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偌大的一條長街之上,有無數人咬緊牙關,怒目相向,卻沒有人敢發出聲音,生怕被那小惡魔盯成,落得和南氏一樣的下場。
胡蘇胡老闆陰沉着臉,他大概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的棘手,明明是公道自在人心的事情,卻一下子全變樣了。
就連胡奇這時候都低下了頭,目光有些呆滯,身體禁不住瑟瑟發抖,因爲只要一想到秦楚生那小屁孩所說的,他一回來就要挑戰自己,胡奇簡直就有種被判了死刑的感覺。
人家可是白虎戰脈啊!又被選入天尊城修煉了,自己憑什麼跟他鬥?
“他能三年後挑戰你,爲什麼不現在就挑戰他呢?”就在這時,胡奇的耳畔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
說話的這個傢伙甚至都不是神民族人,他是何布的召喚英雄,所以胡奇只是愣了一愣,居然有點惱羞成怒的感覺。
“還不是因爲那個幼孩法典!法典有條例,爲了保護幼孩,只能同年齡層之間挑戰,我們都比那小畜生年紀大,不然早就挑戰他了。”一旁的武當忍不住嘆息了兩聲,解釋道。
陸夢鱗聽到這個理由,心念不由得微微一動,腦海中頓時有了定計。
“何布,你上去挑戰他!”陸夢鱗脫口而出道。
“什麼?”胡奇和武當異口同聲的訝然道。
兩人明顯都沒有聽清楚,或者說聽清楚了,卻不敢相信他剛剛說了什麼。
何布聞言,渾身一震,想也不想,分開人羣,大步走向了街心。
“那個姓秦的小畜生!我要挑戰你!”這一聲清脆的嗓音,猶如黃鐘大呂,直震人心。
整條街上的所有人全都情不自禁的扭過頭去,驚詫無比的望向了那個聲音發出的方向。
何布確實沒多想,他連問都沒問要怎麼贏,只需要陸老師一句話,他就義無返顧的挺身而出了。
因爲他是真的討厭那個姓秦的畜生,發自內心的討厭。
秦楚生呆了一呆,他沒想到在這種全場壓倒的情勢之下,居然還有人敢站出來公然挑戰自己,挑戰秦家。
秦楚生的父親,那位四十級的大戰士秦南鳴也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敢在這種時候站出來。
城衙司的三位長老也同樣也想到,是什麼人會在明知秦楚生擁有白虎戰脈的時候,還敢挑戰他!
頓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齊唰唰的落到了何布身上。
“何布,穩住。氣勢一定要足!我說一句,你說一句。”陸夢鱗笑眯眯的站在一旁,束手而立,以精神力向何布傳音道。
何布果然昂首挺胸,以夷然不懼的姿態,橫眉冷對千夫指,小小的身軀看起來還真有一股不屈不撓的大氣勢。
“你是什麼人?報上名來!”城衙司的那位黑袍長老沉下臉來,低喝道。
何布擡起頭,依着老師的吩咐,一字一句的答道:“我是山野中人,無名無姓,路見不平我就要踩!我要挑戰那個小畜生!”
黑袍老者還未說話,秦南鳴卻哈哈大笑起來。
“哪裡來的野種?居然大言不慚,也配挑戰我兒?快滾開,不然我一掌拍死你!”秦南鳴對於自己這個惹禍精兒子極爲看重,下意識的就想避戰。
雖然他暫時還看不出那個少年的等級修爲,但是以他的經驗來看,在這種關鍵時候跳出來找事的,通常都是妖蛾子,不能讓楚生冒險。
“你敢動我?當幼孩法典是擺設麼?我還沒成年,和那小畜生一樣,當然有資格挑戰他!”何布依着陸夢鱗的傳音,認認真真的說道。
此言一出,整條街都轟動了。所有人都一片譁然。
“這少年說得在理!他也是幼孩,秦楚生不得避戰!”
“沒錯!終於有人站出來幹了!乾死那小畜生!”
“這少年勇氣可嘉,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過那小畜生啊!別白白犧牲纔好。”
沒想到突然跳出了個莫名其妙的野小子,公然挑戰秦楚生,而且居然也是依着幼孩法典的思路,叫人實在不好反駁。
三位城衙司長老面面相覷,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知該如何是好。
“胡鬧!簡直就是小孩子胡鬧!來人,趕他走!”黑袍衙司長老滿臉不悅,高聲喝道。
黑袍長老才一下令,立刻就有幾個秦家人大步上前,虎視眈眈的盯着何布,看起來一副要把他吃掉的樣子。
“且慢!幼孩法典上可沒有禁止同年齡之間相互挑戰!我看這孩子聲音稚嫩,面相單純,應該未成年吧?爲何不能挑戰秦楚生?”那位聲音陰啞的衙司長老突然冷不丁的開口道。
“丁長老,你什麼意思?之前我們不是已經商議過這件事了麼?”黑袍長老臉色一沉,低聲質問道。
那位丁長老嘿嘿乾笑了兩聲,搖頭道:“沒什麼意思啊!一碼歸一碼!你們認爲秦楚生受幼孩法典保護,不應受刑,我沒意見。但是現在有人挑戰他,這是另外一件事了。我丁典一向都是依法辦事,有理有據,你奈我何?”
“你......你,很好!”黑袍長老怒衝衝的瞪了丁典長老一眼,人家按規矩來,他當然無話可說。
這時,那位青袍長老卻笑了笑,說道:“你們瞎爭什麼爭?都看仔細些啊!那個娃娃膽量是不小,可惜實力太差了,他連十級都沒有,挑戰一事,只是場笑話罷了。”
聽到青袍長老這麼一說,另外兩位長老紛紛纔將注意力落到了何布身上,在兩人的目光一掃之下,這少年的實力果然一目瞭然。
秦楚生是天生白虎戰脈,雖然才十四歲,可是卻已經擁有了十五級的實力,遠超同齡人的水平,只要再去天尊城修煉兩年,等他順利突破到了十六級,就能選擇道士職業了。
而那個喊話要挑戰他的小小少年,一身奇裝異服也就罷了,體內的光紋波動很弱,充其量也就是十級左右,在許多人眼中,他要是真上場和秦楚生放對,只怕兩三招都撐不住。
只不過,這少年實力雖弱,但是勇氣可嘉,他敢站出來挑戰,卻又比在場這些大人要強得太多了。
“既然丁長老有興趣看他們決鬥,那就隨便好了。正好也讓百姓們瞧一瞧,白虎戰脈有何優勢之處。”黑袍長老確定了秦楚生輸不了,也就不再反對了。
這時,秦氏父子對視了一眼,兩人想的卻又有些不同。
秦南鳴身爲四十級大戰士,實力強橫,在整個紅柳城中都是排得上號的,不過正因爲如此,他反而越發有些謹慎。
因爲他知道兒子這次犯了衆怒,這個時候更應該低調渡過,平平安安去天尊城修煉纔是正道,其它的旁枝末節,他不想招惹,以免多生事端。
雖然看起來,那個少年除了一腔血勇之外,只有區區十級左右的實力,兒子應該不會輸,但是秦南鳴卻不想兒子冒險。萬一那少年有什麼妖蛾子,豈不是賠大了?
秦家反正已經賭贏了這一注,沒理由繼續賭下去的。
而且秦南鳴也聽出來了,由於兒子的囂張,自曝白虎戰脈的秘密,讓城衙司那些大人們有些下不了臺,難免引起有些人的不滿,這個時候秦氏更應該低調,而不是招惹事非。
若是兒子將那名熱血無腦的少年當場擊殺,不曉得又會惹出什麼新的麻煩來。
所以,秦南鳴瞬間作出了決定,不能讓兒子接受挑戰。
“喂,那個野孩子,你只想着出風頭,別白白折了自家性命。你父母家人在哪裡?叫他們出來說話!否則別說我秦氏以大欺小,快滾開吧!你什麼身份?憑什麼挑戰我兒?”
秦南鳴這一連串的暴喝,其聲音中暗蘊四十級大戰士的霸道力量,一聲響過一聲,像一陣沷風亂錘般砸向了何布。
何布被這喝聲震得臉色發白,搖搖欲墜,要不是身邊的胡老闆見他神色不對,替他擋了一擋,只怕連站都站不穩了。
這一幕許多人都看在眼裡,也都看出來了,這少年是真的只有一腔熱血,隱藏實力那是沒有的。
“哈哈!滾吧!別白白送了性命!我秦南鳴的兒子,豈是你這樣的野種能挑戰的!”秦南鳴一吼之下,已經試出了何布的實力,態度更加囂張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用充滿同情的目光望着這位熱血少年。
有膽有熱血是好事,可是實力不濟,那就只能徒增笑柄了,在紅柳城中,弱者是沒有任何權利的。
這時,何布卻倔強的擡起頭,目光如劍,直直盯着秦南鳴身後的秦楚生,一字一句的說道:“小畜生,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秦南鳴既然已經知道這少年的實力低微,自然也就不怎麼把他的這份強硬放在心裡了,他一個大人,也懶得繼續插手孩童之間的事情,免得人家說他不要臉。
面對何布的公然挑戰,秦楚生的表情卻顯得有些奇怪,他先咧嘴笑了笑,卻又有些不解的搖了搖頭,目光閃爍,說道:“有趣!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急着找死的呢!不過我偏偏不如你的願!野小子,你想被我打死?出一回風頭?”
“還是說,你覺得我不敢打死你!想賭一賭,只要你戰而不死,以後這些人就會贊你一聲了不起,對不對?”
這一連兩問,問得在場的許多人皺起了眉頭。
難道真如秦楚生所說,這個看似熱血的少年,心裡竟然有這麼多彎彎道道?
他到底是真的熱血無畏?還是爲了沽名釣譽?
秦楚生的這番話,還有他的思路,完全不像是才十四歲的少年,簡直就老謀深算,多智近乎於妖,難怪他會以幼孩之身,做出那麼慘無人道的惡事了。
秦氏楚生,果然是個天生的惡魔啊!許多人都在心中默默的警惕道。
秦楚生根本不用接受那少年的挑戰,只需要三言兩語,就將對方的義舉化爲污名,令其難以自清,殺人誅心,可怕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