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鯉想了想,低着頭,躲開了陸寶的探究的眼神,聲音又輕又快地來了一句:“沒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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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爲越清鯉這話說的實在是太快。而且這話說出來,從一個皇子的口中說出來,怎麼可能有人相信呢?第一反應都是以爲自己是聽錯了。
陸寶的第一反應也是以爲自己是聽錯了,只是愣愣地看着越清鯉。
既然已經說出了扣,那麼剩下的話,不覺也就好開口了許多,越清鯉當下就說:“沒有錢,這次雖然說是出來賑災,可是皇兄並沒有給多少撥款,別說是賑災了,能夠走到充州,大概就差不多了。”
沒錯,就這麼點兒!
拿到錢的時候,越清鯉只能說,不愧是兄弟啊,坑自己坑得真是一點兒都不帶手軟的,十分地直接,而且還要特別愛憐地拍拍他的肩膀說“這都是爲了鍛鍊你啊小七”。
真是連反駁,都沒地兒反駁去。
“沒錢?”這次陸寶倒是聽懂了,然後整個人也是都驚呆了。
他原本以爲,這個皇子心中不痛快,可能是因爲離家了,可能是因爲自己的未婚妻不見了,也可能是因爲這一路上每天都是趕路趕路趕路趕路的,無聊了。
但是,他陸寶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居然還能是因爲,沒有錢!
“殿下,這可是個要緊的事情啊。”陸寶這麼說道。
“嗯。”越清鯉說出來了以後,發現發愁的人多了一個,竟然一下覺得自己沒有那麼糾結了,反正,自己已經足夠糾結了,就算再糾結一點也不要緊,而多個人一起糾結,似乎就覺得心情好了許多呢。
“所以,這個事情,我們肯定是不能單獨在這裡商量的。”陸寶給他出主意,“我們要是單獨的商量,能不能商量出來什麼章程那都是另說的,總歸,大家現在都是一起的,怎麼着,都是應該要告訴其他人的。”
“告訴其他人?那軍心不是就亂了嗎?”越清鯉雖然年紀小,但是畢竟人還是不笨的,他也知道,這種事情肯定不能就這麼告訴大家的。
不然,他一開口,可能這個隊伍根本就到不了充州,還不知道會怎樣呢,反正現在天高皇帝遠的,雖說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但是,真要出了點什麼事情,往樹林子裡頭一鑽,誰能找得到誰啊。
所以,說出來什麼的,越清鯉是肯定不會幹的。
“殿下,奴才的意思,不是告訴所有人,總歸,是應該告訴一下馬大人的。”陸寶趕緊解釋道。
“告訴他?”越清鯉眉頭一皺,顯然還沒有想明白。
陸寶便解釋道:“是啊,告訴馬大人,不然他若是不知道,我倆不管商量出來什麼章程,那最後不還是要分他一份的,況且我們左右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他也不能在這種事情上坑害殿下的。告訴了他,還多個人呢。”
如果是別的什麼話,那陸寶說得,越清鯉到也還沒怎麼聽進去,就是這最後一句,可以多拉個人這樣的話,讓他覺出了幾分興趣來。
這樣好啊,多個人,就算有什麼事情,那也是三個人一起遭殃了不是嗎?
“好,好,那你去將這個事情告訴他。”越清鯉笑嘻嘻地說道,竟然一下心情就莫名地變好了。
剛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馬上元也是十分地不敢相信的。
天正這麼大一個國家,竟然連賑災的錢都拿不出來,怎麼可能呢?
馬上元的第一反應就是陸寶正在耍他呢,當場就衝到了越清鯉的房中,因爲驚訝得太過了,結果連門都忘記了敲,就這麼一頭紮了進來。
越清鯉因爲將人給打發了出去以後,心情正是特別好的時候,正捧着一本書在那裡看着,聽到了進門的聲音,雖然馬上元沒有通報,他竟然也是一點兒都不生氣,只是笑吟吟地擡頭看着他。
越清鯉並不知道,他以前以爲自己一定要板着臉,纔能有那種威嚴和氣勢,但是這會兒,看着書,然後在燈下,這麼笑吟吟地擡起頭看,輕輕地看過去,反而更有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也正是這樣高深莫測的感覺,讓差點兒就要衝進來的馬上元一愣,下意識地就“撲通”跪地,然後磕着頭說:“殿下,殿下,方纔陸寶同臣說,那個……”
“是真的。”還沒等馬上元想好詞彙將話給說完,反正已經承認過一次了,因此這次的越清鯉就十分光棍地直接承認了下來。
他這麼光棍地承認,倒是讓馬上元一下就反應不過來了。
“這……殿下,這……”這怎麼可以啊!
如果能夠在皇子面前失儀,他一定已經跳起來咆哮了。
不知道是因爲方纔和陸寶的談話,還是因爲剛纔坐在這裡看了一會兒書,又或者是因爲心裡去了一件大事,現在的越清鯉一下就沒有了剛剛出發的時候那種忐忑謹慎的感覺,一下就顯得威武大氣起來。
“怎麼不可能呢?”越清鯉放下書本,輕輕地嘆口氣,雖然嘴裡說着起來,但也沒有要下來扶的意思,“馬先生也是知道的,這個賑災的事情,皇兄原本是同戶部商議過的,戶部怎麼說的。想來先生也是知道的吧?”
知道,當然知道啊。
敢情當時在朝上不鬧,是放到這裡來了麼?但是這樣的話,到底能對誰有好處啊!
馬上元聽到越清鯉的話,簡直都要哭了。
賑災的糧食的事情,的確是一開始,越宮景就已經問過戶部了。戶部基本上同越宮景的對答,都是那麼幾句話,幾個字,來來回回地,用不同的方式詮釋什麼叫做“沒錢”。
至於戶部裡到底有沒有錢,這個大家其實也是心知肚明的。
但也正是因爲這樣,皇帝不追着要錢,反而是很痛苦地說:“既然這樣,朕的內庫雖然也是緊張,但總不能置萬民於水火而不顧,朕會給出一部分的,也希望諸位愛卿能夠慷慨解囊。“
當然,皇帝雖然是這樣說的,底下的大臣們也都是紛紛地應了,但是,具體怎麼回事兒,大家也是都知道的。
可是,馬上元是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就這樣,居然還敢讓他們出來賑災,這個災要怎麼賑?
他們自己到了充州都要沒飯吃了,還能管那些災民能不能吃飽飯?
“殿下,這個……這個笑話,真的一點兒都不好笑,真的。”馬上元得到了這個消息,一時之間,只覺得自己口中發苦,臉色蒼白,後背全是一片一片的冷汗,淋淋地往下淌着。
“你覺得,這會兒,我還是在同你講笑話是嗎?“越清鯉看着馬上元的樣子,淡淡地問他,“你覺得,我會在這種時候,同你講笑話?”
“不敢,微臣不敢。”馬上元低着頭,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子就這麼往下滾落着,但是卻連擡手擦一擦,都是不敢的。
“你嘴上說不敢,結果心裡呢?”越清鯉笑着,微微地側着頭,小手撐着自己的下巴,懶懶地看着馬上元。
“這個……這個,殿下說的話,微臣自然是不敢不信的,只是不知道現在這個情況,我們到底應該怎麼辦呢?”馬上元嘆口氣,終於也還是冷靜了下來,開始問能有什麼辦法了。
聽到他這樣問,越清鯉也是一臉的無奈,不對,除了無奈,還有那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光棍感:“我要是知道怎麼辦?我還要來問你們幾個嗎?“
“是是是,殿下說得是。”馬上元這會兒纔敢騰出手來,擦了擦自己臉頰上的汗水,然後方纔說道,“殿下啊,這個事情,茲事體大,我們幾個人知道就算了,至於其他人……”
“其他人,就不要告訴他們了吧?”馬上元小心翼翼地說着,偷眼看着坐在那裡的越清鯉。
越清鯉道:“我們幾個人知道就好了,其他的人,自然是不要告訴他們的。”
“對,不告訴他們,但是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陸寶終於是找到了機會,將這個話題,重新拉回了原來的軌道上。
“現在,一時要說有什麼辦法的話,也是自然想不出來的,但是,等我們到了充州,應該還是會有些辦法的。”馬上元想了想,試探着說,“不如,我們就地……”
“就地?你以爲我們是外面的匪幫嗎?還就地,居然能說出就地這樣的話來。”越清鯉立刻反駁了回去。就地什麼的,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的,但是,如果是要暗中徵糧,且不說完全不符合越清鯉自己的原則,如果是正大光明地要錢的話,那麼,說不準就要將整個賑災團的窘境給說出來。
這樣的話,越清鯉也是絕對不可能讓其他人知道的。
所以,如此一想,還真就沒什麼辦法能夠讓這個事情現在就得到解決的。
三人面面相覷,還真是一時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只有相互你看我,我看你,然後時不時地嘆口氣。
越清鯉原本心情是很愁苦的,但是看到這幾個人都這樣的愁苦,然後又想到,自己在出門之前,越宮景曾經對他說過,好好地,專心去將那個西漢的公主找到就好了,關於錢的問題,就算他解決不了,還有蒙書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