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那些獵人都累了,躺下就睡着了。
姬鯀不管那麼多,只管在躺在院子裡睡去。后羿和吳剛見衆人如此,也都不回屋裡。只有修己、嫦娥帶着文命去茅屋裡睡了。
展眼一夜過去,東方魚肚兒白。
年長的獵人醒來,將大家一一叫醒。
修己也出來,將屋內不多的黍米拿出來,用陶盆支在火上,又挖了些野菜,給大家做了黍米粥吃。
獵人們吃過,都很感激,朝着修己、姬鯀他們抱拳稱謝。
“諸位都是大英雄!相信你們一定能斬殺封豨獸,不會讓它再危害我們!”年長的獵人道,“更感謝這位夫人修己和嫦娥姑娘爲我們準備了這麼好的飯,我們這就告辭了,我們不會忘記在這崇山山中竟然還有如此神仙人家!”
“啊,好了,好了!你們趕緊上路了!”姬鯀不耐煩地說道,“我最怕人蒼蠅一樣嗡嗡嗡嗡叫個不停!”
“你!……”忽然旁邊一個身材魁梧、臉色白皙的大漢想發怒。
“諸位別介意,我師兄就是這樣,但他是好人!”后羿忙解釋道,“衆位族人,出山溝溝坎坎,歧路較多,衆人莫急,待我收拾一翻,從最近的路送各位出山!”
“那就多謝了!”獵人抱拳道,“不是后羿英雄如此說,我們還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順利出山哩!”
“還是我去吧!”吳剛道。
“不不不!”后羿道,“這幾日,吳剛兄弟照顧修己嫂子和文命,已經很辛苦了,哪裡還能讓你去!”
“不!你斬妖除魔,豈非更加辛苦?”吳剛道,“再說,你還對我和嫦娥有解苦救難之恩!”
“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快莫要再提!”后羿道,“以後我們都是兄弟的!”
“兄弟……是兄弟!……”吳剛略一思忖道,“但閣下的恩情是不能忘記的!”
“吳剛兄,何必如此見外?……”后羿不禁皺眉道。
“哎呀,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啊?還有完沒完了?后羿叔叔、吳剛叔叔,你們是不是要出山啊?”文命聽到,只覺得好奇,道,“好啊,好啊,我也想去!”
“命兒,不許胡鬧!”修己忙道。
“不嘛,孃親,我也要和后羿叔叔一起送這些獵人伯伯!”文命道,“孃親,你就讓我去吧,反正送走這些獵人伯伯,我們就會回來,又不會一去不返,讓您擔心命兒!”
“你……”
修己還想反駁,后羿卻笑道:“嫂子,我看不如就讓文命和我去吧!命兒從出生不久進山,到現在還沒有出過山,不如就到山口邊見識見識外邊的世界吧!”
“可是,山路崎嶇坎坷,本來行走困難,若是再帶着他,豈非行走更加困難?”修己道。
“不妨,不妨!”吳剛道,“我也跟着去,由我揹着命兒,就是再崎嶇坎坷的山路也如平地一般,是不是啊,小命兒?”
“當然了!”文命道,“況且,還有後羿叔叔……”
“這樣啊……”修己還是有些猶豫。
“哎呀,好了,去吧,去吧!”姬鯀道,“男子漢,大丈夫,不去見見世面,只在這山溝溝裡,能有什麼出息?……小命,去吧,等爹爹再去斬殺妖獸的時候,也帶你一起去!”
“鯀!你說什麼呢?他不過一個孩子……”修己嗔怪道。
“哼,女人就是謹小慎微!”姬鯀悶哼一聲道。
“姐姐,不必擔心!”嫦娥也說道,“有後羿哥哥和吳剛哥哥一同前去,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那好吧!”修己終於點頭,說道,“命兒,路上一定要聽話?知道嗎?不能和后羿叔叔和吳剛叔叔頂嘴!”
“是,孃親!”文命高興地跳起來,叫道,“哦,哦,我可以出山嘍!……”
衆人看着文命三歲孩童興高采烈的樣兒,都不禁呵呵大笑。
有姬鯀在,后羿和吳剛都放心修己和嫦娥,也不怕封豨獸趁機再回來報復。於是,衆人下山了。文命高興得像夜晚回巢的鳥,嘰嘰喳喳,指指這個,說說那個,叫喚個不停。
那些獵戶也都十分喜歡文命,一個個輪番讓文命騎在脖子上,就這樣踏着腳下坎坷的道路出山了。
這些人要麼是獵戶,要麼身壞絕技,走這段山路自然不算什麼。午後時分,衆人已經走出山口。若是這樣一直走下去,恐怕半夜之前,這些獵戶就可以到家了。
但是,后羿和吳剛只是送這些人出山,過了山口,兩人和獵戶也要分別了。可就在此時,忽然出現了震天動地的響聲,似乎有馬嘶、似乎有獸鳴、更多的是整齊劃一的“唰唰”的腳步聲!……
衆人都是一驚。后羿忙示意大家躲在山口旁一堆礫石後,暗暗觀瞧。不久,就見大路上走來許多身上裹着厚重的獸皮、手裡拽着銅槍鐵戟的人。很顯然,這些人不是一般人。
“大堯的軍隊!”吳剛驚道。
“是啊!”后羿應着,遠遠望去,山脊上源源不斷地有軍隊經過。
“這麼多人,朝着南方行進,該不會南方又有什麼戰事了吧?”獵人中的老者憂心忡忡地說。
“哎!”后羿嘆了口氣,道,“人族真是多災多難,妖魔橫行,生靈塗炭,已經讓多少人的命時刻遭受着危險,這裡還要糾集這麼多人打仗,相互廝殺!大堯的盛世,也是命如草芥啊!……”
“后羿,不要這樣概嘆!”吳剛粗聲粗氣地說道,“大堯是英明之主,如此大規模的軍隊朝着南方調動,定然是野蠻的三苗又在作亂!——這可惡的三苗,上次我就和大堯一起出徵,平定了他們的叛亂,看來這些人還不死心臣服!該打!”
“吳剛叔叔,三苗是什麼東西啊?”文命問道。
“三苗啊,三苗是南方一個野蠻的部落!”吳剛道,“他們不聽大堯的號令,不尊大堯的教化,總是殘害炎黃的臣民,所以他們是壞人,該殺!”
“呃,那這樣的壞人,大堯能打過他們嗎?”文命又問。
“這個……”吳剛望着這浩浩蕩蕩的軍隊,沒有立刻回答文命,但他的兩隻眼睛一直在遙望,似乎想知道關於軍隊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