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知道,花氏的嫁妝不止這些,另外還有莊子、宅子和鋪面,這些也是價值不菲。安幽雪突然明白。爲什麼董家的人都會對花氏的嫁妝眼紅。
花氏的嫁妝,即便對於董家人來說,也是一大筆財富。她興奮了,命人仔細搜,一定要將地契、房契、還有賬本等給找出來。
安幽雪如今是有恃無恐,她的行爲也算是董家人默許的。但這些東西,最終不會全都落入安幽雪的口袋。
馮氏知道安幽雪在抄檢花氏的院子,爲不能分一杯羹而心裡着急。真是便宜那小賤人了,不行她得想想,不能讓二房將這錢獨吞了。大房那邊倒是沒什麼反應,大老爺冷眼旁觀,心裡門兒清。
董君煜在書房中來回踱步,等安幽雪把花氏的嫁妝收入二房,他就再也不用看誰的臉色過日子了。安幽雪知道,董家是利用她謀奪花氏嫁妝。若以後出了什麼事,到時她會被推出去承擔責任。
但是她不得不來,因爲她沒有選擇,更因爲她也可以從中得到好處。只是她將花氏的院子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任何一張契紙,甚至連下人的身契都沒找到。而她最關心的花氏嫁妝單子,賬冊更是影子都沒見到。
“該死的花氏,到底將東西藏到哪裡去了?”安幽雪越找越心急,忍不住咒罵道。
直到最後,安幽雪也沒找到那些東西。董君煜知道後,只能暗自咬牙,猜測花氏到底將東西藏到什麼地方?
董家太夫人知道這消息,幽幽嘆息一聲道:“看來花氏已經有所防備,那麼就不能讓她回來了。”
“是。”太夫人身後的媽媽低聲應道。然後躬身退下去安排之後的事。
董家三老爺回到三房,就被馮氏着急忙慌的拉進房內。
“你這是幹嘛呢?”三老爺理理被拉皺的衣服,不耐煩地問。
“今日安氏可是把花氏的小院抄了。”馮氏也不在意他的態度。
“抄了就抄了唄,反正那也是二房的東西。”三老爺不以爲意。
“你怎麼一點也不急啊。那可不少值錢東西啊?”三老爺的態度讓馮氏覺得疑惑。
“行了,你也別操那個心了,那些東西二房吞不進去,遲早是董家的。”三老爺擺擺手,若是這樣了馮氏還不明白。他也沒工夫解釋。
馮氏心裡咯噔一下,怎麼還會不明白。只是心裡不免對董家多了幾絲防備和鄙夷,原來這一家子都算計着人家的嫁妝呢。
遠在運德縣的花氏還不知道董家已經行動,連日來董澤言一點消息也沒有。花雲初天天到處打探消息,沈妍更是到了這裡之後,就潛入徐州找沈俊他們去了。
花氏每日窩在客棧的小院裡等待消息,不知道危險已經臨近。
侯府,如今也不平靜,董婉喻多日不在府內,老夫人自然要過問。只是衛紹霆早出晚歸,她堵不到人,只能將張媽媽叫來詢問。
“你們夫人爲何多日未歸?有誰家的夫人如她這般,成何體統。”蘇氏臉色暗沉。一臉怒意。
“老夫人,我們夫人是被宮裡的貴人請去的,而且留她在宮裡小住,侯爺也是知道的。這事實在怪不得夫人。”張媽媽一臉冤枉地叫苦道。
“即是如此,也怪不得她,不知是哪位貴人將她留下的?”董氏不可能認識宮裡的貴人,到底是什麼事?
“這個老奴也不知道,侯爺並未提及。”張媽媽道。
“你們夫人多日未回,我身爲這府裡的老夫人,這樣的事你們理應知會我,而且這侯府沒人管着可是不行的。”蘇氏緩和臉色,一臉通情達理,爲侯府着想的模樣。
“老夫人您就放心吧,侯爺已經安排了衛總管暫時代勞,而且夫人也差不多該回來了。老夫人真是個有福氣的,兒子兒媳都不忍讓您操勞,事事考慮周到,您就安心養身體,等着侯爺夫人孝敬您就行,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老奴也羨慕得緊。”張媽媽滿面笑容,一臉羨慕地誇道。
若這蘇氏是衛紹霆的親孃,聽到這番話估計會笑得合不攏嘴。但她是一心奪權的繼室,心裡如何能痛快。
“若真是如你所說那就好了,怕只怕他們這是事事防備我這老婆子呢?”蘇氏語氣陰沉地嘲諷道。
“瞧您這說的,您是長輩,他們孝敬您還來不及呢。”張媽媽也是笑呵呵的睜着眼說瞎話。
“你也不用說那些沒用的話,先將這些時日的賬目拿來我看看。你們夫人不在,這府裡的事我總放心不下,覺得不踏實。”蘇氏一來就只要賬本,說明她的心思還放在管家權上。
“老夫人要看,老奴自然是要雙手奉上,可是不巧,這賬冊如今交給衛總管去了。他的意思是要查看一番。”張媽媽一臉爲難。
“哼,等他看完了,你給我送來。”蘇氏吩咐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張媽媽連連應着。
蘇氏看着張媽媽,只覺得這人滑不溜丟,也不知道董婉喻從哪裡將人給找來的,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張媽媽給蘇氏一個長把傘扛着,之後也沒將賬本送去。蘇氏那裡也派人來取過,但衛總管未歸還,他們也沒有辦法。去找衛總管,也一樣被推脫了。
蘇氏也不惱,她知道這些刁奴是故意拖延,但遲早他們也要拿出來。況且基本賬冊而已,就算她拿到了實際上也做不了什麼。
隨着一個個感染疫病的宮人痊癒,一直籠罩在皇城上空的黑雲,似乎也消散不少。就連掌管宮務的梅貴妃也很是鬆了一口氣,宮裡出了疫病,她也有責任。皇上已將她斥責一通,還有意要收回她的宮權,這如何能讓她安心。
病去如抽絲,董婉喻養了幾日,疫病盡除,氣色好了不少。皇上同意讓她回家,陳媽媽知會了衛紹霆。衛紹霆得知,將手中事安排好,匆匆進宮來接人。
董婉喻看到衛紹霆的那一瞬間,真是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衛紹霆今日穿着官袍,器宇軒昂,眉目間微微有些疲憊之態,但絲毫無損他的形象。
“侯爺——”董婉喻在見到衛紹霆那一瞬間,各種情緒涌上心頭,委屈、害怕、不甘。
“你清減了。”衛紹霆見董婉喻清瘦不少,眉頭緊皺,因爲自己的關係,讓她受委屈了。
衛紹霆這一句話,讓董婉喻心中委屈的情緒,瞬間爆發。她放棄矜持,上前幾步,眼中含淚,撲到衛紹霆懷裡。“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巨餘丸才。
衛紹霆眼眸一沉,明顯感覺不對,事情似乎與他預料的不一樣,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現在沒事了,我們先回去吧。”
董婉喻點點頭,在衛紹霆的攙扶下,坐上馬車離開皇宮。董婉喻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洗去一身晦氣。而吳媽媽爲了她勞累這麼多日,已經回去歇着。吳媽媽這些日子也清減不少,沒少爲她擔憂。
衛紹霆一直坐在屋內等她出來,見她一頭如墨般的長髮滴着水,拿過布巾替她擦拭。“你在宮裡可好。”
“不好,被軟禁沒幾日,我便感染了瘟疫,那時我還以爲再也回不來了。”董婉喻幽幽說道,忍不住想向衛紹霆傾訴,將自己在宮裡的經歷告訴了衛紹霆。
衛紹霆聽到她染上了瘟疫,手上的動作一頓,臉色沉了下來。他以爲皇上會保護好她,他一直不知道,董婉喻經歷了這些,皇上將消息隱瞞了。
說完,董婉喻如釋重負地道:“幸好吳媽媽與蕭御醫盡心照顧,總算是熬過來了。”
“對不起。”是自己帶累了她,若是最後她沒能得到藥方,他們就真的天人永隔了。
“我是你夫人,夫妻一體,這不是你的錯。”董婉喻擡起手,覆上衛紹霆正爲她擦拭頭髮的大掌。
“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衛紹霆如同保證一樣說道。
“我相信你。”董婉喻露出一個柔柔的笑容,心裡卻依然猶豫,到底應不應該相信這個人。
衛紹霆將董婉喻的一頭青絲弄乾,見她面露疲態,將人抱起,輕輕放在牀榻之上。“你大病初癒,多休息。”
他一邊說着,一邊脫去外袍,直到剩下里衣,上牀將董婉喻摟在懷裡。最近他一直精神緊繃,四處奔波,如今放鬆下來,睏意襲來。於是便乾脆陪着董婉喻一起休息。董婉喻靠在他懷裡,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慢慢睡去。這一覺睡得十分安穩。
董婉喻回來,蘇氏自然是沒了機會插手家事。只是將董婉喻叫去,說了幾句,無非就是她多日離家之事。王媽媽找到機會,將董家的事告訴了董婉喻。
“夫人你看我們要不要做些什麼?”想到陳媽媽的傷勢至今未好,成日只能吃些不用咀嚼的食物。
“暫時不用,等我娘回來再說。”董婉喻搖頭。“讓人好好照顧陳媽媽,真是難爲她了。”
“老奴知道。”王媽媽點頭。
“近日府中情況如何?”董婉喻問道。
“除了廚房採買的劉管事,其他人還算安分。”王媽媽回道。
董婉喻幾日不在家中,那劉管事膽子就大了起來,暗自將採買物品的價格擡高,貪墨錢財。以前這種事他也不是沒做過,只是之後董婉喻查得嚴,他就老實起來。
水至清則無魚,董婉喻明白這個道理,只要別太過分,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礙,盯着些就行,別把他胃口給放大了。”
董婉喻這纔回府歇了兩日,收到田媽媽來信。信中提到,花氏染上了瘟疫。董婉喻頓時慌了神,她聽衛紹霆提過,京中瘟疫已經得到緩解。
但送往徐州的藥材還沒籌備?全,徐州那邊還得等等。況且徐州藥材消耗巨大,周邊的藥材幾乎被調集完,藥材奇缺。雖說花家不會缺少藥材,但情況也不好說。董婉喻決定,親自去一趟江南,將親人接回來。
於是她去找衛紹霆商議。衛紹霆雖不贊成她離開京城,但也瞭解她的心情,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並給她準備了治療瘟疫用的藥材,派人保護她前往江南。
這次回去,董婉喻帶上了王媽媽,府裡需要張媽媽管着,吳媽媽如今也病了,不適合趕路。更何況王媽媽是花家出來的,這麼多年沒回去,也挺想念的。
董婉喻將京中之事安排好,往江南而去,因着擔心花氏的病情,這一路董婉喻是牟足了勁趕路。
按理花氏是不會感染瘟疫的,她一直十分小心,也沒有進入過徐州地界。會被感染完全是因爲人爲。在運德縣,花氏放鬆了戒備,而且一直未兒子但心,也沒注意身邊的人。
而這次跟來的田媽媽雖然醫術精湛,但對於那些陰謀詭計,就無能爲力。如今沈妍又不在花氏身邊,只靠着黃鶯一人,也不能面面俱到。
於是就讓人有了下手的機會,這次花氏帶出來的一名粗使僕婦,在她的衣物上坐了手腳。
花氏感染瘟疫,田媽媽自然是第一個發現。她趕忙給董婉喻去信,又將此時告訴了花雲初。花雲初立即將消息瞞了下來,一番調查之後,將那粗使僕婦給控制起來。
如今瘟疫能治的消息還沒傳到這邊,若是被人知道花氏得了瘟疫,那她只能被隔離慢慢等死。花雲初不願意就此放棄,悄悄將花氏帶回花家別院照顧。
幸好花氏身邊還有個田媽媽,不用請外面的大夫,一時之間消息瞞了下來。花雲初送來不少藥材給田媽媽,讓她給花氏配藥。
花雲初獨自回家,沒見花氏,也沒見他找到董澤言,而且還將家裡上好的藥材送了出去,這讓宋氏十分疑惑,於是便讓人去查。
得知花雲初竟然帶了個生病的女人回來,放在別院養着。宋氏怒火中燒,咬牙道:“好你個花雲初,沒想到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竟然在外面養起野女人來了。”
這些年來,花雲初一直只有她一個女人,讓宋氏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了。而且這些年來的養尊處優,已經讓她忘了當初的窘迫,窮困潦倒。
若不是花家父母不嫌棄,花雲初娶她爲妻,她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她這好日子過得多了,早忘了要感恩,總覺得今日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娘,您這是要去哪裡?”花雨汐看到她娘怒氣衝衝,一副要找人算賬的模樣,叫住她。
“你爹在外面養了狐狸精,我去瞧瞧。”宋氏一點避諱的意思都沒有,也沒想着在兒女面前給花雲初留面子。
“娘,你沒弄錯吧?”花雨汐覺得不可思議,在她的印象中她爹可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俊美、有錢、脾氣溫和,又專情。
“是不是真的,去看了就知道。”其實宋氏心裡已經定了花雲初的罪。
“我也去。”花雨汐也是好奇不已。
“小孩子家家的,湊什麼熱鬧。”宋氏還有點理智,呵斥道。
“不管,我就是要去,你不讓我去,我就自己去。”花雨汐被花氏嬌養得刁蠻任性,哪是肯妥協的主。
“等會不許多話,不許插嘴。”宋氏警告一番,最終還是帶上了花雨汐。到了別院,宋氏問清花雲初所在之處,便氣勢洶洶往裡闖。
田媽媽的醫術了得,在她的調理下,花氏的病情惡化得十分緩慢。今日她精神稍微好些,黃鶯幾人將她扶到院裡坐坐,透透氣,免得總悶在屋內,將人給憋壞了。
只是花氏還有些微微低燒,身上還蓋着毯子。花雲初坐在她身邊,給她拉了拉毛毯,眉宇間都是擔憂之色。
“大哥,你不用爲我擔心,若是我熬不過去,你就將我葬在父母身邊,這也是我的福份了。”花氏虛弱地笑笑。
“別說傻話,你一定會沒事的。”花雲初心中恨透了董家,那僕婦經不起嚴刑拷打,將什麼都招了。他真不知道,這些年妹妹在董家過得是什麼日子?
“大哥,不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你總是把最好的讓給我。而我卻總是拖累你,有你這麼一個大哥,還有一對聽話的兒女,我這一生也不算白來。”花氏這些年經歷的夠多了,十分珍惜身邊的人,只是卻沒能力去保護她們,回報他們。
“傻妹妹,你是我唯一的妹妹,這世界上最親的人,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顧你。與自家大哥,你說什麼拖累不拖累的。”花雲初想起小時,花雲若總是跟在他身後,甜甜叫着哥哥,神情變得十分溫柔。
宋氏一來,就看到花雲初以一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模樣,跟那女子說話。因爲那女子被花雲初擋住大半,她也沒看清女子容貌,就大喝道:“花雲初,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