撬開她的玉齒,微涼的靈舌與她的香舌纏繞起舞。
月光下,兩人靜靜相偎,同樣期待着後日的大婚,後日之後,他便是她的夫,而她便是他的妻了。
很快,便到了兩人的大婚之日——
清晨,天那麼藍,連一絲浮絮都沒有,像被過濾了一切雜色,潤紅的嬌陽爲晴天添加了一抹色彩,瑰麗的熠熠發光。
皇宮內一片喜色,到處都是鮮紅的喜字,太監宮女們來來回回忙碌着,熱鬧不已。
大婚將在御花園舉辦,御花園早在昨日便已佈置妥當了,此時賓客們都已前來。除了司徒家趕來的親朋好友,冷家的親朋好友,還有皇親國戚,京城的達官權貴們。
相比御花園的熱鬧非凡,心語宮卻顯得較爲寧靜些。
姚姑姑,馮姑姑,雲姑姑一條不紊的指揮着宮人們,琴魁,畫魁,書魁,棋魁也在一旁幫忙。
棋魁也收了慕容昭雪爲徒,自是徵得司徒老太爺的同意的,棋魁早便想收慕容昭雪爲徒了,只是礙於她的師傅,便是司徒老太爺,因此遲遲未這般做,如今得知慕容昭雪乃瑤女之後,那司徒老太爺只得同意她收慕容昭雪爲徒了。
“郡主,你真漂亮。”宮殿內,小婉讚歎道,小婉的傷已是養的差不多了,雖然還是有些虛弱,卻也無大礙了,此時守在自家主子身邊,瞧着如此美豔的主子,自是一番感嘆。
慕容昭雪嘴角微微一勾,揚起淡淡的笑意,卻讓邊上的宮女失了神。
大家皆知郡主美豔,平日卻瞧郡主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敢接近,也不敢細瞧。
今日如此近的瞧見郡主,果真絕美,又見她淡笑的神情,更是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大紅的嫁衣,可謂巧奪天工,上繡鳳凰騰飛圖,那豔紅的鳳凰好似真得要起飛般,甚是精巧奪目。
“請郡主站起來,民婦爲郡主系如意穗。”全福夫人邊笑着說道,邊扶起慕容昭雪,眼角間盡是讚歎,她是天月國最有福氣的全福夫人,也爲不要千金小姐做過福,漂亮的女子自是見過不少,只是這般漂亮美豔的,卻是極少見的,昭雪郡主可謂是她見過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安夫人,將這個也繫上罷。”玉手指向銀香手中的同心結,正是桃姨所送。
被喚爲安夫人的正是全福夫人,自古女子出嫁都要全福夫人前來作福,意寓新娘子將來也會像全福夫人一般有福氣。
安夫人已是近四十的婦人,體態微福,滿臉紅光,上前父母公婆,下有一兒一女,與丈夫亦是和睦美滿。
安夫人點點頭,接過銀香手中的同心結,系在了慕容昭雪的腰間。
又拿過宮女端着的盤子中的如意穗,系在了同心結邊上。天月國自來便要此習俗,新娘子出嫁要在腰間繫上如意穗,意寓給夫家帶去如意。
“好了。”待繫好瞭如意穗,安夫人又笑着退後幾步,瞧着慕容昭雪。
大紅的嫁衣巧妙的顯出慕容昭雪優美輕盈的體態,更映得她一張玉臉熠熠生輝,美目流盼,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豔而不俗,千嬌百媚,無與倫比,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郡主真是民婦見過的最爲漂亮的新娘子。”安夫人又真心的感嘆道。
“那是自然,我看昭雪是天月國第一美女了,哦…不,應該是天陽國和天月國的第一美女。”一旁的藍公主笑着打趣。
慕容昭雪嗔她一眼,眼波流轉間,勾起一抹笑意:“若是藍兒穿上這身嫁衣必定勝過昭雪,只是不知誰有那個福氣娶到藍兒。”
“昭雪,你又打趣我。”藍公主瞪她一眼,轉過臉,只是眼眸中過閃過一絲憂傷,自從那日她向南宮離落表白後,南宮離落便躲着她,她去尋他,他亦閉門不見。
“郡主,民婦爲你開臉吧。”安夫人又笑着扶慕容昭雪坐下身,接過宮女遞來的五色絲線。
開臉亦是天月國的習俗,出嫁女子要坐南朝北,開臉人必須是福祿雙全的全福夫人。
安夫人兩手捏緊五色絲線的兩端,放上慕容昭雪的臉蛋,開始開臉。
“左彈一線生貴子,左彈一線產嬌男,一邊三線彈得穩,郡主胎胎產麒麟。眉毛扯得彎月樣,狀元榜眼探花郎。”
這是開臉時必吟的詩,祝福新娘嫁至夫家後能產得麒麟。
慕容昭雪雙手置於腿間,雙眸微閉着,絲線彈過臉龐,帶來微微的痛楚感,心中卻微微緊張,今日她便要嫁給司徒塵了,雖然知道這一嫁她必定是美滿的,只是心中還是不免有些焦慮。
“郡主,好了。”安夫人滿意的瞧着她如玉的臉蛋,開臉過後更是肌如凝脂,吹彈即破了。
“安夫人,爲郡主梳髮罷。”江奶孃上前,遞給安夫人一把散着香味的檀木梳。
安夫人點點頭,接過梳子,開始爲慕容昭雪梳髮。
梳子滑過她如墨的黑髮,安夫人邊梳着,又邊高聲說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姑娘兒孫滿堂,四梳出路相逢遇貴人,五梳……十梳夫妻美滿就到白頭。”
慕容昭雪端坐着,聽着耳邊全福夫人的祝福聲,還有宮女們竊竊的讚歎聲,恍若隔世。
前世,她亦是這般坐着,帶着滿心的歡喜,惴着不安嫁給了蕭雲辰。原以爲,蕭雲辰是她一生的良人,卻未想,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
今世,她依舊這般坐着,只是出嫁的地方卻不同了,這裡是孃親生前在皇宮的所住的心語宮,而這殿內便是孃親的寢殿,似乎還有些孃親獨有的馨香。
所嫁之人也不同了,司徒塵…那般俊逸風華的男子即將成爲她的夫。
重生後,慕容昭雪一心想着報前世之仇,以爲此生她將孤獨終老,卻未想到,她能遇到司徒塵,與他相知,相愛,乃至相伴終老。
“一生一世一雙人,塵僅歸雪。”
耳邊彷彿滑過司徒塵溫潤的話語,焦慮的心緒忽然安定下來了,嘴角又勾起一抹清淺的淡笑,迷煞了旁人。
“沈嬤嬤,快爲郡主抹妝。”江奶孃見全福夫人梳好了發,瞧了瞧時辰,怕是來不及了,急急朝着候在一旁的梳妝嬤嬤吩咐。
沈嬤嬤應了聲,急忙上前,半蹲下身子,爲慕容昭雪化起了妝容。
慕容昭雪本就生得美豔,不消半刻,沈嬤嬤便爲她化好了妝容,讚歎:“郡主真真漂亮,怕是天月國最爲美麗的新娘子了,那司徒少主果真是好福氣。”
江奶孃瞧着慕容昭雪,憶起二十年前,亦是在這裡,她瞧着主子出嫁,卻沒想到主子竟會這般早逝。若是主子還在世,瞧見此時的小主子,該是多麼高興。
想着,再瞧着如慕容語極爲相似的臉容,江奶孃不自覺紅了眼眶,那是對已逝主子無限的追念,亦是對小主子無限的祝福。
“奶孃,吉時到了,快,司徒少主來了。”宮女跑進宮殿稟報。
隨後,殿外便響起了鞭炮聲,敲鑼聲,打鼓聲,喧鬧聲。
慕容昭雪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緊張了起來,雙手緊緊捏住了裙襬,縱使她再如此淡漠,此刻也沒了平日的冷靜。
“昭雪不必緊張,由着昭雪這般姿態,今晚洞房花燭定將新郎館迷得神魂顛倒。”藍公主彷彿瞧出了她的緊張,上前,又笑着打趣道。
慕容昭雪聽到藍公主如此露骨的打趣,臉色一紅,幸而抹了胭脂,不太瞧得出,看向藍公主,見她笑得一臉燦爛,心裡的緊張倒是緩解了些。
“快爲郡主蓋上鳳冠,還有紅蓋頭。”江奶孃也緩過神來了,抹了抹微紅的眼眶,急急吩咐。
小婉拿過一邊的鳳冠,柔和而又小心的帶到了慕容昭雪的頭上,再拿起繡了鳳凰紅蓋頭,蓋到了鳳冠上。
慕容昭雪眼前的亮光立即被擋了去,一時間,好似隔去了外面的世界。
美眸微微眨着,聽着江奶孃着急的聲音:“對了,還有蘋果,吉祥鎖,快快…”還有外面持續不斷的鞭炮聲與敲鑼打鼓聲,心中又緊張了起來,似乎能感覺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
“郡主,將蘋果握牢了。”手上被塞進了一個蘋果,慕容昭雪吸了一口氣,牢牢握住了。
“來,再爲郡主帶上如意鎖,從此以後平安如意。”安夫人又爲慕容昭雪帶上了如意鎖,說着吉祥話。
見一切準備妥當,江奶孃上前,扶起慕容昭雪,輕聲道:“郡主不必緊張,有安夫人在,稍後有什麼禮儀規矩,安夫人都會在一旁提醒郡主的。”
慕容昭雪點點頭,將手放到了安夫人的手中,跟着她的腳步往外走去。
江奶孃,藍公主,小婉,銀香等人一一跟在後面。
慕容昭雪穩穩走着,耳邊的鑼鼓聲,鞭炮聲,喧鬧聲愈來愈響,她的呼吸也沉了起來,心跳跟着愈來愈快,彷彿快要跳出她的胸口一般。
走出宮殿,便瞧見長長的迎親隊伍在殿外等候了,大約有十餘人放鞭炮,有三十餘人敲鑼打鼓,有二十餘人等着稍後在大街在拋喜糖與碎錢,還有二十餘人撒着花瓣,二十餘宮女執着輕羅小扇,雙手不斷揮舞着,很是好看。
而最前面,騎在雪白的俊馬上的,便是司徒塵。
今日的司徒塵不再是一襲白衣,換上了大紅的錦衣,映得原本俊逸不凡的臉更是如謫仙一般。
司徒塵見全福夫人摻着慕容昭雪出了宮殿,鳳眸一揚,跨下了白馬,走至慕容昭雪面前,嘴角泄出滿滿的笑意,依舊不變的是那暖暖的柔和與寵溺。
全福夫人笑着,暗自感嘆,果真是郎才女貌,笑着將慕容昭雪的手遞給了司徒塵:“雙手緊握,自此白頭揩老,幸福美滿。”
慕容昭雪正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覺得被一雙微涼的大手握住了,心突然又安靜下來了,感受着那雙手傳來的涼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司徒塵握着慕容昭雪出了些細汗的手,知她定是緊張了,又握緊了幾分,拉着她往花轎走去,在她耳邊輕聲道:“雪兒,不必緊張,一切有我。”
慕容昭雪聽到他如泉水般的聲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回握他的大手,迴應他。
很快便走到了花轎前,司徒塵扶着慕容昭雪進了花轎,深深的瞧了眼前面即將成爲他妻子的女子,心底盡是滿足與幸福,轉身回到了白馬前,一躍上了白馬。
“起轎!”全福夫人站在花轎邊,大聲喊道。
慕容昭雪只覺得身子微微一晃,轎子離了地位,八個轎伕很是沉穩得擡着花轎跟着最前的司徒塵往御花園去了。
迎親的隊伍動了起來,甚是長,而跟在迎親隊伍後面的則是擡着慕容昭雪嫁妝的宮人們。
慕容昭雪的嫁妝甚是豐厚,且不說慕容淵許下的三位城池,只說慕容語爲她留下的嫁妝便可供尋常百姓家用上幾輩子了,還有慕容淵,四魁,四大尚儀,藍公主,後宮嬪妃,皇子公主添置的,更是豐厚了。
宮人們擡着一箱箱甚爲厚重的箱子,顯得有些吃力,卻仍舊緊緊的跟在迎親隊伍後面,一個接着一個,可謂十里紅妝。
到了御花園,喧鬧聲更響了,賓客們瞧着爲首的新郎館一陣感嘆,不魁爲天月國第一美男子,果真名不虛傳。
花轎被穩穩的放了下來,司徒塵下了馬,走到花轎前,待全福夫人掀了轎簾後,便彎下腰,伸手握住了慕容昭雪的手,扶着慕容昭雪出了花轎。
全福夫人走在慕容昭雪的另一邊,輕聲囑咐:“郡主,稍後便要拜別新人,郡主等着新郎館下跪叩拜便可。”
慕容昭雪輕輕點頭,緊緊握着司徒塵的手,心中有些不捨,明日她便要離開京城,離開皇宮,離開舅舅了…
走了一會,司徒塵便停了下來,慕容昭雪只覺得耳邊的喧鬧聲慢慢的停了下來,一時間顯得有些安靜。
“新郎新娘叩拜長輩。”全福夫人在一邊大聲喊道。
慕容昭雪跟着司徒塵跪下身子,朝着最爲上首的慕容淵,再稍稍往下的冷老太爺,冷老太太,冷老爺嗑頭。
慕容淵瞧着司徒塵和慕容昭雪,點點頭,甚是欣慰。
“塵兒,雪兒,起來罷。”待兩人起身後,又朝着司徒塵道:“塵兒,朕將雪兒交於你了,往後定要好好待她。”
“是,雪兒是塵之妻,塵定當不負她。”司徒塵定定的回答,鳳眸中盡是堅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