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 “我死了，你怎麼辦”
407 “我死了，你怎麼辦”
欒飛摟了下雲綺的肩膀。在爸媽面前毫不避諱跟雲綺的親暱，笑道：“雲綺說今天她要爲咱們下廚，今天咱們就等着看雲綺的表現吧。”
不知道爲什麼，欒一鳴一看雲綺那白嫩嫩的小手，立刻就回憶起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帶李九美回家，李九美就是用她那不曾沾過陽春水的雙手做了一頓愛心晚餐，從此他就註定了一生要下廚房的命運，因爲他不想吃一輩子被弄成黑色的米飯還有酸甜苦辣各種味道的菜啊。
雲綺很不好意思的從欒飛胳膊下鑽出去，紅着臉白了欒飛一眼，這孩子怎麼在家人面前還這麼豪邁。
“我現在馬上去做飯。”說着脫下白色的職裝外套搭在沙發上，雲綺擼起襯衫袖子向廚房走去。
欒飛雙手插兜有點孩子氣的跟在後面，“我幫你洗菜吧，水涼。”
欒玲摟着刀了坐在沙發上，瞥了老哥一眼，轉身對欒一鳴說：“我怎麼彷彿又看到一個未來的妻奴，老爸，咱家怕老婆是遺傳嗎？”
欒一鳴手中一隻“飛馬”咔嚓一下跳到李九美的老將旁邊，“將軍！”回頭白了欒玲一眼，“你懂啥，這叫疼老婆，女人是要疼要寵的。以後你要是能嫁給咱家男人這樣的男的我和你老媽就不擔心你了。”
欒玲不屑一顧，“切，我還不需要呢，對我不好我就切了他！”
李九美推了一下欒玲的腦袋，“一個小丫頭亂說話，也不知道羞，還有啊，什麼疼老婆，我可沒承認那個丫頭是咱家飛兒的媳婦。她有什麼好？除了聰明點漂亮點，還有什麼了？再說她那個身體還……”
李九美還沒說完，就見雲綺端着一盤水果從廚房走了出來，臉上掛着自然的笑容說道：“叔叔阿姨吃蘋果。”
欒一鳴超級尷尬，趕緊捧場的拿過一個“謝謝啊。”
“不客氣。”雲綺笑了笑把果盤放在茶几上轉身沒事人一樣進了廚房。欒玲抱着刀了狠狠的白了一眼老媽，心說老媽真是的，怎麼能說這麼傷人的話，這一看就是故意的。
欒飛雙手插兜陰沉着臉轉身進了廚房。欒一鳴則不贊同的看了看李九美，四十多歲的人了，怎麼能做這麼不藝術的事呢。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李九美不服氣的咔嚓一口蘋果，“哼！你們瞪我也沒用。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咱家飛兒值得最好的女孩，而且我絕對不允許我的孫子孫女有遺傳病的機率出現。”
雲綺在廚房裡攥着菜刀的手有點哆嗦，突然間覺得特別冷。李九美對她的成見之深早就根深蒂固，這是她從來都沒有妄想一下子就改變的，更不是僅僅明面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提高了身家就能解除的，沒錢可以賺，沒家事她可以創業，照樣讓人瞧得起。但是身體……
欒飛此時已經忍無可忍，拿起一邊的乾毛巾拉過雲綺的手幫她擦乾。拽着她到了客廳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拿起她的銀色包包拉着雲綺就往外走。
“欒飛……”雲綺一直在愣神，到現在被欒飛拉着突然加速纔回過神來叫了一聲。
欒飛一句話都沒說，但是他僵硬緊繃的身體已經可以看出他的憤怒。到門口拿了雲綺的涼鞋蹲下幫雲綺穿好，繫好旁邊的帶子，然後穿上自己的運動鞋，連句話都沒說，拽着雲綺就出去了。
咣噹——
大門被大力的關上，欒玲懷裡的刀了嚇的嗚了一聲把頭埋了起來。欒一鳴無奈的看了看李九美，“九美，你這是幹什麼？人家今天才救了咱們家的公司。”
“她救了我的公司我謝謝她，但是那是另外一碼事，難道她佔了我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就要把飛兒嫁給她？”
欒玲蹭的一下站起來，“媽，你這是過河拆橋！”
“大人說話小孩插什麼嘴！”
欒玲狠狠的白了一眼自己的老媽，帶着刀了進了屋。好好的一頓團圓飯都被攪合了。真是服了老媽攪局的能力！
欒一鳴嘆了口氣，“九美，雲綺這孩子多好，你總是看她不順眼，我就看不出她到底哪不好了。”
“她身體不好！”李九美從旁邊的包包裡翻出一個檔案帶來摔在茶几上。“你自己看啊，她有先天性心臟病，你想讓你將來的孫子遺傳嗎？啊？”
欒一鳴無力的坐在沙發上，作爲欒飛的父親，當然不希望將來欒飛的孩子有病，孩子身體不好，當父母的到時候要多操心，可是……
“雲綺是個好女孩，身體不好也不是她願意的啊！”欒一鳴幫雲綺變白。
李九美嘆了口氣坐下，“我知道她很好，有時候跟她打交道，我甚至都有把她培養成我的接替人的衝動，這孩子什麼都好，家事那些我也都不看了，反正咱們家也不缺錢，可就是身體這一點我放不下，飛兒要是真的和她結婚了，咱家孩子身體素質你還不知道嗎？難道要讓飛兒早早的喪偶？到時候一個大老爺們帶着有病的孩子過一輩子？我今天說的直白了點，雖然對雲綺丫頭很不仗義，但是我是在爲飛兒着想。”
換個角度來說，欒一鳴認爲李九美的考慮是對的。欒飛是他們的孩子，他們做父母的當然不希望將來欒飛面對那樣的境地，可是一想到剛纔雲綺臉上那個若無其事的表情，欒一鳴就覺得心裡被什麼揪住了，很難受。
“哎！”嘆了口氣，欒一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李九美也靠在沙發上，說道：“其實我挺喜歡雲綺那丫頭的，如果可以，我收她當乾女兒就好了。”
欒玲爬在臥室的門邊撇了下嘴。老媽這個老古董，老封建，收乾女兒？那還不是等着人家給她的公司發光發熱。切！嗤了一聲，欒玲去裡面的暗室揍沙袋解恨了。
雖然是夏天，但是北方城市的夜風還是很涼快的，沒有了陽光的肆虐，很多人都沒有回家，而是搖着蒲扇喝着涼水藉着街燈在道邊下象棋的下象棋，閒聊天的閒聊天。
可這時候的雲綺卻不住的打寒顫。欒飛摟着雲綺的肩膀問道：“冷了嗎？”
雲綺點點頭，一陣夜風吹來，吹的她的長髮在腦後飛舞。
欒飛看雲綺若無其事的樣子心疼的把她摟在懷裡，“對不起雲綺，我今天不該帶你回家的。”
雲綺臉埋在欒飛胸前搖了搖頭。這能怪欒飛麼，身體不好被戳中要害，本來就是她自己的錯。
這時候路邊有些小青年成幫結隊的路過，看到相擁的一對男女吹了個流氓哨。
可欒飛和雲綺就好像沒聽到一樣，還是呆呆的杵在那裡。
過了好久，欒飛才放開雲綺，抓着她雙肩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懇求的說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開你，也請你別放棄我，好不好？”
欒飛真的很害怕，害怕雲綺突然有一天厭倦了他。厭倦了他**的刁難。
李九美一點都不知道珍惜雲綺這個兒媳婦，可欒飛珍惜。欒飛也更清楚，就算沒有他，雲綺依舊會有個超級疼她，對她好一輩子的男人，而且那個男人家裡不會有個刁難雲綺的婆婆，不用出去找，他現在能想得到的人選就不少於五個。
這一刻雲綺的鼻子突然有點酸，笑了笑，可是由於面部肌肉的動作，眼睛裡早就在打轉的淚水卻落了下來。沒有很多。只有連續的兩滴，毫無預警的滴在欒飛的手上，但是卻好像砸到了他心上。
“別哭，別哭。是我不好，是我媽今天說話太過分了，你別生氣，別哭壞了身體。”欒飛心疼的快崩潰了，手足無措的抹着雲綺的臉，可雲綺的眼淚並沒有像開閘的洪水一樣洶涌，也只有那麼兩滴。
“我沒事的，阿姨說的本來就對。作爲一個母親，她考慮的確實不錯。她完全是在爲你着想。”
雲綺退後一步退出欒飛的懷抱，慢慢的向前走去，欒飛有點心慌，大步跟了上去：“雲綺……”
雲綺擡頭看了看欒飛黑暗中依舊難掩英俊的臉，笑了笑苦澀的說：“欒飛，你知道我有多矛盾嗎？你是我的老師，我怕和你在一起，會造成輿論上對你不好的影響，但是我依舊這麼做了。我在偷偷的僥倖，希望不要被人發現。這點老天倒是很照顧我。”自嘲的笑了笑，雲綺繼續幽幽說道：“有時候我真的有點覺得自己真是太自私了，都沒有考慮過你，完全都是在爲自己着想。門第觀念，我沒有考慮過。因爲我很自負，覺得自己將來一定會有個好出路。足夠配得上你。但是今天李阿姨說的那一點，我真的無能爲力了……”
他就知道這句話傷到雲綺了。欒飛急的抓狂，“雲綺，不是的，我不介意，我真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啊。”雲綺停住腳步擡頭看他。
“如果將來我死了，你怎麼辦？”
欒飛被問的一愣，如果雲綺死了，他怎麼辦？欒飛不敢想，確切的說是無法想象。沒有云綺，他或許永遠都沒有笑容，沒有快樂。沒有熱情，到時候一定生不如死，一定會跟着她去了。
“雲綺，你別這麼悲觀，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做了手術，你的心臟還是沒問題的，而且你現在不是在鍼灸嗎，中醫不是都排着胸脯保證你的心臟五十歲都不會有問題了嗎？”
“可是五十歲之後呢？”雲綺再次問道：“五十歲之後，我死了，你怎麼辦？如果我們的孩子也有這個病怎麼辦？再如果我根本就無法去承受生產的痛苦，到時候咱們根本沒有孩子怎麼辦？我死了，沒有孩子，到時候你的爸媽要是也不在了，就剩下你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說道這裡，雲綺的眼淚終於決堤而出，嗚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