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是絳納爾安排在前面接應的人。絳納爾心中暗恨他們出現的不是時機,讓他的引誘大計沒有成功。可也儘快做出了安排,那就是把昏迷不醒的衆人交給來人安置,自己帶着兩個人,四人三馬,追雲逐月,晝夜兼程,在窮鄉僻壤裡朝邊關飛速而行,幾乎沒有怎麼休息過。
沿路絳納爾都沒跟蒙書悅說過什麼話,那雲淡風輕的臉上看不出來有什麼情緒。蒙書悅的表情也很沉靜,不叫苦不叫累,也不拖沓。
“公子,前面就是出靖門關必須經過的市集,公子是不是要改裝而行?”重新上路之後,絳納爾便要兩個隨從稱他爲公子。此時一人望着前方相對開闊的道路,沉聲問道。
絳納爾清俊的臉孔上一片冷沉,他們這兩天趕路都是選擇人煙稀少的小路,離開山澗前,收到消息說越宮景已經從京城發出了命令,所有的城門、關口,只許進不許出。據說京城周邊執行的很嚴格,而越往外圍,絳納爾想應該會越鬆纔對,此時冷哼一聲說:“他們必定認爲我會改裝而行,我何必自己撞上去。”
那人聞言沉默了一瞬間,點點頭說:“公子說的也是,他們也沒見過你的真面目,也完全不知道你會出現,大搖大擺,堂而皇之,越是惹眼,反而越是安全。”只是這個姑娘,天正上下可都在找她的下落,城門口雖沒有張貼她的畫像,可城守們的目光,都是停留在年輕女子的身上。
絳納爾看一下在他懷中睡得天昏地暗的蒙書悅,一拉馬繩,鐵臂一伸狠狠扣住蒙書悅的腰,冷聲說:“入城找個客棧休息一晚,明天出城。”說起來他也累壞了,而且有房有牀,更好辦他想辦的事!
“是!”兩人齊聲回答。之後另一人又說:“可惜此處城小,沒有我們族人的據點,也不知裡面有沒有合適的客棧,少不得要委屈公子了。”
“出門在外,沒那麼多講究。走吧!”絳納爾渾不在意,打馬直行,就算他的手伸得再長,天下這麼大,也不可能處處都能照顧得到。
蒙書悅只是看上去睡得沉,其實腦袋裡一片清明。聽着三人的對答,微微有點明白絳納爾的意思,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想來她失蹤都三天三夜了,越宮景大概也不好意思詔告天下他的準皇后被人擄走了,現在張榜尋找。頂多只能派了暗衛悄悄的找尋,見過她的人不多,可也不少,只希望派兩個有眼力勁的過來纔好。
說起來蒙書悅心裡還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既希望自己被人認出來,從絳納爾手裡解救出來,又怕認出來之後,絳納爾得不了好。唉!也不知該說自己什麼好了,反正橋到船頭自然直,她何必管那麼多?
四人進城前,在一處小溪邊洗了手臉,整理了一下衣服,勉強扮成了一副翩翩公子攜美與隨從出行的樣子。
騎着高頭大馬,姿態悠閒的進入這靖門關前最後的市集,只要能離開了這裡,前面山高水闊,有的是道路通往倭馬和西漢,他們就再無憂也
。
“你給我安分一點!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我找到蒙程了,也是他告訴我你遇到危險了,讓我來救你的。”
入城之前,絳納爾在蒙書悅耳邊輕聲說,面容上帶着些許討好的笑,在旁人眼裡看來,好像是他這個公子哥兒在討美人喜歡一般。
蒙書悅身體一僵,有蒙程的消息了?擡眼看着他,想從他的神色間確認這消息是否屬實。
絳納爾眼神都沒她一個,騎在馬背上,摟着蒙書悅的腰,眉眼中帶着點高傲,帶着點笑意,優雅高貴中帶着點藐視,活脫脫一個豪門大家族的公子哥兒,帶着女眷出來遊山玩水呢。
策馬慢條斯理的走近小鎮入口,果不其然,那裡佈滿了明的暗的殺手,官差,和不知道什麼來歷的人,越是普通的長相越是盤查的嚴密,幾乎要掀掉對方一張皮。而絳納爾這一行人大大方方前來,形跡放-蕩不羈反而只是讓守在門口的人淡淡的掃了一眼,詢問了兩聲,便放了行。
進入鎮區,絳納爾的動作越發的過分,摟着蒙書悅完全的貼在了他的身上,咬着她的耳朵低低細語,那模樣又輕佻,又柔情蜜意。而蒙書悅眉眼低垂,面上淡淡的,卻罩上了一層紅暈,看起來那淡然便越發的有欲蓋彌彰的味道。
而暗地裡絳納爾扣在蒙書悅腰間的大手,一股熱力緩緩地侵入她的身體,深厚的內功硬生生逼出她臉上惹人遐想的紅暈。
蒙書悅穴道被製得死死的,失了武功,本也沒有內力,自然無法反抗,只得由着他去。
小鎮很小,慢悠悠穿過人來人往的主街,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就看到了出城口。不過……
“上頭有令,這幾日只許進不許出。”一名守衛官差冷冷的對衆多想要出城的人們說。
不等絳納爾他們出聲,就自然有人大怒出口:“這是什麼意思?憑什麼只許進不許出啊?”
“幾日又到底是幾日啊?我們都在此處等了兩天了,再不出城,販到的貨物都要壞了,誰賠我們損失啊?”
“就是!就是!到底哪一天才能放人出去?”
官差皺着眉頭,一板一眼地回答:“等上頭命令下來,能出自然就能出了。”
另幾名官差則沒有好脾氣,衝着圍觀的衆人怒喝:“回去!回去!別堵在門口礙事!”
“再不走,別怪官爺不客氣了!”
而衆人中,有人不甘心的走了,有人則留在原地罵罵咧咧,話說得越來越難聽,那幾個官差見此正要發火,絳納爾旁邊的護衛快步行上去,笑容滿面的握着當頭那官差的手低聲道:“官大哥們別生氣,誰人都生活不易,不如都擔當些。”
說完又揚聲勸着衆人:“大傢伙都散了吧?堵在此處也不是個辦法,上頭有令,差大哥們也是奉命行事,怨不得他們。也許明後日就有好消息了呢?大家別急啊別急,散了吧!”
脾氣暴躁的幾人知道今日還是無法出城,而事
實上也確實跟這些看門的官差無關,人家要是能做主還守什麼門啊!也只得悻悻然慢慢退下了。
絳納爾也帶着蒙書悅轉身回走了,那名護衛還在悄聲打探:“不知道這發生了什麼事,不準出境?我東家是做藥材生意的,公子聽說本月二十在花州有一次奇花異草的展覽,聽說有幾樣能讓人起死回生的奇藥呢,正想趕着時間去,晚了可就錯過了!不知道能不能通容通容?”
那官差接過護衛暗中遞過去的金子,恩了一聲低聲道:“聽說京城有個了不得的大人物被人黑了,上頭要封城呢,聽說過了十八也就沒事了。你們在等等,估計要不了多久了。”
護衛猶自不甘心:“啊?還要等?過了十八再出城,可就趕不上展覽了!”又默默地再遞上一塊金子,口中很是焦急地說:“我家老太太還指望着裡面的一味藥材救命呢!還望官爺行行好!”
盛情難卻,這兩塊金子平攤下去可都抵上他們半年的工錢了!官差猶豫着,微不可察地點頭,走到一旁去與人商量了。不一會回來說,看看他們的名碟,確認無誤之後叫他們子時過來。護衛才感恩戴德地走了。
“公子,你看?”一破破爛爛的客棧裡,因着只進不出的封城令,竟是人聲喧譁,客滿爲患,另一護衛叫雲的護衛極小聲的詢問絳納爾的意見。
這小地方估計從來沒有這麼多人停留,本來就沒兩家客棧,都是客滿爲患,雲灑了大把的銀子,發了很大的牢騷才勉強擠走別人住進這裡。
一牀,一桌,簡陋的幾乎什麼都藏不住,薄薄的牆壁粗糙的可以看見裡面的土塊,實在是勉強。
“今天晚上一定要走。”絳納爾伸出食指蘸了點水寫道,他剛纔沒看漏那城門邊埋伏的好手,但是今天不走,越往後估計越困難,只有一搏。
剛好打聽消息的那名護衛回來,幾人對望無聲的點了點頭。
而蒙書悅自進來房間後,就坐在窗臺邊看風景,很冷靜,很平穩,額前幾縷短髮此時隨着窗外的微風輕輕飄動着,給人一種很寧靜的感覺。
絳納爾轉頭就看見這一幕,微微一皺眉後,突然放大聲音笑說:“琳兒,來,哥哥親一個,委屈了我的小心肝了,這個破爛地方。”
蒙書悅簡直莫名其妙,什麼琳兒?還小心肝……頓時打了一個寒戰,回頭狠狠的瞪了絳納爾一眼,摸摸手臂上驟然而起的雞皮疙瘩,我去,好惡心!
絳納爾見她居然給他這麼大的反應,倒在意料之外,邊上的兩護衛見此不由暗自好笑,低下頭去。
“琳兒……”絳納爾見她越是厭惡,反而越是叫的起勁,不好叫她阿悅或悅兒,突然靈機一動,想到法法琳是靈女的統一稱呼,便這樣叫了,沒想到她的反應還真是取悅了他。故意一邊叫一邊欺上前去,伸手摟住她的腰。
蒙書悅眉眼中一副“你再叫看看別怪我不客氣”的模樣,絳納笑得分外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