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稀裡糊塗地坐在了地上,想站起來居然一下還沒能起來,臀部疼的得她呲牙咧嘴的,小臉扭成了一團。
“你這是什麼人呀?你以爲我愛跟你說話?要不是看你疼得難受,我想分散些你的注意力,我搭理你?什麼東西,好心好意地替你揉捏,沒找你單要按摩費就不錯了,你一句話不愛聽就翻臉,翻臉就翻臉,姐姐我還不幹了,你愛找誰伺候找誰伺候,對了,把我的帳結了。”
蔡甘霖這回倒是睜開了眼睛,可也沒回答梅蘭,而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小夥子,這就是你不對了,小姑娘爲了你昨晚一夜沒閤眼,又是擦身子又是替你揉捏,這麼好的護工上哪裡找去,人家還是一個黃花小閨女呢,你要解僱她,這丫頭我僱了。”旁邊的女士說。
昨晚這女士身邊也沒有人,一切全仗着梅蘭幫她,故而這會也替梅蘭說句公道話。
可巧這時,護士領着一個三十來歲漂亮女士進來了,女士急步繞過梅蘭走到蔡甘霖的病牀前,“小二,你怎麼樣,老姐來了。”
梅蘭一聽這人就是他姐姐,忙扶着牀腳站起來,說:“這位大姐來了正好,你弟弟我伺候不起,你替他把帳結了,我辛辛苦苦伺候他一天,他還把我推到地上,這活我不幹了,對了,除了一天的工錢,還有我昨晚替他買臉盆毛巾的帳,我給你找條。”
這女人似乎這纔看到梅蘭,問:“早上的電話是你接的?”
“嗯,他這會可能麻藥剛過,好像疼的很厲害,我剛替他揉捏了一會,還有,早上也方便也擦洗了,別的也沒什麼。”梅蘭見對方態度這麼和藹,倒是一時不好意思耍橫了。
“這樣啊,謝謝你了,小姑娘,我該你給多少錢?”
“一百八十,護工費一百二,還有六十塊錢的生活用品錢。”梅蘭遞過去一張超市打出來的單子。
對方聽了從皮夾子裡掏出了五張毛爺爺。
“這也太多了。”
梅蘭還真沒見過這麼大方的人,不過她瞄了一眼,對方手裡拎的包和錢包都是愛馬仕的,衣服倒是一時看不出來。
梅蘭之所以能認識一些奢侈品牌,主要是因爲上輩子她做過導購,當然要認識熟悉一些品牌,爲的是正確判斷對方的購買力。
“多餘的算你的按摩費,方纔的話我都聽到了。”對方似乎不願意跟梅蘭糾纏,把五張粉票子塞進了梅蘭的手裡,然後又轉向了她弟弟。
梅蘭接過五張粉票子,也就不計較他的態度惡劣了,轉身走到這女士旁邊,問:“李阿姨,您真的僱我嗎?”
“當然,小姑娘長得這麼討喜,幹活一點也不偷懶耍滑,李阿姨僱你。”
旁邊的那位姐姐問了蔡甘霖好些話,蔡甘霖也是一聲不吭,姐姐只好出去找人了。
不一會,來了一大堆的醫生護士,衆人七手八腳地把那蔡甘霖挪騰出了病房,梅蘭也沒有在意,她一心一意地伺候起旁邊的女士來。
晚飯時分,護士來給李阿姨量體溫,梅蘭這才知道,旁邊的蔡甘霖換了病房。
“護士姐姐,這是他的衣服和褲子,能不能麻煩你給他送回去?”梅蘭從衣架上拿下那蔡甘霖的T恤和褲子,這回她認出來了,是範思哲的。
“好啊,好啊。”護士抱着衣服眉開眼笑地去了。
梅蘭搖搖頭,笑笑。
誰知梅蘭正伺候李阿姨吃飯時,那蔡姐姐過來了。
“小姑娘,我弟弟那,能不能麻煩你再去幫幫他?”
“啊?”
梅蘭一時沒明白對方的意思,這親姐姐來了,還用請護工?
有錢人就是任性。
“這樣吧,我給你二百塊錢一天,做得好另外加錢。”
“可是,可是我已經答應了這位李阿姨在先,再說了,你弟弟不喜歡我,今天你也看見了,他把我推到了地上。”梅蘭可不想再送上前去受虐,雖然她很需要錢。
“你不是已經伺候他一天了嗎?我弟弟可能有些腦震盪的後遺症,脾氣不太好,這樣吧,如果他能接受你,我給你三百塊錢一天,按摩單算。”
“阿蘭,你去吧,我這也不太需要人,都是病人,你就多體諒些吧,晚上要有空,能過來幫我擦個身就好了。”
梅蘭聽的李阿姨都如此說了,只得又跟着那蔡姐姐出了病房,拐進了主任辦公室,主任辦公室已經改成了一間臨時病房,還是帶衛生間的。
不過病人不止一個,還有兩個也是二十五六歲的小夥子,這兩人都是腿斷了,腦袋看起來是正常的,這會正呲牙咧嘴地說笑呢。
見到梅蘭進來,其中的一個長相俊美也有些孃的男人笑嘻嘻地說:“大姐,你哪裡找來的小美女,還挺正點的。”
“嶽老三閉嘴,把人嚇走了,你來伺候甘霖?”
“別,大姐,你家蔡老二有多矯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他那個大豬頭我纔沒有興趣呢。”
旁邊的一個粗獷些的男子掃了一眼過去,那叫嶽老三的人立馬閉嘴了。
梅蘭看了眼前這娘性十足的嶽老三一眼,再聯想到《天龍八部》裡的那嶽老三,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結果,三雙眼睛射向了梅蘭。
“沒事,你們繼續,我就是一個來幹活的。”
蔡姐姐這纔想起了正事,走到蔡甘霖的病牀前,探身問:“小二,我把阿蘭找來了,你讓她替你擦擦身子,餵你喝點水,好不好?你要哪裡不舒服,你告訴姐,你這樣,會把姐嚇到的。”
梅蘭這會已經用臉盆兌好水,也走到病牀邊,先跟蔡甘霖對視了一秒,說:“我給你擦身子,你要願意就眨眨眼,不願意的話我這就走,你要再打我的話,你給我再多錢,我也不伺候你了。”
蔡甘霖看着梅蘭,大約有那麼幾秒鐘,總算是眨了眨眼。
梅蘭便開始給他擦身。
“小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了?”蔡姐姐伸出手去,想點點弟弟的頭,結果發現弟弟的眼睛正陌生地看着她。
“老二,你該不是失憶了吧?”嶽老三似乎也發現了蔡甘霖的異樣。
“我問過大夫了,說他腦子裡有一團血塊,興許壓迫了神經,我已經聯繫了北京的專家,明天就能到。”
“大姐,要不,我們明天回京吧,老二要萬一有個不好,我老爸老媽還不打斷我的腿?”依舊是嶽老三在說話。
“你以爲我不想,大夫說先穩定三天,別輕易挪動他。”蔡姐姐嘆了口氣。
梅蘭一邊聽着一邊仔細地替病人擦完了身子,蔡姐姐拿出了一件新的病號服,兩人合夥替病人換好了,再給蔡甘霖餵了些水,梅蘭拿起髒衣服就進了洗手間。
忙了半天,梅蘭也是一身的汗,回到李阿姨的病房,替李阿姨洗了個身子,自己順便也洗了個澡,這纔回到蔡甘霖身邊,替他揉捏起來。
梅蘭連着伺候了蔡甘霖三天,第四天下午,梅蘭正喂蔡甘霖喝粥的時候,許巖的電話來了。
得知梅蘭在井岡山的醫院做護工,許巖沉默了一下,梅蘭的心也漸漸往下沉。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你來找我吧,我最近很忙。”梅蘭的聲音冷了下去。
“好。”許巖只有短短的一個字。
“小妹妹,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你男朋友知道你在醫院伺候男病人,他能受得了?”一旁的嶽老三促狹地問。
梅蘭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說:“我憑自己的勞動掙錢,很丟人嗎?”
“這個可難說了,有的人也是憑自己的勞動掙錢。”嶽老三笑得有些邪魅。
“老三,你的話有些多。”一直很少說話的男子開口了。
梅蘭這才明白這嶽老三說的是什麼。
她扔下手裡的粥碗,直接摔門出去了。
尼瑪,這氣太不順了。
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品?
投胎沒碰到一對好父母;出生沒遇到一對好姐妹和一位好奶奶;好容易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還因爲貧困拋棄了曾經的誓言;出來自己掙錢上個大學還被人當成是賣的。
“我一定要做個有錢人,一定要做個有錢人。”梅蘭正在走廊裡碎碎念時,蔡大姐從外面進來了。
“阿蘭,你怎麼站在這裡?對了,我正要跟你說,明天一早我弟弟就送往北京,今天我把帳給你結了。”蔡大姐說完,推着梅蘭進了病房,抽出了二十張粉票子給梅蘭。
“大姐,你給我這麼多錢?”儘管有過一次經歷,梅蘭還是被對方的大方驚到了。
土豪就是土豪啊,果然劉護士長沒有說錯,這小費給的讓梅蘭的心肝顫肝顫的。
“這四天難爲你盡心了,今晚還得麻煩你一晚上。”
“應該的,謝謝了,我就不跟大姐矯情了。”
梅蘭拿了人家這麼多錢,確實沒有理由再挑剔對方的態度,反正自己的勞動付出也算物有所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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