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星月無光,令冬天的夜格外的清冷黯淡。
相府的廊道上,每隔數步遠便懸掛着一盞燈籠,燈光昏黃,燈籠隨着夜風輕拂動着。
書房內,透着一絲詭異的味道,書桌後面,葉相端坐在雕花椅子上面,銳利的雙眸如一汪死水一瞬不瞬的凝視着面前站着的女子。
女子披着一件紫色的狐裘披風,白色的絨毛滾邊,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包裹在裡面,豔麗嬌美的臉上,一片嚴肅之色。
“奴家沒能完成相爺的吩咐,望相爺恕罪。”女子垂頭,聲音宛如黃鶯出谷般悅耳動人。
葉相陰沉的臉色看不出一絲的波瀾,書房內,還坐着另一名中年男子,他正是最新調回京上任的定遠侯尹正清。
他淡淡的瞟了一眼女子,而後說道:“相爺,也不能怪水荷辦事不利,誰想到你將她送去慕容府的時候慕容笑笑那個小賤人已經被人送出去了,沒有一點下手的機會,就算想對付連翹,但水荷也說了暗中有人在幫她,讓她無從機會下手,本以爲慕容笑笑回來了就可以慢慢對付她了,不曾想無雙王爺又跑來賜婚,匆匆忙忙就將她娶走了。”
許水荷聽罷,在心裡不住的點頭贊同定遠侯的說法,相爺說過了,慕容笑笑是首要大敵,必須先除去,可是她跟慕容笑笑接觸的機會屈指可數,嘴巴倒是挺伶俐的,她是吃大了虧,但是下手的機會卻真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如今她去了無雙城那麼遠的地方,那裡不是他們的勢力範圍,地理形勢都不熟悉,也就更不好下手了。
葉相冷眼睨了許水荷一眼,若不是看這個女人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用處,他早就不讓她留在這個世上了。
“慕容府裡現在如何了?”
許水荷心中一驚,強忍着葉相周身散發出來的強硬氣勢,垂首道:“自從慕容翼不見之後,老太太便臥牀不起,後來得到書信,知道他跟慕容笑笑去了無雙城,雖然心情有所舒緩,卻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慕容威也慢慢懷疑是連翹對老太太做了什麼。”
“好。”葉相揚聲讚道:“雖然慕容威不過小小的侍郎,沒什麼可用之處,但這種小人最大的價值就在於他能不着痕跡的掀起一陣風浪。”
定遠侯陰鷙的眸輕輕眯起,笑道:“還是相爺英明,利用慕容威來打擊連城,至於那無雙王爺,只要我的女兒去了王府後使出渾身解數,定能博得王爺的歡心,到時候再敲敲邊鼓,王爺這麼聰明的人,一定能明白相爺的苦心。”
葉相陰冷的勾了勾脣,眼中盡是算計的光芒,連城一直都是他最大的政敵,而慕容威跟連城又有着親戚的關係,以前的他從未想過要在慕容威身上下手,若不是三年前那場刺殺慕容笑笑的行動失敗,還被她發現了,爲此,他更不能讓慕容笑笑活在這個世界上,於是便想出了送個女人給慕容威,好藉機行事。
也是那一刻,他纔想到了利用慕容威,將他拉攏過來。
只是慕容威太過圓滑,太過小人,至今也不肯真心替他辦事,他一邊期望攀附着連城,一邊想從自己的身上撈一些好處,但不能否認,這種貪心之人最容易利用。
既然慕容威還不想跟連城撕破臉,那他就來幫一把,連翹是連城的妹妹,若是自已的妹妹在慕容府發生一點什麼事情,想不翻臉都難。
到時候再好好利用慕容威,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連城一定想不到要防慕容威這樣的小人。
“連風那邊處理的怎麼樣了?”葉相忽地擡眸,問定遠侯。
如果不是出了珊兒那件醜事,他又豈會失去了與七皇子聯姻的大好機會,到時候扶持七皇子登基,他只需要動動嘴皮子,他就是國丈,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苦現在爲了權勢,要鋌而走險。
他不是一個貪心的人,真的不貪!只要能手握大權,一人上,萬人之上就行了,是他們把他逼到這個地步,如果他不反擊,待別的皇子登基,他那只有被除掉的份。
葉相在心裡做着自我評價。
“連風跟連城本就有嫌隙,如今聽到相爺願意提拔他,自是樂意的很。”
連風是連城同父異母的庶弟,爲人陰險狡詐,頂着一個內閣學士讀術的閒職,整天的遊手好閒,這輩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將大哥連城的護國公爵位搶過來。
而因爲姓連,所以一直就被葉相打壓着,連城看他也不順眼,除了敗家就是吃喝玩樂,自是不會幫他。而前不久,定遠侯主動找到他,轉答了葉相有意拉攏他的意思後,連風二話不說就答應跟葉相合謀,實在是葉相給的條件太豐厚了。
一待連城被除,護公國的爵位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連風的身上,這種他天天做夢都想要的東西如今只差一步之遙,連風當然不會拒絕。
物換星移,時間流逝,幾天之後便又迎來了新的一年。
除夕夜,紛紛揚揚的下起了大雪,將天地都覆上了一片純潔的白色,皇宮,飛陽宮內一片冷清之色。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將若大的空殿映得亮如白晝,裝修奢華的膳廳內,慕容映雪雙手拖腮,一雙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門口,屋外的冷風呼呼吹過,夾雜着片片雪花吹入,刺骨的冷風讓宮女們忍不住顫抖,但又不敢出聲抱怨。
剛剛有丫環想要將門關上,就立即得到了慕容映雪結實的一巴掌,直將嘴角都打得裂了開來,流出絲絲鮮血。
慕容映雪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精美可口的菜餚,都是拿純金的碗盤裝的,屋子裡的每一件都奢華至極。
嫁入皇室就是好,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唯一讓她不滿意的便是,三皇子在宮裡的時間越來越短,有時候幾天都見不到人影,問三皇子身邊的太監總吱吱唔唔,欲言又止。後來她幾經打探之下,才發現三皇子三天兩頭與朝中的大臣聚在一起,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青樓妓院,每次換一家。
皇甫離聖這樣的舉動,更是讓慕容映雪氣得怒火中燒,本就乖張性格,因爲身份的不同,變得更加的囂張跋扈,對付自已身邊的宮女更是非打即罵,下手毫不留情。
而今晚的除夕夜,她特意叮囑小廚房做了三皇子愛吃的菜,還親自守在那裡監督,哪知過了這麼久還沒有見到三皇子回宮。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一陣紛亂的腳步聲,慕容映雪一個激靈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美豔的小臉閃爍着激動的神情,三皇子回來了,一定三皇子回來了。
她提起裙襬,咚咚幾下跑到門口:“三皇子……”
慕容映雪帶笑的臉再見到向她跑來的小太監時,一張臉頓時陰沉了下去:“小路子,怎麼只有你回來。”
名叫小路子的太監對慕容映雪行了個禮,拍了拍身上掉落的雪,道:“回側妃的話,主子今晚不回宮了,讓奴才轉達側妃不必等他了。”
“什麼,又不回來,三皇子去哪了?”慕容映雪一聽小路子這話,當下便尖叫一聲,讓屋裡的宮女厭惡的皺起了眉,慕容家的大小姐真是上不了檯面的庶女,脾氣差的要命,性格更是個暴虐狂。
小路子低頭,說道:“請側妃恕罪,奴才不能說。”
慕容映雪氣得神情陰鬱,漆黑的美目中劃過一絲怨憤:“狗奴才,長了你的狗膽了,在我面前,哪有你能不能說的份,快說,三皇子去哪了。”
小路子沉默,將皇甫離聖的話奉行了個徹底,慕容映雪見狀,心中的一把怒火燒得更旺,她一直以爲嫁給三皇子後,會被他捧在手心裡寵愛,哪知現實卻跟她想的天差地別,三皇子對她愛理不理,飛陽宮的宮人對她也是半調子,對她多數是陽逢陰圍,她在慕容府的時候,有祖母的疼愛,誰敢給她甩臉子。
她一直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何曾受過下人的氣。
一抹陰狠之色掠過慕容映雪的眼底,她伸腳,用力的踹在了小路子的身上:“該死的狗奴才,我讓你嘴硬,說不說。”
小路子深不見底的眸中閃過陰鷙,他咬了咬牙,聲音平淡的說道:“奴才是三皇子的人,即是聽從三皇子的吩咐。”
就算你是側妃又如何,如果不是你這個蠢女人把三皇子的秘密告訴慕容笑笑,三皇子如今哪裡會何愁沒有連家的擁護。
慕容映雪聽到小路子不把她放在眼裡的話,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猙獰了起來,看上去有些恐怖,她那張嬌好的容顏也跟着變得醜陋了起來。
“小路子,你不過是個奴才,居然也敢不把我放在眼裡,信不信我稟明瞭三皇子,把你關到慎刑司去。”
慕容映雪又是一腳踢了上去,怒吼道,她最恨有人不把她放在眼裡,先有慕容笑笑,再有這些狗奴才,她可是三皇子的側妃,在這飛陽宮內,除了三皇子,她就是最大的。
小路子幾不可聞的扯起了脣角,泛着不屑的冷色:“側妃若要懲罰奴才,也得問過三皇子纔是,如果三皇子覺得奴才該罰,那麼奴才二話不說親自去慎刑司領罰。”
他的聲音波瀾不驚,沒有任何挑釁,卻也聽不出任何恭敬的意味。
慕容映雪氣急,青蔥玉指顫抖着指着小路子:“好,好你個小路子,你給我等着。”
“謝側妃誇獎,奴才隨時等候側妃的賜教。”
聽了他半是譏諷,半是不屑的話,慕容映雪氣得一口氣差一點沒提得上來,她狠狠的剜了始終垂着頭的小路子一眼,怒氣衝衝的離開了膳廳,回了寢宮。
“大小姐,怎麼了,是不是那幫奴才又惹您生氣了。”慕容映雪的貼身婢女白秋一見自個的主子滿臉怒容的推門而入,關切的問道。
因爲慕容映雪不喜歡側妃這個稱呼,不管如何都是當妾,所以跟着她陪嫁而來的白秋與小碧還如以往一直這麼稱呼着她。
“這幫狗奴才實在是該死,早晚一個一個的收拾了他們。”慕容映雪的臉上充滿了陰冷嗜血的狠意,一想起短短十多天來在飛陽宮的日子,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小碧倒了一杯熱茶給慕容映雪,討好道:“大小姐,先喝杯熱茶熱熱身子,如今這飛陽宮內只有小姐一位女主人,小姐要趁早建立威信,讓那些宮人不敢在小姐頭上作威作福。”
“這些我又豈會不明白,最可恨的莫過於那小路子,仗着是三皇子的人一點都不將我這個主子放在眼裡,小碧,你去打聽打聽,三皇子今晚去了哪裡。”
小碧是孃親特地給她挑的陪嫁丫環,爲人處事圓滑機靈,又很有主意,在宮裡生活,就必須得有個機敏的丫頭跟在身旁,白秋雖然不差,但使終比小碧少了一些深沉的心機。
小碧會福身一笑:“是,大小姐。”
白秋將暖爐遞給慕容映雪,剛剛從膳廳出來的時候大小姐忘了將披風披上,外面正下着大雪,肯定被凍壞了。
“大小姐,你還沒吃晚飯,奴婢去給你熬鍋雞湯。”
慕容映雪不悅的瞪了白秋一眼,冷聲說道:“吃吃吃,我氣都氣飽了,哪裡還吃的下東西。”
白秋忍受着慕容映雪的怒氣,低着頭默不作聲,只怪她倒黴,大小姐正是因爲三皇子不回來吃飯而動怒,偏她還要提吃飯。
沒過多久,小碧便回來了,她將房門關緊,匆匆跑嚮慕容映雪。
“怎麼樣,打聽到了沒有,三皇子今晚去了哪裡?”
小碧神色有些怪異,她看了一眼慕容映雪,說道:“奴婢打聽到,三皇子今晚跟九門提督去了煙雨樓。”
煙雨樓,慕容映雪就算不記得京城的其他青樓,但煙雨樓三個字卻牢牢的印在了她的心底,當年,她陷害慕容笑笑不成,差一點將自己給弄到那煙雨樓去,也因此,她對煙雨樓莫名的憎恨。
但讓她最可氣的是,三皇子連除夕夜都跟人去青樓鬼混,他還有沒有將她放在心上,當初對她的承諾簡直全是狗屁。
她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暴突:“他居然又去了青樓,自從成親以來,我都快成了宮裡笑話的對像了,連京城的大街小巷都知道我的夫君最愛留連煙花巷地,這種屈辱,我真是受夠了。”
小碧臉色神色一僵,忙上前勸道:“大小姐,切莫說這樣的話,你能嫁給三皇子,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外面的傳言,不過是別人嫉妒大小姐命好說的酸話而已,但是若你的話被三皇子知道了,只會讓三皇子心生不悅。”
誰敢說嫁入皇家,嫁給皇子是種屈辱,那不是存心誣衊皇家嗎?三皇子若是一個惱怒,將慕容映雪休了,也沒人會同情她,更不會有人覺得三皇子的做法有何不對。
藐視皇族,不治罪就已是萬幸了。
慕容映雪經小碧的提點,也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氣話,有些後怕的轉了轉眼珠子。
直到天際微亮,皇甫離聖才推門走了進來,慕容映雪一晚上都憋着一股子氣,翻來覆去睡不着,這下聽到推門聲,忙從牀上爬了起來,光着腳踩在地上,好在地上鋪着厚實揉軟的毯子,也不至於將她的腳丫子給凍壞了。
一靠近皇甫離聖的身邊,一股淘天的酒味便充斥着慕容映雪的鼻端,薰的她差一點暈過去,一想到他昨天躺在某個女人的溫柔鄉里,慕容映雪的怒火又燃了起來:“三皇子,你怎麼喝這麼多酒。”
她咬着牙齒,強壓着心中的怒火,問道。
皇甫離聖眼中充滿了迷離之色,行走的身子搖搖晃晃,雙頰不知是因爲被凍的,還是酒喝的太多而顯得通紅,醉態萌生。
聽到慕容映雪的質問,他不悅的擰了擰眉,一把推開她:“滾開,我不要你管。”
慕容映雪被他推得猝不急防,身子磕在了桌子上,皇甫離聖粗魯的行爲,讓她眉宇間帶着一絲錯愕,三皇子對她一向都是溫柔的,何曾捨得這麼重的推她。
她咬了咬脣,眼中帶着悲慟,側目望着一搖一擺往牀走去的皇甫離聖,腦子一熱,衝到了他的面前,仰頭問道:“三皇子,雪兒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雪兒。”
美眸中氤氳着淡淡的朦朧之氣,絕美的臉上充滿了受傷的神情,那委屈的模樣看上去楚楚動人,惹人憐愛,讓人恨不得把她摟在懷裡好好疼惜一翻。
皇甫離聖微微一怔,狹長的黑眸微微眯起,再睜開,眼中一閃而過的欣喜,他脣角輕揚,伸手就將慕容映雪抱在了懷裡。
小心翼翼,柔情似水,似乎在呵護什麼珍寶一樣,慕容映雪頓時露出狂喜之色,兩隻手圈住皇甫離聖的腰,正享受着遲來的甜蜜時,皇甫離聖接下來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下,凍得他渾身冰冷。
“笑兒,是你麼,你爲什麼不願意嫁給我,爲什麼要拒絕我,如果你願意嫁給我,我發誓,我會好好疼你的。”
慕容映雪抱着他腰間的手臂頓時便的僵硬無比,臉上的笑容凝固,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笑兒?慕容笑笑?
三皇子居然如此親暱的稱呼慕容笑笑,還把自己錯當成慕容笑笑,這還不算,居然對着她說出要娶慕容笑笑的話,他要疼的人應該是她慕容映雪,何時成了慕容笑笑。
爲什麼,憑什麼?
她的男人怎麼可以把她當成另一個女人,念着她的名字,說着要娶她的話。
慕容映雪心中的嫉妒就像野草般瘋狂的蔓延,憤怒的火焰在眼底熊熊燃燒,她收回手,用力將皇甫離聖推了開來,怒道:“三皇子,你說過對慕容笑笑只是利用的關係,不會對她動心的,她如今已經嫁去了無雙城,你怎麼可以念着她,想着她,還說出要娶她的話,你這樣怎麼對得起我。”
她緊緊的抓着皇甫離聖的手臂,不停的搖晃,一邊晃,一邊問道,精美的臉上寫滿了嫉妒與不甘。
被慕容映雪一推一晃,皇甫離聖混濁的腦子也漸漸清晰了起來,看清了前面的女子並不是慕容笑笑,他很不耐煩的皺起了眉,扳開了慕容映雪的手,不悅的低吼:“吵什麼,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慕容映雪嗎?瞧瞧你現在,哪裡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氣度,哪裡還有溫宛動人的樣子,跟大街上的潑婦有什麼區別。”
當初自己怎麼會看上這樣的人,慕容映雪連慕容笑笑的一根頭髮都及不上,光長着一張漂亮的臉蛋,可現在他對這張曾經讓自己心動的臉厭惡至極,先不說她將自己的秘密泄露給了慕容笑笑,光她如今的行爲舉止,就讓他受不了。
慕容映雪見到皇甫離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厭惡與森冷,整顆心頓時慌亂了起來:“聖,你別生氣,是我不好,我不該發脾氣,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沒想到你會喜歡慕容笑笑,你說過她只是你登上皇位的棋子,你這輩子只愛我一個的,可是我們成親以來,你一直都對我冷冷淡淡的,爲什麼。”
她緊緊抓着皇甫離聖的手,委曲求全的說道。
皇甫離聖冷冷的將慕容映雪推開,漆黑如墨的雙眸閃過一縷幽光,他薄脣輕抿,散發着無情的光芒:“爲什麼?事到如今,你居然還能如此面不改色的問我爲什麼,枉我這麼信任你,將利用慕容笑笑的事情告訴你,而你居然跑去告訴慕容笑笑,我會娶不到她,失了得到皇位的一半機會,都是因爲你。”
他本是對慕容笑笑不屑一顧,她一次次的挑釁跟作對讓他心生惱怒,曾想着把她娶回來之後好好懲治一翻,但是那不可一世,倔強清高的少女也慢慢的讓他陷了進去。
她嫁給了君無雙,他憎恨,他嫉妒,不僅僅因爲她對自己有着利用的價值,更是因爲他對她動了心。
如果沒有慕容映雪的從中攪局,現在就會是另外一番局面。
慕容映雪怔愣了良久,纔將皇甫離聖的話在腦子裡消化乾淨,美目倏地大瞠,她嚷道:“聖,你誤會了,我沒有告訴慕容笑笑。”
皇甫墨邪連多看她一眼的念頭都沒有:“如果不是你,慕容笑笑何以會知道,你再狡辯也沒有用。”
“聖,你要相信我,這件事情我只跟我娘說過而已,我知道了,一定是慕容笑笑偷聽到了,故意來挑拔我們的關係。”慕容映雪急忙辯解道。
然而,當她望進皇甫離聖的眼中時,心裡狠狠的驚顫了一下,一絲懼意涌了上來,他眼底一團團的墨色洶涌,彷彿能將天地全部吞噬了去。
脣畔輕啓,他一字一頓,像是從牙逢裡擠出來的一般:“有-區-別-嗎?”
如此機密的事情,她居然告訴第三個人,就算偷聽的又如何,如果她不說,別人有機會偷聽得到嗎?
慕容映雪小嘴張了張,卻找不出任何話來反駁,臉上充滿了恐慌的神色,三皇子現在的表情好可怕。
皇甫離聖面色沉寂的瞪了慕容映雪一眼,轉身便離開,剛走了幾步,他驀地停下來,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安安份份的呆在宮裡做好你的側妃就是,若敢再給我亂惹事添麻煩,就別怪我無情。”
沒有了連城的扶持,他就只能靠自己,暗暗蟄伏,等待最佳時機出手,如今他雖然整日流連煙花之地,但這樣做只是爲了掩人耳目,讓父皇察覺不到他的心思,否則他要篡位的心思一待被父皇發現,那便永生沒有一絲機會了。
就先讓老五跟老十一去鬥,到時候他只需坐收漁翁之利便可。
孰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雪斷斷續續的下了幾天,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充滿了寧靜優雅之美。
雕百花的琉璃屏風,四角吊着鳳凰燈,栩栩如生,金色的銅鼎中燃起牡丹香,輕風拂動沙曼,飄逸如風。
慕容笑笑正在屋裡刺繡,玲瓏等人圍坐在她的身旁,替她理線,選線,玲瓏,盼兒跟天巧三人有說有笑,新兒文靜,也坐在一旁細細的繡着。
突然,屋外響起鴿子的“咕咕”聲,慕容笑笑拿針的手驀地一頓,起身走到窗邊,打開窗子,就見窗沿上停着一隻雪白信鴿,而它的腳上,此時還綁着一根竹管。
她將竹管自鴿子的腳上取下,將鴿子放了出去。
這隻信鴿是綺羅與她傳遞消息用的,一帶有什麼緊要的事情,便第一時間來通知她。
將竹管內的紙條取出,慕容笑笑展開紙條,只一眼,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極爲難看。
內容不多,只有短短的四個字:你娘被陷!
然,就是這幾個字,讓慕容笑笑一顆心緊張的提到了嗓子眼,又是心驚,又是慌亂,娘被陷害?被誰陷害了?
難道這一次師父都沒能幫得上娘嗎?究竟是誰,該死的,她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
“王妃,怎麼了?”玲瓏見慕容笑笑一臉神不守舍,關切的問道。
慕容笑笑沒有注意到眼前玲瓏跟她說話,她現在最要做的應該是去跟皇甫墨邪商量一下,讓她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