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殺啊!塗天明咬牙切齒,不顧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只知道揮刀向前,浴血奮戰!
在他的身後,不斷有人倒下,卻沒有任何人退縮,只要還有一口氣,就殺,玩命的殺!
嗡!塗天明的周身突然亮起了一層白光。
緊接着,他只覺得渾身的疲憊一掃而空,就連身上的傷口都全部自動癒合了。
“這是?升級了?”塗天明不禁心中狂喜,奮力一刀劈出,將一隻來不及後退的尖牙蜘蛛劈得大爆當場。
絕處逢生!在這支殘兵最艱苦,最難的時候,帶頭的塗天明突然升級了!
這一升級之後,狀態大勇!
塗天明哈哈大笑,體內光紋力量大爆發!
他手中的井中月早已經被蛛血染成了半黑半藍色,刀光上下翻飛,一連劈翻了幾隻天狼蜘蛛,硬生生的衝到了山腳下。
此刻,他們這隊殘兵,距離半山腰上的赤月峽谷入口,還有百步之遙。
那些天狼蜘蛛雖然被砍殺得不住的後退,但其實並沒有損失多少隻,而是一種戰術,戰術性收縮,它們的密度反而越來越大了。
望着前路那些密密麻麻的蛛羣,就算塗天明剛剛升級,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感覺到信心大減。
除非他身後的這羣殘兵全體升級,人人都狀態大勇,也許還有機會殺上半山腰,以他們現在的狀態,難,太難了!
就在這時,半山腰上的那道光柱之中,突然異變頓生!
那道醒目的光柱沒了!衆人眼前一暗,心中更是驀然一沉。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更亮,更刺眼的光芒綻放。
一團環繞着電光的身影,從半山腰上衝了下來。
這條人影所到之處,電光繚繞,寸草不生。
沿途的天狼蜘蛛被光影一掃,紛紛掀翻了肚皮。
那些膽小的尖牙蜘蛛紛紛避讓,它們口中噴出的尖牙根本追不上那道光影。
眼看着這道光影如長虹貫日,又如銀河倒掛,所向披靡,如同一道雷霆貼着地面轟了過來,一路橫掃。
轉眼間,一道電光繚繞的人影就衝到了塗天明的面前。 ωωω¸ttκǎ n¸c○
“跟我上去!”渾身閃閃發電,狀如天神下凡一般的木刀把子大聲嘶吼道。
塗天明不敢怠慢,連忙跟着木刀把子,玩命的向上疾奔。
一隊殘兵全都撒開腳丫子,榨乾了身體裡最後一滴力量,連滾帶爬的衝向了山腰。
木刀把子的速度奇快,他渾身帶着電光,衝在最前面。
說來也怪,那些蜘蛛彷彿知道他的厲害,紛紛退避,硬生生的被他闖出了一條道。
而緊緊跟着木刀把子的塗天明一行,也終於以近乎奇蹟般的方式,衝到了赤月峽谷北入口。
“幫主,多謝相救!”塗天明滿心歡喜的衝着木刀把子一拱手,道。
哪知道木刀把子卻是急劇的搖晃了兩晃,當場一口鮮血噴出來。
血液瞬間染紅了一片泥土,這幅畫面,看得在場所有人都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剛纔那一衝,飛流直下三千尺!威勢固然驚天動地,但是木刀把子付出的代價定然不輕。
不然以他的實力,又怎麼會當衆吐血呢?估計這是實在已經忍不住了啊!
“您,您沒事吧?”塗天明嚇了一大跳,他還指望着抱木刀把子的大腿呢,顫聲問道。
木刀把子抹了抹嘴角的血跡,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道:“不礙事!竭一會就好了!召雲呢?他爲什麼沒有上來?”
一聽木刀把子提到王召雲大哥,塗天明頓時面紅耳赤,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旁邊塗天明的兄弟滿臉悲憤,忍不住說道:“幫主,王哥受了重傷,不行了!他讓我們先上來,說他在後面看着。”
說着說着,這位兄弟哽咽了,在場的其它人也紛紛低下了頭,紅了眼圈。
特別是青木會中的老人,他們都很愛戴王召雲王大哥,因爲王大哥在幫中爲人最是古道熱腸,而且素來公平公正,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像他那樣的好人,着實不多了!
“知道了,都是命!你們先到洞口休息吧!那邊沒有蜘蛛。”木刀把子聽到王召雲的噩耗,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似乎受到了格外沉重的打擊,沉聲道。
見到木刀把子這副頹廢模樣,塗天明本來有話想問,硬是哽在喉間,沒能問出口。
“木刀把子,我是龍蛇幫的陳知明,我親弟弟剛纔死在下面了,我就想問您一句話!”這時,旁邊卻有人忍不住開口了。
木刀把子緩緩轉過頭來,目光凝視着發問的這個年輕人。
這個叫陳知明的年輕人,雖然是龍蛇幫的人,但是作戰十分悍勇,剛纔就是他替塗山明擋下了兩次天狼蜘蛛的撲擊,不然衆人也沒機會能上得了半山腰。
“我們這些人,這些丙字組的人,真的是被送進來喂蛛羣的麼?”陳知明大聲問道。
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着木刀把子,等着他的回答。
木刀把子遲疑了一下,冷冷道:“是又怎麼樣?”
“你們,你們怎麼能這麼無恥!”陳知明氣衝上頭,怒衝衝的吼道。
塗天明皺了皺眉頭,上前半步,擋在了陳知明與木刀把子的中間。
木刀把子受傷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再出意外,不然沒有了他的戰力,大家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這麼辛苦纔上來,大夥當然不願意去死!
木刀把子搖了搖頭,一臉木然道:“我也是進來之後才猜到的。十五天前,白日門的大幫會首領聚會了一次,我沒有參加。我們青木會去的是二把手鍾野夫。”
“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他們有事情瞞着我了。只是我不知道,他們竟然商議的是做這件事。”
木刀把子頓了頓聲,目光掃過全場,掃過這些劫後餘生的殘兵們的一張張臉上。
“他們很快就會進來了!想活命的話,就別再提這件事。一切等活着出去再說!”木刀把子的聲音嘶啞,且充滿了疲憊。
衆人紛紛感到了一陣寒意,一陣發自內心深處的寒意。
木刀把子所說的他們,正是城中幫會的首領們和精英團成員,以他們的實力,想要把這批人滅口,只是輕而易舉。
這一趟,進入叢林迷宮的各大幫派丙字團成員,人數在一千八百多人,能夠活着抵達峽谷入口的,十之存一都沒有。
相比之下,青木會的這支殘兵算是格外幸運的了,他們有木刀把子這樣的大高手接應,其它幫派的丙字團可就沒有這麼好命了。
下方的小山坡上,王召雲奄奄一息,勉強將身子坐起。
在他的身旁,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幾具死屍。
四周傳來了沙沙的聲音,那是天狼蜘蛛移動時發出的聲響。
這些天狼蜘蛛的智力很高,它們已經判斷出了小山坡上沒有危險,只有一頓美味。
王召雲睜大了眼睛,他甚至已經看到了那些天狼蜘蛛嘴中的獠牙,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慘笑。
於是,王召雲盡力坐直了身軀,伸手將頭上的帽子扶正,然後又耐心的整理了一下肩頭的衣物,將撕裂的傷口遮住。
就算是葬身蛛腹,也要先正衣冠,然後慷慨赴死!
王召雲想起了自己來到白日門之前的那些事情。
他本來是天尊神城附近郊縣的一位教書先生,開設了一座小小的私塾,收了十多個稚童學生,爲他們傳道授業,風平浪靜,其樂融融。
有一天,縣城裡的老爺們帶着神城的貴客來鄉下打獵,在菜地裡一箭射中了稚童。
這名稚童是王召雲最喜歡的學生之一,天賦極高,被他當做可以傳衣鉢的弟子。
村裡人帶着孩子們去找老爺理論,被貴族老爺認爲是當着貴客的面,駁了他的面子,於是下令杖殺村民,連一同去的稚音學子也被打死。
那些老爺們不僅沒有側隱之心,反而以屠殺爲樂,站在一旁撫掌歡笑。
這些不是人,這些都是畜生!
王召雲夫子一怒,血濺五步,一日之內,連跨三級,以一柄戒尺殺死了貴族老爺全家,將那位神城來的貴客追殺上百里,斬於天尊神城郊外。
然後,他就被神城通緝,碾轉來到了白日門,加入了青木會,成爲了丙字組的首領。
教書先生王召雲,在臨死之際,心中無喜無悲,波瀾不驚,他只是覺得有點遺憾,自己空有大志,想要斬盡天下衣冠畜生,可惜自己實力不夠,壯志難酬,只能死在這小小的山坡之上了。
三隻天狼蜘蛛已經靠近了,它們距離王召雲所在的位置,只有不到十丈了。
以天狼蜘蛛的速度,只要一次撲擊,轉瞬即至。
王召雲閉上了眼睛,嚴襟正坐,宛若回到了當年的小學堂中。
那些天狼蜘蛛移動時發出的沙沙聲,此刻在他耳中聽來,像極了當年那些稚童學子們的翻書聲。
“咦?這人還挺有意思的!”就在這最後關頭,王召雲的耳畔突然聽到了一個意外的聲音。
“沒錯,不怕死的人我見得多了,這麼注意形象的,還是第一個。”另一個聲音從旁邊響起。
“小黃,幫他一把!”之前那個聲音說道。
王召雲心中一動,因爲他聽出來了極不尋常的感覺,這個聲音實在太淡定了,太輕鬆了,絲毫沒有面對蛛羣的恐懼感。
話音未落,只聽到勁風乍起,接着就聽到吱吱兩聲慘叫,那是天狼蜘蛛被殺時發出的慘聲。
王召雲滿臉驚愕的睜開眼睛,看到面前出現了三個人。
而且這三個人,居然他還都認識,只是沒想到這三位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