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甘霖進門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副這樣的情形,書房中間的空地上攤開了一幅畫,梅蘭和方哲都坐在地上,兩人正低着頭有說有笑地品頭論足。
“你們兩個這是?”蔡甘霖問。
“哦,地上暖和,伯母看到這幅卷軸,好奇打開看看,正教我怎麼鑑賞字畫呢,我蹲着嫌累,就隨便坐了下來。”梅蘭一邊解釋一邊站了起來,習慣性地拍拍屁股,卻忘了這不是在外面,這是在自己家裡。
蔡甘霖一看梅蘭這粗俗的動作,微微擰了擰眉頭,看向了方哲,方哲能陪梅蘭一起坐在地上,這個倒是也顛覆了他對方哲的認知。
說起來他很少仔細去回憶原主跟方哲在一起的那些細節,他內心裡是排斥方哲做自己的母親,他的母親應該是那個高貴的、美麗的、溫柔的、忙碌的侯府當家主母,是那個在他生病時能把他抱在懷裡輕輕爲他唱歌的母親,是那個後來纏綿於病榻日漸消瘦枯萎最終鬆開他的手的母親,而不是眼前這個健康的、開朗的能陪一個小女孩坐在地上的方哲。
“兒子呀,這是在自己家裡,不用那麼講究,隨心就好,家本來就是讓人放鬆的地方。”方哲看出了蔡甘霖對她們的不滿,也看到兒子眼中一閃而過的憂傷。
每每捕捉到兒子眼睛裡的憂傷,方哲便覺得十分心疼,他原本是一個很開朗很陽光的大男孩,卻因爲一場車禍性情大變,蔡湉說是蔡甘霖的腦子裡還有車禍時的血塊淤積,壓迫着蔡甘霖的腦血管和腦神經,所以纔會導致他現在的煩躁易怒,同時還可能會伴隨着頭疼、失眠等其他症狀。
這也是方哲爲什麼能很快接受梅蘭的原因之一。至少梅蘭在蔡甘霖這樣暴力冷漠又疏離的性格下還肯留在蔡甘霖身邊,可見是真愛了。
“就是,整天在外面板着一張臉就夠累了。到家還要板着,你不累我們還怕影響心情呢。”梅蘭也嘟囔了這一句。
“下來吃中飯。”蔡甘霖說完轉身先下樓了。
梅蘭撇了撇嘴。這人怎麼還沒學會怎麼笑?
餐桌上擺了幾樣菜,有清蒸魚也有炒牛肉和幾樣小菜,梅蘭的面前依舊是一碗白粥和一碟鹹菜。
“啊,我還要吃這個?”梅蘭的小臉擰成一團。
“清清你的腸胃能好得更快些。”
“可是我已經覺得好多了呀?”梅蘭摸了摸自己可憐的肚子。
“再吃一天白粥。”
“伯母,不好意思,本來還說今天請你吃飯,這頓不算,實在是太簡單了。下次再補請你好了。”梅蘭突然意識到家裡還有一位客人。
“沒事的,我不是外人。”方哲給了梅蘭一個笑臉後轉向了甘霖,“我記得你小的時候病了怎麼會纏着你奶奶要吃燒雞呢?”
梅蘭聽了一笑,“啊,還有這事?怎麼到我就變成了白粥,我本來就營養不良。”
“我的小時候不懂事,你今天吃一天白粥,我明天吩咐柳嫂給你拿冬蟲夏草燉雞湯好好補補。”蔡甘霖的語氣溫和了一些。
“咱們家哪有蟲草?”
“我託人從西藏帶了一些過來,都是雪山上的,正好給你補補。”
“那個。還是給奶奶和媽媽送去吧,我這麼年輕,用不上。”梅蘭一看方哲坐在這。哪裡好意思吃什麼補品?
“送去了,這是給你的,郎中,大夫說了,你身子虛,適當吃些食補的東西。”
“那,那……”
“吃飯吧。”蔡甘霖這是要梅蘭閉嘴的意思。
“甘霖,才說過你在家不要管太多了,隨心些就好。你這樣做連我都會覺得很無趣,更別說梅蘭了。”方哲看不過去。說了一句。
“媽,在家不養成好習慣。出去怎麼會有好習慣?蘭兒本來年齡就小,個性又容易衝動,不好好教她,肯定會很容易給自己惹麻煩。”
梅蘭知道蔡甘霖說的是她那天晚上在檢察院的表現,他也認爲梅蘭不該暴露自己的家底,人家還沒怎麼問呢,梅蘭就把問題全部交代了,居然還當着人家的面操作股票。
幸好她還沒蠢到把自己的港股和美股賬戶都拿出來曬曬,還知道這個問題無可奉告。
其實,嚴格說起來,檢察院目前只是懷疑梅蘭的鉅額財產來源不明,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梅蘭的行爲已經構成了犯罪,所以,他們對梅蘭的調查有些不合法定的程序,對梅蘭的審問也存在誘導的傾向,只是這些話蔡甘霖現在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只會激化矛盾,因爲他們也是聽命行事。
“這倒也是,尤其是你現在的工作性質也不一樣了。”方哲點點頭。
蔡甘霖現在是一名檢察官,而且很快就要往上走了,他的工作性質肯定是會得罪越來越多的人,誰能保證梅蘭就不會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尤其是現在的梅蘭,身家這麼厚,稍有一個處理不慎,肯定會給蔡甘霖帶來麻煩。
幸好,梅蘭還不是一個特別愛張揚的孩子,衣着還算樸素,平時穿的用的都符合自己的身份。
“嫌我惹麻煩,我走還不行?我去香港念兩年書,兩年後沒準我就能成熟一點。”梅蘭趁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蔡甘霖斜了梅蘭一眼,給了梅蘭簡單幹脆的二個字,“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麼辦?”
“吃飯,聽話。”
方哲聽了不再開口,飯後,方哲看了看蔡甘霖的黑臉,給了梅蘭一個自己保重的眼神,然後告辭走了。
方哲一走,梅蘭剛要上樓,被蔡甘霖從後面一把抱了起來,還好,這回不是扔到了牀上,而是放到了牀上。
“你真的想離開我?”
梅蘭搖頭,咬了咬嘴脣,“我是怕你們家不同意,還會打擊我,我可不想坐牢。”
“不會的,你想到哪裡去了?好好養病,下週我帶你去見奶奶。”蔡甘霖鬆了一口氣。
他就怕梅蘭耍小孩子脾氣真的跟他來一個不告而別,他不想再經歷那種空蕩蕩的無奈感,他要的東西一向要握住在手裡。
梅蘭見蔡甘霖的手不停在自己的後背摸來摸去,突然有些臉紅了,她想起來昨晚換的那三套睡衣。
“那個,我昨晚發燒了?”
“嗯,今天我看着你精神還不錯,應該是大好了。蘭兒,我們在一起吧?”蔡甘霖見梅蘭臉紅,也想到了昨晚的事情,而他也貪戀指尖那光滑的觸感,所以纔會不知不覺又把手放到了梅蘭的後背。
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這麼長時間跟梅蘭在一起朝夕相處,怎麼可能會沒有想法?
只是他一向是個自律很強的人,也是一個很傳統的人,總覺得婚前做這種事情是對梅蘭的不尊重,就一直忍了下來。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看也看過了,摸也摸過了,兩人在一間屋子裡甚至一張牀上都睡過不少次了,梅蘭也從心裡完完全全接受了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蔡家也基本算是勉強接受了梅蘭,兩人領證是早晚的事情,他還有必要繼續隱忍下去?
“我是一個病人呢,再說了,你不是答應過我,婚前不碰我?”
梅蘭在經歷了許巖的變心和明瞭自己的身世之後,對婚姻和愛情不再是那種盲目的篤定,既然未來的事情都存在着變數,她又何必早早把自己交了出去?
她不想再重複媽媽的老路。
“好了,我沒說現在,我知道你現在是一個病人,我會耐心等你,等你點頭的那一天。”蔡甘霖說完,俯身在梅蘭的前額親了一下。
“對了,甘霖,你媽媽說要拿着你的賣身錢去買古董,然後放到我的四合院裡,你好好催促一下嶽老三,那房子看看什麼時候能買下來?”
“什麼錢?”
“你的賣身錢啊,這下可不是我瞎說的了,你媽媽都承認了,還把你的行李打包送來了,說是讓我放心使用。”梅蘭得意地一笑。
“什麼行李?”蔡甘霖想到了樓下客廳的兩個大行李箱子,原來是他的東西,難怪他說有些面熟。
蔡甘霖說完去樓下把兩個行李箱拎了上來,當着梅蘭的面打開了兩個箱子,都是他的一些日常衣服。
蔡甘霖拿起衣服要往梅蘭臥室的衣櫃裡掛,“啊,你真的打算住下來?”
“不住進來你怎麼放心使用?”蔡甘霖一本正經地說。
“好啊,你終於承認你是買來的了?”傻乎乎的梅蘭只顧逼着蔡甘霖承認自己賣身,卻忽略了蔡甘霖話裡的含義。
“屁股又癢了吧?”蔡甘霖掛完衣服轉身過來在梅蘭的屁股上拍了兩下。
“你就會欺負我,你還是住到對面客房去吧。”梅蘭翻個身子,鑽進了被窩。
“不去,那是你小姨跟你小姨父住過的屋子。蘭兒,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間肯定害怕,再說你晚上一個人總愛做惡夢,我不在你身邊,你連覺都睡不安穩。”
他既然打算住進來,肯定是要留在梅蘭身邊的,他也想每天抱着梅蘭軟軟的身子入睡呢,順便能提前實現那個早日欺負欺負梅蘭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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