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大帳一掀開,三女頓時便沒有了剛纔那活潑的氣氛,一雙雙幽怨的眼睛直盯得劉經緯發麻,劉經緯感覺,她們三人看着自己的目光猶如是三頭餓狼看見了一塊肥肉般充滿侵略性。
三女顯然是以趙凝萱爲首的,見趙凝萱仍然站在坐着未動,陳靈兒和萌萌二人雖然是思念的緊,但還是坐在了凳子上未曾挪動半分。
“喲喲,幾位,這是演的哪一齣啊。”劉經緯揮退身後的親隨,走上前去問道。
三女一聽,萌萌和陳靈兒的目光霎時間便看向了端坐着的趙凝萱。
趙凝萱見狀,正了正身子,說道,“我說,劉大元帥好大的威風啊,我且問問你,你可有將我們三置於何地?”
劉經緯一窒,頓時明白了三人的意思,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歉意,走上前去,將坐在客座第一把椅子上的趙凝萱硬是拉到了帥座上,隨後,又將陳靈兒和萌萌一一往上拉了一個位置。
本來趙凝萱他們還要反抗,但是劉經緯一記眼鏢過去,三女的身子便紛紛的軟了下來,要看這劉經緯到底耍的什麼寶。
見三女坐定,劉經緯便端端正正的整了整身上衣衫,恭恭敬敬的單膝跪地,說道,“三位大人在上,小的劉經緯自從這兩年來甚少陪伴三位大人,還請三位大人恕罪!”
“撲哧!”由於跟劉經緯鬧騰的慣了,衆女對他這幅“無厘頭”也是早就習慣了,頓時帥帳便響起濃濃的笑意。
衆人鬧騰一會,雖然陳靈兒的情緒在見到劉經緯之後有些提升,但是漸漸的,他的愁容也掛在了臉上。
“靈兒,怎麼了,從出征的時候你情緒就也點不對,現在看來,你心裡藏着事,對不對。”劉經緯抱着萌萌,停下了與衆女的嬉笑,問道。
出征之前,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所以也忽略了陳靈兒心中的感受,此刻,戰局已定,對於三女的虧欠,他心中是知道的,
陳靈兒聽罷搖搖頭,似乎不想將自己的煩惱帶給劉經緯。
然而,好歹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那麼久,劉經緯若是連這點小心思都看不出來的話,那他註定會孤獨一輩子。
“靈兒,你把我當什麼人?”劉經緯起身,走到陳靈兒身邊,摟着陳靈兒說道。
陳靈兒被劉經緯這麼一摟,頓時渾身冒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隨即便紅着臉低頭不語。
對於這種情況,劉經緯顯然是有些不知所措了,還好,趙凝萱始終要成熟很多,替劉經緯解了圍。
“劉大帥,我問你,你要如何處置那反叛的趙衡?”趙凝萱對着劉經緯問道。
聽完趙凝萱的話,劉經緯發現陳靈兒的頭埋得更低了,雙手也是不停的互相揉捏,全身緊繃,顯得很是緊張。
“呼!”劉經緯長出了一口氣,看來趙凝萱的一番話定然是陳靈兒心中所想的不假,然而,此事卻顯得非常棘手。
要知道,這趙衡乃是反賊一個,而且不是第一次謀反,早再去年的時候,趙衡就曾率兵篡位,小皇帝仁義,沒有殺他,但是也削除了他的王位。
可以說,現在的趙衡,在官方眼中就是一個普通民衆,一個普通民衆領軍再次造反,那麼下場是什麼,一般人用腳指頭都想得到,這是陳靈兒一直沒有跟劉經緯說的原因。
劉經緯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似乎在想着對策,陳靈兒一向跳脫,但是這不代表着他不明事理,只是一雙眼睛慢慢的紅潤起來,水霧也越來越重。
“呆子,我知道這個問題你很難辦,我想離開這裡,去巴郡,他好歹是生我養我的爹爹,他死,我定要在他身邊。”
陳靈兒說完,站起了身子朝着劉經緯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繼續說道,“呆子,我知道這輩子是我欠你的,你的恩情,我下輩子當牛做馬還你,我走了,呆子,萱姐姐,萌萌,有緣再敘。”
劉經緯沒有阻攔陳靈兒磕頭,陳靈兒見狀,站起身子便朝着帳外走去。
“滾回來!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麼?你他媽的把我當什麼人了?”就在陳靈兒掀開大帳門的時候,劉經緯將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砸,朝着陳靈兒大聲喝罵道。
這一幕徹底震驚了三女,要知道,與劉經緯相處以來,劉經緯可是從來沒有發過脾氣的,在他們眼中,劉經緯對待家裡人絕對是好的上天,不僅僅是她們三個,甚至家裡的下人,劉經緯都不會打罵一分。
此刻劉經緯發飆,也徹底嚇壞了三女,這還是她們第一次見到如此霸道的劉經緯。
“鬼眼、猴子、徐賁!給老子滾進來!”劉經緯將陳靈兒拉了回來之後,有朝着帳外大聲喊道。
鬼眼他們當初去淮南配合張遠山行動,時間過了那麼久,淮南局勢早就定了,所以鬼眼他們自然就回到了劉經緯身邊。
原本還在帳外聽着劉經緯和三女嬉笑的鬼眼三人,突然聽到劉經緯破口大罵,頓時心中也是一緊,開玩笑,他與劉經緯相處這麼久,什麼時候聽到劉經緯自稱“老子”?更何況還是讓他“滾”進去。
鬼眼三人匆忙掀開大帳,看着大帳內梨花帶雨的陳靈兒,和猶自憤怒的劉經緯,頓時心中一咯噔,原來是家庭矛盾爆發了,他們三人也不敢說話,只是恭敬的站在了大帳中央,聽劉經緯調遣。
“猴子,速速帶着你三位嫂夫人離開大營,去聯繫舒繼光全程護送她們三人回叼魚島,回到叼魚島後進入一級戰鬥準備!”劉經緯衝着猴子說道。
猴子他們乃是劉經緯的嫡系,劉經緯的命令無條件執行已經深入到了骨髓當中。
只是聽到這個命令的時候,三女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都是一張小口張成了”O”字型,不可置信的看着劉經緯。
“怎麼,沒聽明白?要我再說一次?”劉經緯對着猴子再次問道。
“喏,喏!待得飯後就執行!”猴子連忙應聲道。
“徐賁!”
“末將在!”
“去找錢勇,說我劉經緯跟他討要趙衡,死的要屍首,活的,打斷四肢,讓舒繼光配合送往叼魚島!”
“喏!”
“鬼眼!”
“末將在!”
“整合叼魚島嫡系,半個月後隨我撤出龍騰,回叼魚島!”
“喏!”
劉經緯安排完畢之後,待鬼眼三人走出了大帳,便對着三女說道,“你們是我劉經緯的女人,你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準備放棄手中的一切權利,出走龍騰,你們若想跟着我就來,不想跟着我去叼魚島的,自願離開!”
說完這些,劉經緯肚子一人閉上了眼睛,等着三女的答覆。
三女剛纔本是梨花帶雨,但是在劉經緯發了這次飆之後,卻一個個感覺心裡暖融融的。
率先說話的還是趙凝萱,“哎,雖然我也捨不得我那弟弟,但是現在我若是回去洛都,那麼我會後悔一輩子的,弟弟長大了,該學會自己的飛了。”
“劉叔到哪我到哪。”萌萌說的很簡單。
最後剩下今天的主人公陳靈兒了,她明白自己的父親犯下的是何等滔天大罪,她也明白,若是將趙衡牽扯進劉經緯的圈子,會給這個家帶來多大的麻煩,所以,他選擇獨自離去。
但是此刻,劉經緯卻選擇了堅決的站在她這一邊,得夫如此,還有什麼可求的?至於劉經緯打斷趙衡四肢,在陳靈兒看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謝謝,謝謝,謝謝!”陳靈兒口中只剩下“謝謝”二字,劉經緯衝冠一怒爲紅顏的舉動,如何不讓她心中感動?
劉經緯靠着自己的本事在龍騰打下的這片天,說放棄就放棄了,她如何不動容?
事情安排完畢,三女匆匆吃完飯之後便又起身出發了,對外宣稱是大帥有令,營中不便有女眷,另擇一處安頓。
話不多說,連續放鬆了多日的劉經緯,在三位夫人歸來的那一天重新振作,開始執掌軍隊的消息迅速的傳遍了中軍大營。
大家的熱情也霎時間被點燃了起來,要知道,若是駐紮在中軍,面對淮南一邊倒的大好局勢,他們幾乎一點功勞都撈不到。
此刻出徵,雖然只能撈的一絲半點,但好歹也是肉啊,這可是護國大功,一點就不得了了。
一時間,在劉經緯的調度下,一支支軍隊被派遣了出去,五日後,還在中軍的,就只有鬼眼統領的當初從叼魚島上岸的新軍四萬來人。
“鬼眼,你會不會覺得我太沖動了?”夜色下,劉經緯與鬼眼領軍集結在海岸線上,今天是他們跟徐賁約定撤離的時間,過了今晚,他們便會迅速的消失在龍騰的視野範圍內。
“不會,這是你最好的選擇,你不放棄也得放棄,或許,你選擇這個時候離開,朝廷還會大出一口氣呢。”鬼眼戲謔的說道。
二人雖是上下級,但是這麼久來,關係早已經融洽萬分。
劉經緯笑笑,沒有接話。
“只是,你爲何不通知張遠山他們?”猶豫了一陣,鬼眼還是問道。
“張遠山、郝芳、白文舉、吳璋、崔州平、康有道……”一個個的念過名字之後,劉經緯才說道,“他們都屬於龍騰,不屬於叼魚島,他們的根在龍騰!”
整個兵馬的調動全部是劉經緯一手安排,身爲天下兵馬大元帥的他,手中的權力極大,所以他的這一系列調動得到了全方位的執行,誰也不會去質疑劉經緯的行動,誰也無法質疑劉經緯的命令。
畢竟,龍騰此刻的全勝,是建立在劉經緯一手領導下的,沒有劉經緯,就不會有龍騰現在的情況。
劉經緯走了,當夜,燕子塢便來了大大小小二十艘戰艦,停留了大約一個時辰之後便消失在了夜幕當中。
半月後,洛都,御書房內,小皇帝得到了消息,並且將這個消息通報了下去。
只是此刻,對着窗外的明月,趙珉心中卻是有着一絲絲的落寞。
“師父,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給了珉兒一個大一統的龍騰,珉兒卻無法給你任何回報,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啊!”不知不覺的,趙珉眼中劃出一絲熱淚。
翌日,洛都舉行盛大的祭天儀式,一衆有功之臣紛紛齊聚太廟。
在太廟之上,皇帝趙珉宣佈,帝師劉經緯替君征伐多年,功勳卓著,加封一字並肩王,世襲罔替,其地位與皇帝同。
同時宣佈,龍騰百廢待興,破格選拔一衆能力突出的人才執行新政,從此熄刀兵,與民休息。
只是,在這普天同慶的日子裡,雖然所有參戰的龍騰將領和相關人士都得到豐厚的回報,然而有些人卻顯得心事重重。
“砰!”酒樓內,已經是一等安國侯的張遠山將手中酒杯狠狠的往地上一砸,一衆原劉經緯的嫡系也是人人滿臉抑鬱。
“劉經緯,你混蛋!你混蛋啊!”張遠山架不住酒力,趴伏在桌上破口大罵。
一旁的錢勇也是將雙手狠狠的錘在了桌子上,“呸,好你個劉經緯,那趙衡可是殺我兒子的兇手,你卻讓人擄了去,天狼了不起啊,你等着,若是能再見,我定要率軍與你鬥個高低。”
衆人大多是破口大罵,說劉經緯不講義氣也好,說劉經緯做事不厚道也好,但是任誰都聽得出來,他們對劉經緯並沒有任何怨氣。
雅室外,一名賊頭賊腦的人聽罷裡面人的對話之後,喃喃說道,“得去稟報大人,這幫人好像對並肩王意見很深,不足爲慮。”
待得這人走後,雅室外一名小廝打扮的人卻是撇嘴一笑,“呸,就你們這些蝦米還來盯梢。”
隨即,此人走到雅室外輕聲的敲了幾下門便走開了,此人走後,雅室的氣氛再也不復剛纔的抑鬱,而是觥籌交錯起來。
原來,一切都是一場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