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只見強硬如鐵的牆壁霎時一陣瑟瑟抖動,大片大片的崖壁即時脫落,嘩啦啦的往下掉,砸得衆人四散逃命。
洞穴本就不寬敞,前面被堵,後面坍塌,落石紛飛,不知哪處塌陷竟然引了暗河水進來,此時正從他們頭頂淋漓而下。地道突然出現缺口,下面竟然中空,黑沉沉深不見底,落石掉下,良久才聽到迴音。
地動越來越厲害,上面大片落石掉落,下面的石道大片坍塌,暗衛護着鍾玉兒如飛鴻般掠過。
四下裡狂風大作,落水如注,無憂挾持着烏那聖女,她的四個親信拼死過來解救,越宮景彈身而起,加入戰局,邊戰邊退,大聲說:“把她扔出去,不要被拖累了!”
四個烏那人聞言,結陣而來,刀劍幻形,沖天而起,如陀螺一般捲起大片旋風,對着無憂急衝而來。
剎那間,地動山搖,一道白光夾着風雷之勢而來,瞬間無憂、聖女和四個烏那人便失去了蹤影。
無數的白色光芒登時瀰漫天地,無數的迷彩流光霎時籠罩整個石室,漫天的華彩之下,越宮景劍身入壁,身子如落葉般在狂風中飄飛,甚至都來不及發出喊聲,就眼睜睜看着無憂消失在眼前。
五彩之光爆灑而出,將整個石室籠罩其中,無數的氣浪登時狂涌。鍾玉兒的運氣就好一點,來得及找到一個夾縫,兩名暗衛護着她,好似與崖壁溶爲一體般,看着奔騰而過席捲一切的水注,和地底遇風突然暴漲的火焰,啞然失聲。
這邊的強烈動靜,也影響到了東方和蒙書悅停留的石室,大地震動,土屑橫飛,站立的地面都在微微打顫!東方眉頭冷凝,驀然上前一步,走到一處怪石嶙峋的牆壁前,伸手對着一個看起來並無奇特的巨石,按了下去。
轟然一聲巨響,石壁在戰慄中緩緩打開,冥冥中,仿若是天地初開的眩目極光,霎時間爆出的巨大的光芒如一個個驚雷,響徹四方。耀眼的紅光在半空中盤旋飛舞,好似一隻豔麗的火鳳一般,光影縈繞,魅力四射,漫天塵土飛揚,漂浮於空氣之中,久久不願意散去!
那個蒼老的聲音無奈地響起:“天堂有路你們不走,縱然我現在不啓動山河永寂鎖,這烏那山也保不住了。”
石室像是懸空的,洞口一開,即俯視着下方,東方朗聲問:“前輩,禁地裡到底有何秘密,竟設下如此之多的連環機關?”
聲音震震如平地驚雷,蒼老之中又露出一種王者氣派:“不肖子孫,還真是無知者無畏,闖入了禁地竟然還不知禁地裡守護了什麼寶貝!”
“近百年無靈女出世,族人們生活動盪不安,諸多資料早就遺失,晚輩承繼的資料中,並無藏寶一說,還望前輩賜教!”
“我赭翥栢栢族是傳承數千年,是最早出現在這片土地上的民族,沒想到竟遭此禍,幾近滅亡。”蒼老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沉重悲涼,停了一會,似在回憶
往昔崢嶸歲月,“丫頭剛纔罵我們自取滅亡,心不穩即身不穩,沒有立世自保之力,又擁有如此財富,這才引來豺狼,虎視眈眈。想五百年前,兩族袖手天下,高朋滿門,工、兵兩部戰場上叱吒風雲,醫、糧兩部久居市井,救濟百姓無數,是天下人眼中的菩薩在世。紅疆帝國分裂,爲蒼生計,兩族遊走周旋,終促成三國鼎立,劃山而治,百姓往來自由,商貿興盛,兩族人有莫大的功勞。”
“但蜚鳥盡,良弓藏,我們安定的生活在各處,卻總有飛天橫禍,智者說是三國之君忌憚兩族威望,於是我們拋售基業,退居鄉村,後來選擇了邊陲人跡罕至的烏那山脈做羣居之地。栢栢族天生是商貿奇才,赭翥族人個個有醫術天賦,不到一百年,我們又累積起通天的財富。外面天災人禍不斷,蒼生流離失所,這一次又是醫、糧兩部人馬,偷偷行事,救萬民於水火。而天正的昕炙帝還是對我們不放心,一路追蹤而來,最後生生逼死了出去的兩百名族人。從此我們只敢窩在烏那山,再不作爲。”
“我們藏起自己的財富,揚言國家存亡之際才能動用,設立黃金衛士,世代守候,除此之外,成年族人全部不得逗留烏那山脈。族人外出行走更要隱去自己的身份,非女神誕辰,任何人不得踏足此處,只防會族裡帶來災禍。”
“名利非我們所願,你說我們一成不變,走商,是這片大陸已經不給我們安定的權利,否則就是殺身之禍!我們善良,有救世之心,外面的人卻要將我們趕盡殺絕!烏那山脈機關算盡,迷霧障眼,如非接受過女神洗禮的兩族後人,根本不可能走進來!”
東方一邊引着這個聲音說話,一邊心思鬥轉,努力的思考着這個神秘人的身份,可是卻沒有半點頭緒。凝神屏息,耳力運足,四散探查,卻覺得這偌大的地穴之中,無處不是那人聲音來源,卻又無處是真,一時間也不由得覺得有些稀奇古怪。聽到他信誓旦旦地說沒有人可以走進來,嘴角輕笑,“但是前輩,原居於雪山之顛的烏那人已經遷到山谷裡,五十年了。”
“什麼?!你說什麼?爲什麼會有人看得到闖進來?”這個聲音突然變得倉皇失措,似乎不肯相信這樣的事實。
“前輩在這地穴中多少年了?竟然不知有此事?”
“不會的!一定是哪裡出了錯,族人在烏那山外方圓三十里的地方就開始設置機關,鳥獸都飛不進來,爲何會有烏那人?烏那人是什麼人?他們有什麼本事?我知道了!你們根本不是我族之後,你們在詐我說出機關和藏寶室!”
這人似乎被烏那人遷居山谷的消息炸蒙了,語無倫次,惶恐不安,聲音時而低沉模糊,裡面尖利刺耳。蒙書悅不知道東方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除了剛纔他開啓機關的地方,她差不多把石室裡所有看似藏有機關的怪石都摸了個遍,卻沒有任何地方隨之打開。
剛纔她都能感覺到整個山體的劇烈顫
動,然後緩緩平靜下來,此時已經感覺不到異樣,她心裡卻更爲不安。一定是之前,或者是鍾玉兒他們又不小心觸動了什麼機關,所以纔有剛纔那劇烈的反應,不知道越宮景和無憂是不是情況安好。
東方還在跟那個聲音聊天,說烏那人的來歷和自己前幾天的作爲,看着蒙書悅做着無用功,輕聲說:“你抓緊時間休息一下。”蒙書悅便坐在一旁不動了。
“前輩說我們騙你,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們?”山洞這麼高,如果是他一人,還可跳下去察看一番,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作怪。可是帶着蒙書悅,特別是她中毒又虛弱的情況下,闖下去就太冒險了。自己受點傷沒有關係,就怕連累了她。
“哈哈……反正你們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剛纔的地動,定是水漫金山的開關已經啓動,山脈之下暗河無數,水漫金山便是要將外面暗河之水全部引進來,席捲一切。沒有逃到此處來的人,現在大概凶多吉少了。”
“那前輩所說的山河永寂,又是何種喻義?”
聲音重重一嘆,“水漫金山是外人闖關失敗,不小心啓動,自取滅亡。而山河永寂就是你眼前看到的這複雜機械,這是阻止外人強攻進來的最後一道屏障,防止有漏網之魚,由我啓動之後,山河永滅,萬物俱靜。”
東方聽得心裡一陣刺痛,想來老人應該是困在此處一輩子了,寂寞悽苦沒有摧毀他,遇此事件,他或許更願以死來求解脫。“前輩,你若指點一條明路,讓法法琳活着離開,我願在此,陪你萬年。”
那個聲音和蒙書悅都同時愣住。
蒙書悅反應過來後,立即反對,“東方,不要!”
東方擡手止住她開口,與其兩個人都困死在這裡,倒不如先讓她離開,之後他總會有辦法逃出生天。輕聲快速地說:“阿悅,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怪你孃親,有些命運揹負起來太沉重,她不捨得我也不願意,所以纔會瞞着你很多事情,我們都希望你過得開心。外面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從這裡出去就會有人接應,此後山高水闊,命運由你,你想怎樣就怎樣。但是關於嫁人,我還是希望你鄭重考慮一下,越宮景也不是良配。”
蒙書悅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語無倫次:“不要,東方。要走就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不會嫁人的,前輩不是說過了,我只有嫁給你纔會獲得幸福,你怎麼能留下來,你怎麼能不給我幸福?”
東方用力抱着她,輕輕一笑,“阿悅,有你這句話就算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值了。你放心,只要你離開了,我纔可以心無旁騖,我一定會活着出去娶你!你現在什麼都不要說,聽我的!”
蒙書悅淚眼婆娑,用力的抱着他,不肯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