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衚衕外面也還停着幾輛奧迪,跟方敏的這輛看上去一樣,也是顯露不出什麼貴氣。可只要看到它們配的車牌,都會讓稍微懂點的人有點血脈上涌的感覺。在燕京這個政治中心,最多的就是大小官員,一般的車牌已經讓大家有了免疫力,見慣了的。可這幾張車牌要是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之中,大家還是會聯想到許多。
方敏帶着陸雲走進了衚衕,把司機跟車都留在了外面。倒是沒有人上前來檢查什麼的,彷彿這裡沒有什麼戒嚴,保護措施一樣,可習慣觀察周邊環境的陸雲還是看到巷口的大樹上有幾個探頭,牆角處也有人影晃動的感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走到了小衚衕的中間,方敏親自上前恭敬的敲了敲木板門。片刻之後,一個打扮的樸樸素素的中年人開了門,身上圍着圍裙,應該是請了幹活的。方敏跟陸雲對她笑笑,方敏繼續在前面走着,陸雲小心的在後面跟着。
小院子裡面倒是別有一番天地,有樹有花的,正好是春暖花開的時節,植物都開着嫩葉。穿過了外面的一道院子,算是進了內院。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人出來迎接或是指路,方敏好像也來過不少趟一樣,在哪該轉彎,在哪該邁過門檻也都是一清二楚。
一直到了一條走廊上,方敏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看陸雲一眼,然後撩起了門上掛着的簾子,帶着陸雲走了進去。
屋內的裝飾古風較濃,一副大中堂吸引了來人的目光,下面放着一張條案,然後是倆把太師椅。其中一把上面坐着一個老人,老人身上看不出來什麼氣勢,穿着一套簡單的公園裡面,老頭老太太練太極拳時的衣服。
老人看到方敏跟陸雲進來,不知是否平時一個人太孤單了,看到方敏,笑的跟孩子一樣,輕鬆站了起來,親自走上前說道:“敏丫頭,你都幾個月沒來看過我老頭子了,是不是又飛到外地去了?我不是說過嘛,那錢是賺不完的,自己的身體要緊啊!”
老人的話說的很樸實,沒有什麼大道理,可聽着暖人心,讓方敏頗爲感動,知道老人是真心對自己好。
“明叔,這是我兒子。陸雲,快來見過明爺爺。”方敏把陸雲拉到老人面前,介紹道。
陸雲也是乖巧的叫了一聲明爺爺,只是對見到這個老人還是有點震驚的。老人雖然不是金字塔頂端那人,可也僅是落後小半步,關鍵是年紀在那一級別中最小,潛力也最大,在老百姓嘴中風評也極高,說不準下屆班子就是老人正式上位。
老人仔細端詳了陸雲一會,彷彿要從陸雲臉上看出花來一樣。直到把陸雲看的有點不好意思,老人才樂呵呵的說道:“小夥子長得挺帥的,還在上學吧!不少女生喜歡吧!”
“恩,就在燕京上大學,這小子都帶女朋友回家過了。”方敏扶着老人坐下來,自然的跟着老人嘮着磕。
“哈哈,沒想到這小傢伙膽子還挺大的。哪天有機會把那家孩子也帶來給我看看,我活了大半輩子,就對自己看人這點驕傲。”老人看着陸雲,笑呵呵道。
陸雲有點不適應,端着保姆遞過的茶,一個人坐在邊上,笑着邊喝茶,邊聽着方敏跟老人聊天。聽着聽着,陸雲要鬧明白了這倆人是怎麼扯上關係的。
原來老人過去當知青的時候,下放的就是陸雲外婆的那個村子,也就是方敏的老家。雖然這幫城裡來的大學生不會種田,還給村裡添了不少麻煩。可村民們還是挺尊重這幫文化人,城裡來的文曲星的。方敏那時候還小,就是個瘋丫頭,最喜歡跟着這幫知青的身後。
後來這幫人又返程了,大家也沒有再聯繫過。方敏也想不到那時候陪自己玩的明叔叔能進了體制,回到北方開始一步步的往上爬。一直等到正榮集團建立,方敏纔有一天在電視上看到了明叔叔。只是這些年,記憶有點模糊了,人的相貌也有點變化,再加上當時的明叔叔也是化名,老人的正名並不帶名字,方敏一直不敢確認。知道正榮的生意發展到了北方,一次偶然的機會,方敏又跟當年的明叔叔見面了,一番證實之後,纔敢確認。
方敏沒要過老人的幫助,也讓老人不再懷疑她是別有用心的。幾年下來,老人的子女也忙,倒是方敏經常過來陪陪老人,倆家人的關係竟是緊密了起來。雖說正榮沒要過老人的幫助,可有消息靈通的也知道正榮跟老人的關係,所以也沒有用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針對正榮,讓正榮這些年的發展還算順當。
陸雲聽着他們的回憶,也彷彿回到了當初那個青春飛揚的年達。那時候人們的物質雖然匱乏,生活也艱苦,可精神層次絕對比今天的人們要高上不少。
老人看到陸雲坐在一邊只是聽着,轉過頭說道:“你們現在恐怕想象不到我們那時候吧!一年都吃不上一次肉,記得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還偷了你外婆家的一隻雞呢!幸好你外婆當時可憐我,沒跟組織報告,還幫我把那隻雞給燒熟了,那雞湯真香啊!你媽從田裡回來,看到有雞湯,趕緊偷偷喝了幾口……”
都說人老了整天就是回憶往事,眼前這雖然不是一般的老人,可閒暇之時,回憶也是佔了他大多數的時候。
“明叔,你就別提當年的糗事了。”被長輩在自己兒子面前訴說自己小時候的趣事,方敏有點不樂意了。
“好好,不說了,等我孫子回來,咱們就趕緊吃晚飯。陸雲啊!你跟我這老頭子沒什麼好說的,可是跟我那孫子,你們年輕人在一起還是有不少話題的。”老頭子怕陸雲無聊,開始問起了陸雲的學業。
天剛擦黑的時候,一個聲音老遠響起。
“爺爺,你可是說方姨來了我纔回來的,方姨呢?”一個男孩的聲音傳來。
“你這小東西還記得你方姨的好呢!”老人嗓門也不小。
一陣腳步聲傳來,然後陸雲就看到一個比自己小點的男生出現在門口。穿的是很普通的運動裝,也不像一般權貴子弟的飛揚跋扈,看來老人家的家教還是挺嚴的,後代沒有染上什麼不良的習氣。
方敏也過去寵溺的摸摸那男生的頭。這孩子從小就被放在老人跟前,由爺爺帶大的。老人可不會像一般的爺爺奶奶,對孫子雖然重視,可絕對不驕縱,該打就打,所以小孩子纔沒有養成壞習慣。可憐這孩子雖然生在權貴家庭,可是從小也沒享受過什麼特權,就是玩具也少。也就是方敏去國外的時候,會給他帶來一些國外的玩具,讓小男孩捨不得放下。因爲是方敏帶來的禮物,老人也不會讓他還回去,所以這孩子跟方敏倒是熟悉的很,方姨方姨的叫個不停。小傢伙聽到方敏的介紹,也是走過來叫了一聲雲哥,然後就好奇的觀察去陸雲來。
晚飯挺豐盛的,雖然不是龍肝鳳膽,可食材也挺講究的。關鍵是燒的好,就是平常的食材也被燒出了特別的味道,讓陸雲對這廚師產生了極大的好奇。要是開間飯店,裡面的大廚都有這樣的水平,那還不是賺瘋了。
老人在飯桌上也沒要求大家食不語,得知陸雲能喝酒之後,還拿出一瓶酒跟陸雲小飲了起來。老人還挺客氣的,又是幫方敏,又是幫陸雲夾菜,就是不幫自己的寶貝孫子夾。在陸雲看來,拋開他身上的光環,就是一普通的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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