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故作懵懂,擢升櫻桃

雖說是盛夏,可卯初之時,天地萬物還在黎明前濃郁的夜色籠罩之中,不過衛國公府的和瑞園,青紗窗上的牡丹花紋,已經被燭火映出了盛放的姿態,次間裡,丫鬟侍婢悄無聲息地服侍着衛國公夫婦用完早膳,在靜寂與有條不紊之中,開始了一日之晨最初的繁忙。

黃氏披散着一頭秀髮,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親手取下梨木衣架上的盤領右衽團花緋袍,替衛國公蘇軼穿着妥當,佩上玉帶,冠以展角漆襆,一邊叮囑着,一邊送至垂花門外,目送了衛國公的背影,隱沒在清晨星光下朦朧的霧色裡,才心滿意足地轉身。

藍嬤嬤扶着黃氏回屋,一邊說道:“夫人要不再歇會兒,奴婢瞧着您臉色似乎不怎麼好。”

黃氏嘆了一聲兒:“卯正就要去花廳理事,哪裡還耽擱得了。”

藍嬤嬤緊跟着一聲嘆息:“府裡的家務,多得您操勞。”

回了臥房,黃氏看着妝鏡裡的容顏,不由伸出指頭,輕撫眼角的細紋,微微有些落寞。

當初鏡中之人,隨着年華流逝,早已沒了那明媚鮮妍。

她也有懷念那豆蔻年華的時候……

雖然身在閨閣時,也從不曾無憂無慮,一言一行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惹得嫡母厭煩,可那畢竟是身爲女子,最明媚的歲月。

不過也就是,偶爾地想念罷了,她能有今天,實在不易,並不願意回到那樣的歲月,踩着鋼絲,日日膽顫心驚,不知歸宿何處的茫然與憂慮,夜夜煎心。

這樣的清晨,她忽然想起自己那個飛揚跋扈的庶妹,因爲姨娘得寵,從不曾將嫡母看在眼裡,屢屢與娟娘爭執,結果呢……父親奉聖命去了隴西半載,那位姨娘就得了“急病”沒了,失去倚仗的庶妹“傷心過度”,以致得了“惡疾”,嫡母作主,好不容易替她尋了個商戶人家。

父親雖說有些猶豫,卻實在無可奈何,那些高門望族,哪裡看得上身染惡疾的一個庶女?

那商家子仗着家裡有幾個錢,尋花問柳不說,後來竟然長宿勾欄,庶妹出嫁後,就真的被染上了“惡疾”,又還得拖着病體侍奉公婆,沒兩年就病死了。

黃氏眼看着陪房藍嬤嬤替她梳了個華麗的盤桓髻,再飾以珠花金簪,雲錦玉鈿抹額,當用香粉胭脂,掩去眼瞼的憔悴,鏡中赫然是富麗堂皇的一位貴婦,黃氏滿足地微微一笑。

儘管今時今日,她依然不能任性張揚,不過也再犯不上惶惶度日了,更有那尊榮無限可享,還有什麼好感傷的呢?

當移步前庭花廳,那裡已經濟濟一堂。

得臉些的二十餘名管事,垂手屏息地分開兩列默立,外頭院子,還站着數十名下人,卻都是相同的姿勢,維持着靜寂無聲,花廳裡落針可聞。

黃氏穩穩落坐,便有丫鬟遞上一杯暖茶,慢慢地喝了半盞,方纔對楊嬤嬤一笑:“開始吧。”

於是管事們依次回事,一如既往地有條不紊。

問話的多爲楊嬤嬤,黃氏多數時間都是細細地聽,或有疑惑處,方纔多問幾句,一邊核對,一邊讓藍嬤嬤發放對牌。

這也足足用了一個時辰,當處理完各項瑣事,已經到了辰正,朝霞遍染之時。

當回到正房,旖辰已經候在那裡——自從大長公主免了諸位小娘子的晨昏定省,黃氏自然也跟着免了,不過旖辰近日跟着她打理家務,管着倉庫與廚房的事,倒是朝朝都要討個示意的。

母女倆親親熱熱地說了會兒話,三娘生母崔姨娘便照例前來問安,黃氏這才讓旖辰回芝蘭軒。

藍嬤嬤看着崔姨娘妖妖嬈嬈,有如西子捧心的舉止,緊緊地蹙了眉頭,崔姨娘卻恍若未覺,恭恭敬敬地行了福禮,悄無聲息地立在一旁。她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禙子,上頭只用銀錢勾勒出海棠纏枝的花樣,繫着條淡青素面的羅裙,打扮得很是素雅,越發襯托出楚楚可憐的風姿。

“姨娘穿得也太素淡了些吧,你身子本就弱,穿成這樣越發地沒精打彩,看着都晦氣。”藍嬤嬤毫不客氣地指責。

黃氏只擡了擡眼眸,瞧見崔姨娘驚惶失措地模樣,極爲不耐,卻吩咐藍嬤嬤:“你去看看芎兒起來了沒有,今日雖說不用聽學,可也別讓乳母容着他胡鬧,讓他留在屋子裡描帖,我等會兒可得去察看。”

待藍嬤嬤出去,黃氏這才說道:“阿藍她口直心快,你別放在心上,不過話雖然糙,卻還在理,眼看着太夫人生辰將至,這可是除服後府裡的首次宴請,就是圖個喜慶,你也該穿得精神一些。”

崔姨娘連忙應了,一汪眼淚就滲溼了柔睫,倒像是受了委屈似的。

黃氏越發不耐:“好了,我這兒也不用你立規矩,你還是回去歇着吧,把身子養好,才能盡心服侍國公爺。”

纔打發了崔姨娘,黃氏還沒來得及靠着養神一陣,白露又進來稟報,說楊嬤嬤求見,黃氏連忙換了副熱情的笑臉,連聲喊請,還不待楊嬤嬤福身,便上前扶住了她,又是堅持讓楊嬤嬤坐在椅子裡,又是讓白露上茶。

楊嬤嬤婉拒不得,終究還是不敢真往椅子裡坐,斜簽着身子坐在錦墩上,笑着說道:“老奴前來,是稟報綠卿苑夏雲的事兒,她昨兒個就已經供認不諱,早前官衙裡也傳了信兒來,說那馬二也認了罪,原來他早對春暮有不良之心,再加上夏雲這麼一挑唆,就色膽包天起來,居然敢來國公府門前詐婚。”

說起這事,黃氏也有些煩惱:“既然真是夏雲的錯,就按府規處治了吧,我瞧着那丫鬟沉默寡言,本還以爲她是個老實本份的,不想竟然這麼糊塗!眼看着母親壽辰將至,卻接二連三地出了亂子,若是別人也還罷了,偏偏是景兒的丫鬟……母親一顆心都在景兒身上,只怕心裡也惱火得很,也都怨我太大意了。”

楊嬤嬤連忙勸解:“這哪裡是夫人的錯,有人鬼迷心竅,怎麼能防得住?太夫人定會體諒夫人您的……那老奴今兒個就叫了人牙子進來,領了夏雲出去?”

黃氏點了點頭,又嘆了一聲:“夏雲入府也有些年了,這麼一去,今後也不知會如何,嬤嬤還是叮囑那人牙子一番,若是可能,儘量給她尋個靠譜的人家吧。”

“夫人仁慈,老奴省得了。”楊嬤嬤又說:“只是夏雲這一走,綠卿苑一等丫鬟就有了空缺,夫人可想過提拔哪個晉等?”

黃氏想了一想:“綠卿苑的事兒,還得問過母親的主意,等景兒從馬場練完騎射,讓她順路先來我這兒,再一同與母親問安去吧。”

對於五娘旖景的事兒,黃氏一貫是慎之又慎,件件都要請示大長公主,從不擅作主張,不過這一次,她還是有自己的考慮,因爲冬雨已經成了綠卿苑的丫鬟。

黃氏十分明白大長公主讓楊嬤嬤協理中饋的意思,無非是對她這個兒媳尚存顧慮,這些年來,她處處謹慎,時時謙恭,對婉娘留下的三個孩子甚至比兩個親生骨肉還要照顧,可是婆婆待她,卻使終有所保留。楊嬤嬤是個固執性情,處事公正嚴明,對她雖說也恭敬,卻並不畏懼,有這麼一個人時時提點、督促,黃氏覺得十分拘束。

可楊嬤嬤在國公府的特殊地位,讓她這個國公夫人也必須捧着敬着。

相比起來,近些日子屢屢示好的宋嬤嬤,就讓黃氏覺得舒服許多,於是下意識地,她也想爲宋嬤嬤做些有助益的事,比如讓冬雨晉等。

想來,宋嬤嬤與楊嬤嬤一般,是婆母的左膀右臂,不過一件小事,婆母應當不會在意,如果由自己出面促成,也算是賣了宋嬤嬤一個好。

說不定宋嬤嬤這人,將來還有大用處呢。

黃氏越發篤定,只待旖景來了跟前兒,先與她通個口風,再去大長公主面前敲定了這事,好讓冬雨順順利利地晉等。

等到巳初三刻,天地間又已經是金燦燦地一片豔麗,但清晨的風尚還帶着怡人的新涼,讓炙熱來得緩和了一些,當旖景來到和瑞園,黃氏正在後/庭的一座攢角紅亭裡,督促着兒子蘇芎描帖。

待走得近些,旖景看清方纔六歲的三弟緊蹙着兩道眉頭,鼓着圓圓地腮幫子,小嘴撅得老高,足以掛上個油瓶。

依稀傳來了黃氏的斥責聲:“瞧你這字兒寫得,怎麼歪七扭八的,這握筆的姿勢也彆扭,難怪先生要罰你。”

三郎便有些惱了,不耐煩地扔了筆,張着手一躍而起,扭着身子撒嬌:“不寫了不寫了,今日本來就不用上學,等明日學上再練吧。”

黃氏就板了臉,似乎還想斥責兒子,擡眸卻見旖景已經走得近了,方纔作罷,讓小丫鬟香玉帶着蘇芎回去:“不準容着三郎淘氣,轉告江嬤嬤一聲,就說是我說的,等午睡後再讓三郎練上一個時辰的字,寫好了拿給我瞧,若是還不周正,就再罰他練上一個時辰。”

說話間,旖景已經笑着上前,先道了萬福,又伸手撫了撫三郎氣鼓鼓的小臉蛋,開口爲弟弟求情:“三郎還小,又纔剛剛啓蒙,一時寫不好字兒也是有的,母親別生氣,說不定明年這時,三郎就寫得一手好字了。”

聽了這話,蘇芎纔有了絲笑顏,包子臉一癟,扭着旖景的手臂不放:“五姐帶我去院子裡捉蛐蛐兒,我先前有一隻黑頭將軍,卻鬥不過二哥那隻,被咬死了,這次我定要抓個好的,把二哥咬死。”

黃氏哭笑不得,揉着眉心說道:“胡說些什麼,這麼熱的天,你五姐哪裡能陪着你折騰,要說還小,當年你五姐六歲的時候,已經寫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了,哪裡像你這一手蚯蚓爬。”

“五姐是才女,我又不是才女。”小蘇芎囁嚅了一句,見黃氏拉長了臉,生怕再受訓斥,也不纏着旖景了,拉着香玉的手就跑出亭子,十餘步後,方纔轉過臉來,對黃氏做了個鬼臉,一溜煙地無影無蹤。

黃氏無奈,短短地嘆了聲氣:“瞧這淘氣樣,難怪你父親不喜,大郎與二郎都是持重老沉的,偏偏這孩子就不省心。”又拉着旖景坐下:“眼看着就要入三伏,這天氣一日熱過一日,若是覺得撐不住可不要勉強,仔細中暑。”這是針對着旖景日日去馬場練習騎射的話了。

“母親放心,女兒省得,就是趁着早上涼爽才練習呢。”旖景接過丫鬟白露遞上的溫茶,喝了一口,面上始終維持着溫婉得體的微笑。

黃氏打量着旖景,見她面頰上的肌膚依舊瑩白如新綻的玉蘭,微微透出自然的淺櫻顏色,氣色比起從前更加地好了,兩道烏眉被細汗潺溼,顯出美好秀麗如遠山的輪廓,明透的墨眸,微揚的脣角,不過淺淺一笑,已經有了幾分清婉絕代的風采,越發像當年的婉娘。

黃氏立即移開了目光,捧着粉彩海棠茶碗,不過只略略地潤溼了嘴脣。

“夏雲的事……你也別太難過,都是她人心不足,咎由自取。”往日旖景待丫鬟們十分寬和,愛與她們說笑打趣,夏雲又是侍候得久了的,黃氏還擔心旖景不捨,不想旖景半點不放在心上:“女兒纔不難過呢,這一次若不是宋嬤嬤,女兒險些就錯怪了春暮,夏雲實在太陰毒了些,留着這樣的人在身旁,若是哪天她嫌我苛待了,也把女兒什麼貼身物什拿去給了外人……想想都是冷汗淋漓。”

這話讓黃氏的手抖了一抖,看了旖景兩眼,卻見她搖着團扇,依然是一臉稚氣,不像意有所指的模樣,方纔微微一笑。

是她想多了,旖景不過還是個孩子。

而這話,旖景也的確沒有針對夏雲以外的人。

“說到宋嬤嬤,我倒想起來冬雨去綠卿苑已經有些日子了,你看她如何?”黃氏問道。

尚還不足一月,這就叫做有些日子了?旖景心裡暗忖,宋嬤嬤的確是好手段,先在母親這兒下了功夫,由執掌中饋的母親提出,冬雨的晉等就是順理成章,她只消誠惶誠恐地“婉拒”幾句,千恩萬謝一番就達到了目的。

“冬雨呀……是個伶俐的丫頭。”旖景自然不動聲色。

這似乎有些敷衍,黃氏略略一怔,也雲淡風清地說起:“夏雲這一走,你身邊就缺了個一等丫鬟,若是覺得冬雨不錯,莫如就晉了她一等吧,想來你祖母也有這層意思。”

旖景點了點頭,依然一副懵懂模樣,正當黃氏心裡覺得滿意之時,不想聽她說了一句:“不過只怕宋嬤嬤會過意不去。”

“這是怎麼說?”黃氏詫異道。

“當初冬雨在大哥哥書房當差,差使相對輕省一些,嬤嬤就覺得是她得了便宜,這才提出讓冬雨調來綠卿苑裡,她年歲還小,轉眼就提了一等,嬤嬤想來又會覺得是我們有心照顧呢。”旖景眨了眨眼睛,說得極爲認真。

黃氏不由一哂,心道五娘到底還是個孩子,哪裡看得出宋嬤嬤的心思,世子書房本不需要那麼一個丫鬟,冬雨留在那兒委實有些多餘,不過是婆母當年體恤她年齡小罷了,可隨着冬雨漸漸大了,哪裡有留在松濤園不上不下的道理,府裡小娘子雖有好幾個,卻都比不得旖景受婆母看重,綠卿苑的丫鬟,遠比別處的要體面。

宋嬤嬤讓冬雨到旖景身邊,無非是想讓孫女兒更受重用,爲前程籌謀,又哪裡是真心的覺得過意不去。

故而,黃氏根本沒將旖景的話放在心上。

閒話幾句後,黃氏就領了旖景一同往遠瑛堂,當着宋嬤嬤的面兒,再提了這事。

“冬雨雖說年歲小些,卻連景兒都贊她一句伶俐,可見當真是個聰慧的,晉等也是情理之中。”黃氏笑着說道。

“這……不是奴婢不識擡舉,可冬雨畢竟才十一,去綠卿苑也還不到一月,這會子就晉等,也太快了些,奴婢可不敢承國公夫人擡愛,還是再看些日子的好。”宋嬤嬤委實心花怒放,卻只做謙恭地說道。

今兒個一早,冬雨就與她見了一面,把昨天綠卿苑的事說了,夏雲的供認不諱讓宋嬤嬤自然吁了口氣,更慶幸地是五娘竟然因此待冬雨親熱起來,真有些無心插柳的巧合,再加上黃氏眼下的親口提拔,宋嬤嬤只覺得已經十拿九穩,口頭上謙虛得十分順暢,並且一如旖景所料地“婉拒”了。

黃氏正想說一句“嬤嬤多心”,再贊一番冬雨,不想旖景忽然接過了話頭:“母親瞧瞧,女兒就說嬤嬤會不願意吧,嬤嬤是最重規矩的,冬雨從前的差使輕省了些她都過意不去呢,更別說這麼小的年紀,來我身邊的時日又短,卻轉眼就晉了等,嬤嬤定是擔心這般破格提拔,惹得其他幾個丫鬟眼紅,抱怨我這個主子處事不公吧。”

此話一出,宋嬤嬤的謙遜就直接僵在了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

黃氏也是一怔,唯有大長公主淺笑着睨了孫女兒一眼,不動聲色。

宋嬤嬤悔得愁腸百結,卻不得不硬着頭皮說道:“冬雨她年幼不知事,多虧了公主與夫人體恤,混了這麼些年,實在是……還是讓她多學些規矩,免得不分輕重,生出什麼錯漏來。”

旖景自然沒錯過宋嬤嬤面上的“精彩”,委實佩服她如此心不甘情不願,還能把話說得這麼誠摯,笑着說道:“冬雨有嬤嬤教導,最是個伶俐的,我本想着過些時候就讓她專門替我打理書籍筆墨,她原也是識字的,雖說在大哥哥身邊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可我身邊卻單缺這麼一人兒,有她專事書房裡的事兒,我也能省不少心。”

宋嬤嬤沉下去的心這才往上浮了一浮,忍不住看向旖景,當然只見少女一張認真十足的稚氣臉龐,還忽閃着一雙清澈懵懂的盈盈烏眸。

於是心底的疑惑又盡數打消了,五娘知道什麼,無非是最近喜歡那櫻桃,纔想給那丫頭一個晉等的機會罷了,但到底還是對冬雨不錯的……罷了罷了,原本晉等也是早晚的事兒,還是獲得五孃的信重更爲要緊,櫻桃那丫頭沒什麼靠山,又是後頭才提拔,不足爲懼。

大長公主這才問道:“那麼景兒你可有什麼想法,該晉哪個丫鬟爲一等?”

壓根就沒想問黃氏的意見。

“祖母,我身邊有個二等丫鬟櫻桃,最是勤快,又謹慎持重,今年已經十四了,年歲也好,能力也罷,都能勝任一等丫鬟,她的性情也討我喜歡,如果祖母不反對,孫女兒倒想把這個機會給她。”也不再兜來轉去,旖景直抒己見。

唯有黃氏沒有想到,這三言兩語間,盤算的事情就落了空,瞄了一眼宋嬤嬤,見她滿不在乎,心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沒有多想便脫口一句:“我倒沒聽說這個丫鬟,不知她究竟如何。”

大長公主略蹙了眉,掃了黃氏一眼:“櫻桃跟着景兒來過遠瑛堂幾次,我瞧着是個好的,原本讓小娘子們各自住個院落,也就是要鍛鍊着她們識人與管事,我看綠卿苑今後這些丫鬟的事兒,就交由景兒自個兒決斷吧。”

黃氏本就是明白人,立即醒悟過來今日話說得有些多了,連忙轉了口吻:“母親說得是,景兒也大了,可我還渾然不覺,只以爲她還是個孩子,難免替她操心。”

“母親也是爲了我好,但櫻桃的確是個不錯的,要不叫她來此,讓母親過一過目?”旖景立即滿懷迫切地說道,純粹是個天真稚子,單純要提拔自己喜歡的人。

這個時候,她其實並沒有太多疑心——想祖母歷來對宋嬤嬤頗爲信重,繼母示好於她也在情理之中,就連父親,對楊嬤嬤與宋嬤嬤兩人都是恭敬有加,把她們當成長輩來尊重的。

如果她不是經歷了前世那場殺戮,也不知道宋嬤嬤祖孫的歹心,不知者不爲過,但總有一天,會讓祖母與母親明白,宋嬤嬤的真實面目。

關於宋嬤嬤的疑問還有許多,沒有一一找到答案之前,且容她安然無恙。

但對於這兩祖孫,是一定不能放過,剝奪她們的榮華富貴不過小事一樁。

要血債血償,以命償命纔是旖景的最終目的,她是絕不會讓這兩祖孫全身而退的。

而黃氏當然也不會專程叫了櫻桃來過目,只溫文爾雅,滿是寵愛地一笑:“只要景兒你覺着順心就好,大可不必這麼麻煩。”

第五百六十八章 操縱變局,金蟬脫殼第兩百九十二章 關鍵一步,聖旨忽降第四百四十三章 初入王府,羣芳聚宴第四十一章 突生禍事,馬*婚第五百一十二章 恭順示好,化險爲夷第六十一章 拋磚引玉,奇恥大辱第四百二十五章 夫妻之間,小打小鬧第五百九十六章 暗中舊情,福王審案第七百七十五章 要與不要,皆在我心第一百七十一章 多年怨恨,一朝暴發第兩百三十七章 儲君無能,實爲隱患第六百二十八章 被逼無奈,自找恥辱第六百五十六章 一願達成,一變突生第七百三十二章 總算潑酒,快去更衣第八十八章 一見傾心,是否冤孽第六百四十章 甘心臣服,不懷妒恨第四百二十五章 夫妻之間,小打小鬧第兩百六十九章 當面過招,請猜勝負第九十四章 月下陰謀,如何破解第六百八十一章 隔扇有耳,貪慾顯明第五百六十九章 奸細入宮,“雲雀”現形第五百八十章 威逼抉擇,暗潛歸國第五百七十二章 恩怨勾消,清算開始第六百二十九章 稱誓在前,決不另娶第兩百八十章 一人醉死,一人遇刺第六百五十四章 迫在眉睫,東風及時第兩百七十二章 冤鼓敲響,是爲何人第四百八十四章 折辱不成,子若受冷第三百九十三章 良策蠢策?各有見解第七百零七章 子若心急,黃氏被斥第六百九十二章 真的死了,連環嫁禍第三百八十六章 狡辯不脫,破釜沉舟第一百零八章 以柔克剛,賢婦風範第四十七章 心有靈犀?緣何如此第兩百六十七章 如此悍婦,華北獨一第五百三十章 晨微露面,皇子醉臥第四百一十章 勸言留生,何爲夙願第六百三十九章 三人交心,寧海衛家第七百五十二章 秦公被毆,楚王醒轉第四百六十一章 確有預感,瀕臨橫死第六百一十五章 安瑾拜訪,實屬誤解第五百六十六章 無情內鬥,棋子已動第五百八十章 威逼抉擇,暗潛歸國第兩百零二章 御史還朝,兩相鬥法第五百零九章 世子“寬容”,大度求情第六百八十一章 隔扇有耳,貪慾顯明第五百四十四章 謀劃分府,江月發招第六百三十六章 總算通信,大勝歸來第三十五章 心腹既有,着手計劃第兩百二十章 不知不覺,已有行動第五百三十五章 正欲滅口,天降救兵第六十三章 入宮謝恩,商談姻緣第一百七十章 問罪甄府,慈母悲聲第六十四章 紊亂開場,勝負難說第兩百四十章 闌珊之處,曾住何人第兩百九十章 村落遇險,“一箭中的”第四百二十四章 暗置屋宅,是爲何因第四十二章 巴掌甜棗,俱都給之第七百七十五章 領兵出城,直面生死第六百零七章 朝局變動,市坊傳言第兩百七十九章 各生毒計,搶奪先機第七百六十六章 輸給時間?其實註定第六百七十八章 先得主動,慈安生疑第四百一十五章 朗星明月,各憑手段第六百零四章 帝崩無詔,唯一見證第七十二章 依偎之間,兒女情長第三百七十四章 家庭會議,挑破隱密第七百四十七章 羊脂玉碎,王妃折返第十四章 疑惑乍起,變故悄然第六百一十一章 無情殺戮,冷厲逼問第六百八十二章 順哥護母,旖辰決斷第六百零一章 留書提醒,事實真相第一百二十三章 攜手合作,並肩共進第二十二章 暗下決心,脫胎換骨第五百一十三章 各有謀劃,歪打正着第兩百七十七章 已在死路,尚不知悔第五百八十九章 一石二鳥,黃氏顯妒第六百六十二章 聲東擊西,虛實難辨第八十二章 逼迫之辭,徹底否定第六百七十二章 大示恩愛,時日無多第五百八十六章 唯一對手,勸人納妾第八十七章 妻妾之間,明槍暗箭第四百二十二章 挑唆示好,大有成效第五百九十四章 徹底摧毀,一筆勾銷第六百二十五章 逼君准奏,強請赴藩第兩百四十三章 突然生變,生死危機第六章 抽絲剝繭,計量初成第一百九十二章 忙時習務,閒來踏歌第六百二十章 馬革裹屍,還你自由第七十章 拈花識香,實有內情第六百三十六章 總算通信,大勝歸來第四百七十一章 更改計劃,點醒祖母第三百六十三章 鄭村死者,隴西歸人第兩百八十八章 書信叩別,半途勒馬第五十四章 略微挑撥,小小報復第兩百六十章 陰霾驟生,有客遠來第五百五十九章 機密外泄,決意廢儲第七百七十五章 領兵出城,直面生死第六百一十五章 安瑾拜訪,實屬誤解第七百七十六章 黃恪被擄,董音受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