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聽到慕容昭雪的話語,慕容子奕停了那怪異的笑意,看向她,神情恢復了正常,眼眸卻是沉了幾分,不再說話,只是瞧着她。
司徒塵微微擡眸,身形一閃,擋住了慕容子奕的目光,他的雪兒不容其餘人這般瞧。
“雪兒,皇上該擔心了,我們去養心殿罷。”低頭瞧嚮慕容昭雪,眼光滿是寵溺。
慕容昭雪瞧向他,微微一笑,點頭,伸手環至他的手腕之間,又瞧了眼慕容子奕,輕啓:“表哥,若要見舅舅,便與我們同道去罷。”
司徒塵亦是瞧了眼慕容子奕,修長的玉手握住慕容昭雪的纖手,轉身,朝着養心殿而去。
慕容子奕眼眸緩緩眯起,左臂的血已是止住了,只是不知爲何,他的心卻在隱隱作痛,抑鬱得不知如何抒發。只能那般靜靜的瞧着慕容昭雪挽着司徒塵離去,那緊緊相扣的雙手刺痛了他的眼。
“主子,我們該如何是好?”慕容子奕的手下輕瞧了他一眼,立即低下了頭,不敢揣測主子的心思。
侍衛問完,卻未得到慕容子奕的半分迴應,慕容子奕仍就瞧着已上了馬的兩人,眼光變得飄忽不定。
氛圍變得有些詭異,慕容子奕一言不發,他的手下們更是不敢開口。
過了許久,直至司徒塵與慕容昭雪消失於轉角處,慕容子奕方纔收回了眼光,開了口。
“去養心殿。”
只四個字,交待完,也不顧左臂的傷口,飛身上馬,往養心殿疾馳而去。
侍衛們相互對視了幾眼,紛紛上了馬,跟隨而去,他們是死士,即是誓死守護、效忠他們主子。
養心殿——
裡殿,宮女們不停的進出,不斷有清水端入,不斷有血水端出。
慕容淵坐於明亮的龍椅上,臉色深沉,心中即擔心着慕容昭雪,又盤算着當前的局面。
邊上靜靜站着的一名小太監見慕容淵的表情,眨了眨眼,遲疑了片刻,悄悄退到了偏殿。不一會兒,手中端了一盞茶,走至慕容淵身邊,將茶輕輕放到了慕容淵面前,開口:“聖上無須擔憂,昭雪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必不會有事的。”
慕容淵擡眼,便瞧見了小太監,眉頭微微一斂,這小太監倒是會猜人心,卻是對他沒有一絲印象,又低眸瞧向眼前的茶杯,輕嘆了一口氣,沒有動手。
“籲——”正在此時,養心殿門口響起了馬蹄聲。
慕容淵立即將眼光轉向了正殿門口,不一會兒,便瞧見司徒塵與慕容昭雪揩手而進,見慕容昭雪安然無恙,慕容淵稍鬆了一口氣,若是雪兒出了何事,那他往後該如何面對皇姐。
“司徒塵(慕容昭雪)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徒塵與慕容昭雪齊齊朝着慕容淵半跪行禮,甚是鄭重。
慕容淵點了點頭,明白兩人爲何這般,手一揮:“塵兒與雪兒都起身罷。”
“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兩人謝恩起身。
慕容昭雪心中記掛着小婉,起身後,目光便瞧向了內殿,瞧見宮女們端出的血水,眼神一緊,立即朝着慕容淵屈了屈身:“皇上,容昭雪進內殿,稍後再來稟報。”
慕容淵自是點頭,揮了揮手:“去罷。”
慕容昭雪立即往內殿走去,剛進內殿,慕容子雅便迎了上來。
“昭雪,你無事吧?”慕容子雅拉住慕容昭雪,上下察看了一番。
慕容昭雪搖了搖頭,往躺於龍榻上的小婉看去,見小婉一臉蒼白,雙眼緊緊的閉在了一起,嘴中卻在呢喃着些什麼,走近些才聽得:主子…主子小心……。
太醫正在爲小婉包紮,見慕容昭雪走近,正想行禮,卻是被慕容昭雪制止了,便更加專注的包紮起來了,這小小的女子竟能躺在龍榻上,還得昭雪郡主如此重視,必是十分重要,容不得半分馬虎。
“郡主放心罷,小婉已無生命危險,再休養三四個月便無大礙了。”馮姑姑立於一邊,見慕容昭雪甚是擔憂的模樣,便出聲道。
慕容昭雪點了點頭,瞧見小婉蒼白的臉色,自是心疼得緊,亦是感動得緊。小婉進冷府方纔半年不到,便爲她受了兩次傷。今日該是有多大的勇氣,纔會擋於她前面,爲她挨這一劍……待京城的事處理完,便去小婉的故鄉,爲小婉的父親平反……
太醫小心翼翼的包紮完,方纔朝着慕容昭雪行禮:“微臣參見郡主。”
“太醫不必多禮,請太醫先去開藥方吧。”馮姑姑說了小婉不會有大礙了,自也無須多問,只叫太醫去開了藥方便行。
小婉的傷在胸口,此時被雪白的紗布繞了一圈又一圈,只隱約瞧見一絲血跡。
宮女上前,爲小婉蓋上了被子,又靜守於一旁。
“昭雪,外面的情形如何了?”慕容子雅見小婉的事已安定,便朝着慕容昭雪問道,她想問慕容子奕如何了,卻不知該如何問出口。
慕容昭雪瞧向她,自是清楚她想問什麼:“子雅放心,局勢很快便會穩定,至於子奕表哥,便要瞧他如何抉擇了。”
“如何抉擇?”慕容子雅有些疑惑,不明昭雪的話。
慕容昭雪卻不再開口,又瞧了眼淺睡的小婉,向馮姑姑道:“師傅,小婉還勞煩你照料片刻。”
馮姑姑點點頭:“郡主放心去處理別的事罷。”
慕容昭雪點頭:“多謝師傅。”轉身往外殿走去了。
慕容子雅急忙跟了出去,她雖沒什麼心機,卻也知道,方纔哥哥犯下的錯可算是謀反之罪,罪可處死。
慕容昭雪與慕容子雅走至外殿,便見慕容子奕已然跪在了正殿中央,一言不發,而正上方的慕容淵沉着臉,便那般瞧着慕容子奕。
正殿裡一片寂靜,帶着沉悶,沒有人開口說話,也不敢開口說話。
慕容子雅偷偷瞧了眼慕容淵,走近慕容昭雪,輕輕的扯了扯她的衣袖。
慕容昭雪回眸,瞧嚮慕容子雅,便見她一臉請求的模樣,無辜而又可憐。微微搖了搖頭,有些無奈,慕容子奕始終也是她的表哥,就是瞧在子雅的面上,她也不能坐視不理。
伸手,輕輕拍了拍慕容子雅,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意,又鬆了她的手,走至正中央,朝着慕容淵行禮:“昭雪參見舅舅。”
慕容淵這才注意到慕容昭雪,臉色緩和了幾分,開口問道:“雪兒那侍女如何了?”
“多謝舅舅關心,雪兒的侍女已無大礙了。”慕容昭雪微笑着回答。
慕容淵點點頭:“這便好。”又看向慕容子奕,沉默了片刻,揮手:“來人,將這逆子拿下,暫關宗人府。”
“是。”立即有御林軍應了,上前,押住慕容子奕。
慕容子奕的死士們已是聽了吩咐,紛紛在殿外放下了武器,由御林軍們扣押着,此時見自家主子被押,也是無能爲力了。
“舅舅,可否先聽昭雪一言。”慕容昭雪瞧了慕容了一眼,便嚮慕容淵喚道。
慕容淵與慕容子奕皆是閃了眼光,看向慕容昭雪。
慕容子奕的眼光中帶了一絲希翼與一絲竊喜。
慕容淵揮了揮手,示意御林軍停下,瞧着慕容昭雪:“雪兒有何話說?”
“舅舅,如今宮內局勢還未穩,蕭雲寒尚有餘黨,恐御林軍人數不足……”頓了頓,瞧着慕容淵,又瞧嚮慕容子奕,接着道:“子奕表哥在宮中應還有五十餘人的侍衛,相信很快便能使局面穩定。”
慕容淵亦瞧向了慕容子奕,他又如何不知,只是這逆子竟敢私自帶侍衛進宮,還意圖攔下昭雪與司徒塵,是何用意,他亦心知肚明……
慕容昭雪知慕容淵的心思,便又開口,卻是對着慕容子奕:“子奕表哥,你可願意帶着你的侍衛去捉拿亂賊,穩定局面。”
慕容子奕已被御林軍押起,立於慕容昭雪對面,微低頭瞧着慕容昭雪,還是那般美麗的臉龐,彷彿帶着淡淡的笑意,微紅的朱脣讓人忍不住一親芳澤……
正瞧着,突然一道身影擋住了他的視線,不用想便知,定是司徒塵。
慕容子奕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他慕容子奕一直以來皆是自詡聰明不已…卻不知從何時起,從何時起失了自己的心,愛上他一直不甚喜歡,甚至從小鬥到大的的女子……更爲可悲的…當他隱隱約約的知道自己愛上了那名女子後,竟還在糾結着,懷疑着自己是否真的愛上她了…沒有做出半分努力與爭取…直到最後,他看着她到了別的男子身邊,對着別的男子幸福的笑,牽着別的男子的手…他才發現,他真的愛上了她…那種刺痛的感覺由心而來…讓他不能自撥……
“雪兒不必再爲他說好話了,瞧他如此模樣也是不肯了…。罷了,將他押至宗人府…”慕容淵瞧着慕容子奕,見他一言不發,發着愣,有些不耐的道。
“皇兄,快答應啊。”慕容子雅聽慕容淵如此說,顧不得許多,急忙走至慕容子奕邊上喚道。
慕容子奕這纔回了神,看了眼司徒塵,又彷彿透過司徒塵看向慕容昭雪。
司徒塵亦瞧着慕容子奕,他又如何不知慕容子奕對雪兒的想法,自是不允慕容子奕用那般眼神瞧他的雪兒。
慕容昭雪輕輕握住司徒塵的手,走到司徒塵的一邊,看向慕容子奕:“子奕表哥,如何?”
慕容子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朝向慕容淵,半跪下身子,拱手:“父皇,兒臣願意戴罪立功,替父皇穩定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