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子和窮奇獸逃離之後,應龍在空中盤桓一陣。文命忙將紫金紅葫蘆再次取出,念動咒語,將應龍收回葫蘆中。
這邊后羿已經過來,將那老者抱在懷中。
文命過去,見老者已經奄奄一息,看來剛纔這黑影子的小黑旗插在崖壁之上,石塊崩裂,將老者衝到在地,傷得不輕。
老者臉型由於痛苦,顯得有些扭曲,眼睛中散發着絕望的光芒,原本就有些蓬亂的白髮顯得更加蓬亂。整個人看上去真的形如枯槁了!
“老丈,你怎麼樣?”后羿忙問。
“我……我快不行了!……”老者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沒想到他……他竟然連我也要殺!……”
“老丈,那黑影子到底是誰?他怎麼會和那窮奇獸在一起?還有饕餮獸,你們是不是都是一夥兒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文命見老者已經氣息虛弱,生怕隨時沒了性命,所以一口氣問了這許多問題。
“嘿嘿!……咳咳!……”老者剛剛笑了一聲,不禁猛咳一陣,鮮血從嘴裡噴出來,染紅了胸前的衣襟,在這黑夜裡,看上去就是黑乎乎的一片。
但那股血腥之氣還是很快衝進了文命的鼻子裡。
“你到底是誰?難道到現在你就不肯說嗎?他們爲什麼要殺你?”文命急切地問。
“小英雄,你很好!”老者盯着文命道,“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我叫孔壬……”
“孔壬?”放齊驚道,“你……你不是早死了嗎?”
“哈哈!世人都以爲我死了!但是,即便如我現在這般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呢?”孔壬冷笑道。
“這麼說,你還在爲高辛氏效命?”放齊道。
那孔壬點點頭,道:“帝摯雖然已經禪位於堯,但是,那又怎麼樣呢?難道堯就把天下治理好了嗎?我爲帝摯之臣,如何半途而廢?再侍他人?”
“早就聽說過孔壬乃忠直之臣,果然不假!”后羿嘆道。
“孔大人果然忠直了,只是那帝摯不賢,任人唯親,致使天下人離心離德。大堯正位,難道不是天命所歸,民心所向嗎?”放齊道。
“哈哈!帝摯不賢,任人唯親?這是從哪裡說起,難道任用帝嚳的舊臣就是任人唯親嗎?如果說是任人唯親,那麼帝摯用大堯也用錯了嗎?”孔壬冷笑着,又不停地咳嗽了一陣,艱難地爭辯道,“帝摯胸懷寬廣,既然有人想要這王位,帝摯想讓,難道這還是帝摯的不對了?”
“你是說帝摯的王位是帝摯主動讓出來的嗎?”文命問。
“這有什麼可以懷疑的嗎?”孔壬道,“正是如此!”
“哈哈!孔壬,你這個老東西,死到臨頭,還要混淆視聽!”丹朱叫囂起來,“你這老不死的,他們都要殺你了,你還要維護他嗎?”
“我相信這絕不是帝摯的意思!”孔壬堅決地說,儘管眼神中有着些許慌亂。
文命能理解,畢竟孔壬一輩子維護帝摯,難道到頭來,要他的命的會是帝摯嗎?定然不會!
“可是,事實已經擺在面前了!”文命道,“我看你還是儘快說出來,那黑影子到底是誰嗎?難道你現在再隱瞞還有什麼意思嗎?”
“哈哈!我不能說!”孔壬道,“我相信這個要殺我的人也和帝摯沒有任何關係!畢竟,我已經幾十年沒有見帝摯了,無緣無故,他怎麼會來派人殺我?笑話,你們不要東拉西扯,故意套我的話了!”
“孔壬!”文命忽然厲聲道,“你還真是倔強!你的家人因爲那黑影子已經喪命了,你難道還要維護他嗎?”
“我的家人都是你們殺的!都是這個丹朱公子行兇作惡!”孔壬反駁道。
“戚!老東西,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丹朱叫囂道。
“丹朱公子!”文命忙阻止道,“你何必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孔壬,你不用隱瞞了,昨天晚上,你和黑影子一起離開,偷偷說的話我都聽到了!說,你爲什麼要殺我們?你和那黑影子到底什麼關係?”
“哈哈!果然小看了你們!”孔壬道,“還以爲你們不過是一羣凡人,其實剛纔你們的本事我已經見識了,想不到你還有那麼高的法力!你知道又怎麼樣?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孔壬!”后羿道,“你剛纔說過,帝摯是主動禪讓,況且也已經很多年了。你也一直在隱居,又何必再糾結於過去?現在,天下安定,爲什麼不用你的餘生,爲天下族人做一點貢獻呢?爲什麼非要糾結於過去呢?”
“哈哈!人有所爲,有所不爲!”孔壬要緊牙關,堅決地道,“我知道神箭后羿你和姬鯀是師兄弟,但是,姬鯀去侍奉大堯,我不會!但是,帝摯禪位,我一樣也不想再插手什麼事情!……哎,可惜……”
“你這麼說,是不是說帝摯還有什麼不甘?”放齊忙問。
“我早看出來了,你也是這丹朱的走狗一條,你們休要從我這裡再問出什麼來!”孔壬惡狠狠地朝着丹朱和放齊啐了一口!
文命見孔壬堅決的樣子,又見他喘息越來越急促,感覺到更加不妙,正想輸入真氣給他,不想那丹朱公子狂吼一聲,竟然拔除腰間的佩劍,一劍刺向孔壬肚腹!
“啊!”孔壬痛叫一聲,鮮血從胸前噴涌而出!
“丹朱!”放齊和后羿都驚叫一聲,想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文命也來不及阻止,但是,想到孔壬妻子和女兒都命喪丹朱之手,此時,那丹朱竟然又沒有任何前奏,一劍刺穿了孔壬的胸口,這不得不讓文命恨得要根兒癢!
“丹朱!你……”
文命伸手朝着丹朱一掌,“嘭——”地一聲,打在丹朱胸前。
儘管文命並沒有使力,只是推出一掌,只是想教訓一下丹朱而已。但是,丹朱的身子還是倒飛出去,重重摔在一丈之外。
若不是山上樹木茂密,丹朱一把抓住懸崖邊的枯樹,說不定就會滾落下懸崖!
“啊!公子!”放齊叫着,忙跑過去,將丹朱扶起來。
“哎呀!……哎呀!……”丹朱摔得屁股都開了花,只管痛苦地嘶叫,跟殺豬一般!一邊叫,還一邊罵:“小子,你……你你你!……混蛋!……你竟敢……”
丹朱簡直不知道用什麼樣的罵更能表達他此時對文命的憎恨之情。
文命並沒有理他,只是對孔壬道:“孔壬,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就是姬鯀的兒子!不過,你和我爹爹做法不同,這原沒什麼,不過是自己的政見不同而已,並不能證明你這種愚忠之心有什麼好!但是,讓我有些失望的是,你竟爲了對帝摯的愚忠,竟然置天下族人的死活於不顧!”
“我……我……我對不起……我是想謀害你……你們……但是……我是……被逼……”
孔壬受了丹朱這一劍,實在已經無力再說下去了!
聽到最後“被逼”兩個字,文命似乎理解了一點。有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文命相信孔壬這最後兩個字不是胡說的!他是被逼的!……
文命卻立起身,朝着丹朱走了幾步。后羿以爲文命瘋了,還要動手,忙跑上前來,阻止文明道:“命兒,你要做什麼?不可魯莽!”
“放心吧,后羿叔叔,我不會殺了他的!”文命冷冷地道,“不過,丹朱,我告訴你,我不管你是不是大堯的兒子,你要再敢濫殺無辜,我早晚有一天會要了你的命!”
“你……你敢!……”丹朱雖然有些發抖,但是,嘴還是很硬!
“不信你就試試!”文命輕聲道。
文命之所以如此惱恨丹朱,是想起了自己出生前的那一刻,就是這個丹朱搬弄是非,差點置自己的爹孃於死地!……
放齊原本還想說話,但是,看到文命現在冷峻的樣子,喉頭上下滑動着,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公子!快起來,趕路要緊!……還要不要多說話了!……”放齊勸解丹朱道。
“我呸!就你沒用!”丹朱朝着放齊喝道,“哎呀,我都疼死了!你們兩個過來,把我攙起來啊!……”
兩名衛士忙跑過去,一人攙扶一條胳膊,將那丹朱死狗一般從地上攙起來。
文命似乎還在想剛纔的事情,還在想孔壬的話,還在想那黑影子到底是誰,還在想這一切爲什麼又和窮奇、饕餮有關!
看來,這一切沒那麼容易!
如果將這些事情再往前想想,那窮奇獸不止一次地到平陽城中想在藥井中下毒害人,現在,這窮奇又在這裡出現,可見,這窮奇和黑影子他們的預謀是一個有組織的長遠的預謀,而不僅僅是想在平陽城中害人那麼簡單!
現在,饕餮也出現了。
如饕餮、窮奇這般能夠變化的傢伙都在這個組織中效命,可見這背後定然是一個巨大的陰謀,定然有一個重量級的人在策劃操縱!
再想想,這事情恐怕要和帝摯有關!
畢竟,這次窮奇獸和黑影子一起出現,那黑影子又和孔壬黑夜中接過頭,要謀劃殺害丹朱公子!儘管這孔壬是被逼的,但至少說明黑影子和孔壬是熟識的!
這就說明,黑影子是和孔壬在爲同一個人效勞,儘管孔壬可能很多時候不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