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也傳來了街市上熱鬧的聲音,蒙書悅爬起來洗漱好,纔去敲無憂的房門。玲瓏丸確實是個好東西,昨晚吃了一顆,早上起來,身上的痠痛感完全不見。
“我聽到你在屋子裡練功,傷勢無礙了嗎?”
無憂點頭,功不可一日不練,在外面太招人耳目,沒想到在屋子裡也讓姑娘聽到了。
“早上想吃什麼?不如我們一起出去逛逛吧?”
無憂笑起來,終究是個姑娘家,喜歡新鮮熱鬧。當下洗漱完畢,陪着她一起出了門。從窗戶看到後院的馬廄,眉頭便皺了起來,昨日進城時,忘記把馬兒放了。官府和軍隊的馬匹都有印記的,只怕他們搶來的這匹馬會暴露他們的行蹤啊!
禾加城作爲西郡的最靠近內陸的一道關口,卻不比首府嘉絨遜色多少,大部分的行商都是在這裡完成交易,賣掉他們從內陸販來的各種商品,再在這裡挑選好從四面八方涌來的各種新奇物品,然後返回自己的城。這裡會有更大的行商,帶着收購來的貨物,運往嘉絨,又從嘉絨運出關,到達西漢、倭馬國以及更遙遠的國度。
蒙書悅和無憂忍不住饞蟲,在一家人滿爲患的小店,吃到了禾加特有的酸面,酸爽中又帶有一點點辛辣,讓素來口味清淡的蒙書悅大呼過癮。
蒙書悅心無旁騖地穿行在大街小巷,看鄉下的貨郎和趕集的行人不斷的經過,吆喝着長長的調子,販賣着各種討喜的小物件。
無憂卻保持着警覺,看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帶着懷疑。竟真的讓他看到幾個鬼祟的身影跟了他們好幾條街,趁蒙書悅在一個攤位上打量時,悄聲說:“姑娘,咱們要趕緊走。”
蒙書悅目光一凝,轉頭回望,看到兩個慌張的身影,“好。”
兩人七彎八繞,蒙書悅藏在一條僻靜的小巷,無憂走開一會,很快便回來,那幾個探子,並沒什麼武功,不出三招就讓他們制服了。
“姑娘,如果客棧裡的東西不緊要,咱們就不回去收拾了。”
蒙書悅點頭,他們本來就沒有行李,銀子她也全部都帶着的,“接下來怎麼辦?”
下午禾加城的西城門,兩人擡着一頂青油布小轎,轎外跟着兩個梳雙髻的丫頭,在人羣裡等候通關。
“轎子裡的人出來!”
城衛一聲冷喝,一個丫頭趕緊上前,一口禾加口音,“軍爺,我們是四通客棧的。”
城衛並不爲所動,徑直過來,另一個丫頭嚇得趕緊捲起了轎簾,只見裡面一個面色蒼白的美貌婦人,腹部微隆,垂着眼,怯弱地糾着自己的手帕。
丫頭悄悄塞了聲碎銀,輕聲說:“這是我們掌櫃收的外室夫人,懷孕了,怕被正室夫人知道,要去城外的莊子上待產,請軍爺行個方便!”
城衛將銀子不動聲色的納入袖袋中,安西王有明令,任何人不得
收受賄賂,一但發現必將嚴懲。在上位者不懂下面人的苦楚,當城衛不就是圖這個肥水嗎?可禾加城的百姓也一個個太認真了,偶爾從幾個行商那裡能得幾個錢。這個丫頭如此伶俐,城衛的目光冷冷掃過去,兩個轎伕身材矮壯,兩個丫頭一個伶俐一個木訥,轎內婦人也無異常,手一揮,放行了。
在半道上休息的時候,木訥丫頭扶着婦人去小解,一遠離他們的視線,兩人即健步而行,脫掉僞裝,分明是蒙書悅和無憂兩人。
蒙書悅遙望着官道上的三個人影,猶疑着問:“一定要殺人滅口嗎?”她什麼時候變得越來越心狠了?
無憂眉頭一皺,臉上的脂粉還未乾淨,“我去把他們打昏。”
兩人又回到了密林,從禾加到嘉絨,還要經過五府城池,還有八百里的路程,只望這一次是最後一次被追擊。
無憂偷到兩匹馬,腳程卻不好,致使他們還在離下一個城池有半天路程時,天就黑了,兩人在泗水山腳下停了下來,全然忘了西郡荒原、山林都是狼羣出沒的地方。
無憂在樹上做枝葉做了個窩給蒙書悅,自己則靠坐在另一頭的粗幹上。
半夜時,被馬兒低鳴聲吵醒,無憂已經如臨大敵,半蹲在樹幹上,“小姐,咱們遇到狼了!”
狼?蒙書悅心裡大驚,如果她此時是站着的,肯定就已經摔下樹去了!
無憂飛身下樹,他只看到幾雙幽綠的眼睛,砍斷馬匹的繮繩,只望它們能把狼引走。如果只是那麼幾隻狼,兩匹成年馬,應該夠它們吃一頓了。狼羣太過兇殘,能不跟它們掃照面,就儘量避開。
馬兒慌忙擇路而逃,林子裡的寂靜被打破,不一會便響起馬兒的悲鳴聲。
回到樹上後,無憂帶着蒙書悅又往上爬了一段,用厚厚的枝葉掩藏身跡,希望野狼吃完馬匹就趕緊離開。
沒想到天不從人願,一匹狼昂首狼嚎,兩人臉色均如死灰,果然不一會,林子裡便悉悉嗦嗦,傳來野狼越來越近的嚎叫聲,聲音淒厲,叫的人毛骨悚然。
這時候蒙書悅還有心情開玩笑:“沒想到闖過了那麼多追捕,竟然要葬身狼腹了。”
無憂眉頭擰緊,面寒如水。在獸類中,一羣狼比老虎還難對付,如若是他全盛時期,還有把握逃開。現在他傷勢未痊癒,又帶着姑娘,除了手裡的劍,再無其他武器,自己都不由泄氣,難道真要葬身於此了?
“小姐放心,屬下拼死也會將你送出去的。”
蒙書悅的聲音都在抖:“無憂,狼不會爬樹吧?我們在樹上是安全的吧?”
話音剛落,就見到兩匹狼一左一右對着樹幹開扒,還有狼將身體狠狠地撞過來。
“天!怎麼這樣?我們跟它們沒有仇吧?爲什麼一定要攻擊我們?”
無憂也是同樣的想法,站起來,抱着蒙書悅跳到另一棵大樹,連換了幾棵樹,底下的狼羣緊追不捨,剛停下來就開始扒樹,心裡暗道這些狼真是太猖狂了!
這樣太消耗體力,不一會無憂的氣息便有些不穩,蒙書悅阻住他:“休息一下,我們要化被動爲主動!”
好在今晚,月色如水,傾照着大地,樹林裡光影斑駁,無憂的目光搜尋到頭狼的所在,安置好蒙書悅,身體如靈蛇一般滑下來。
狼竟比人更難對付,無憂一招未得手,反而引起狼羣的憤怒,三五匹狼同時攻向他,不一會便泛起了血味。而這味道更大大刺激了狼的野性。
看着狼羣中孤身奮戰的無憂,蒙書悅無比痛恨自己的無能。
此時林子邊緣另一隊人馬,卻如釋重負。剛纔發現野狼的時候,主子吩咐了不能輕舉妄動,野狼最是記仇,不然怕他們這一路都不好走。他們還在怕野狼會叫來更多同伴,沒想到,林子深處的一聲狼嚎,卻讓盯着他們的兩匹野狼離開了。
女子清冷的聲音傳來:“阿美手腳輕,去看看裡面發生什麼事了。”
帳外傳來女子的應和聲,然後身影一閃,便消失在眼前。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便回來稟報自己所見。
女子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阿美、阿勁帶一隊人前去相助。今晚大家睡覺多留點神,火把整晚燃着,準備好火箭和桐油。狼羣瑕疵必報,小心它們來尋仇。”
無憂的劍劈開了兩匹狼的腦袋,自己的腿上也被撕咬下一塊血肉,他卻像完全沒有感覺一般,飛身旋腿,踢開了兩匹狼,劍尖直刺向頭狼。
頭狼飛身騰躍,直直的朝無憂的身上撲壓過來。
“無憂!快回來!”蒙書悅心急如焚,連聲呼喊,無憂卻恍若未聞。
這一路,若沒有他和無慮的相護,她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無慮留在靖門沒出來,這一次無憂只怕也會永遠留在這裡了。她不要!無憂死了,她也絕不可能活着離開這裡,既然如此,要死就死在一起好了!
蒙書悅擦乾眼淚,握着匕首,不管不顧的從高高的樹枝上往下跳。嚇得一直關注着她那邊情況的無憂冷汗都出來了,一把劍使得如光似電,在狼羣中開出一條道,飛撲過去,接住她,“小姐,別這麼任性!”
蒙書悅迅速站穩,刀尖向外,“我不能忍受你爲我拼命,我卻在上面袖手旁觀。要死大家一起死!”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就不信今天會死在你們這些畜生嘴裡!”蒙書悅暴喝一聲,跳躍而出,兩個起落,就已經落在一狼的身旁。反手握住匕首,猛力對着頸部使盡全力紮下,鋒利的匕首入肉,腥臭的狼血飛灑而出。無憂再趕過來補一刀,野狼隨即倒地,抽搐兩下便不再動了。
首戰得勝,蒙書悅勇氣倍增,揮着匕首再次出擊。無憂與她配合良好,不一會兩人周圍就留下了好幾只野狼的屍首。
開始野狼是打着消耗戰的戰術,兩匹三匹狼的上,消耗着無憂的體力。自蒙書悅下來,也是同樣的戰術。現在看兩人如此英勇,頭狼再次一嚎,原本觀戰的衆狼慢慢縮小包圍圈,一隻只蓄勢待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