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十二,十三,十四……”
冷宮森森,‘陰’風陣陣,除了刺骨的寒意,還有股濃濃的酸臭味。
已近年關,但是這冷宮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冷清,沒有一絲絲人氣。
蘇心漓躺在地上,身上只穿了件完全不能禦寒的紗衣,對着鏡子,數着臉上身上還在流血的疤痕,那張臉上,再也看不出昔日的絕代風華。
“好妹妹,姐姐來看你了!”
說話間,她的好姐姐蘇妙雪由宮‘女’扶着,款款而來。
上挑的鳳眼,在看到地上又髒又臭的蘇心漓時‘露’出了忌妒兇狠之‘色’,卻在看到她滿臉的疤痕時,又‘露’出了笑容。
那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終於被她給毀了。
蘇心漓聽到蘇妙雪的聲音,睜開了‘混’沌‘迷’茫的雙眸。
“賤人!”
蘇心漓啐了口,看着身着鳳袍的蘇妙雪,虛弱的開了口,想不到她這麼快就取代她成爲新的皇后。
“我要見皇上,我是冤枉的!”
月前,懷有五個月身孕的梅妃和三個月身孕的麗嬪到她的宮中請安,一個時辰後,便同時傳來兩人小產的消息,當今皇上顏司明大怒,命人徹查六宮,竟然在她的坤璃宮搜出可致人流產的‘藥’物,而她的大宮‘女’秋禾更當衆指證,那‘藥’是她奉命下在兩人的茶水中的,而且還冤枉她與顧南衣暗通款曲。
顏司明怒不可遏,下旨將她打入冷宮。
從關進冷宮到現在,已經月餘了,除了每日強行給她灌‘藥’的宮‘女’,就只有蘇妙雪偶爾來看過她幾回。
當然,她來並不是爲了探望自己,而是折磨她。
她的臉,就是親手被她給劃‘花’的,身上的鞭痕也是拜她所賜,而這些與冷宮格調完全不符的上等銅鏡是在她臉被毀的當天搬進來的,爲的就是讓她時時都能看到自己這醜陋不堪的模樣。
“蘇心漓,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設計梅妃麗嬪流產,誣陷你和顧南衣,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授意的!”
“不可能!”
一直以來,她對顏司明全心付出,屢次不聽勸告,求着外公和顧大哥,助他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子登上九五至尊的寶座。
蘇妙雪大笑出聲。
“今日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因爲我與皇上纔是真心相愛,如果當年不是因爲妹妹嫡出的身份,還有定國公一家的支持,皇上怎麼可能會娶你這種名聲敗壞的‘女’人爲妻,現在,定國公一家被除,有顧將軍這心腹大患,皇上同樣寢食難安。”
“我不過是出個主意,用你來拿下顧南衣,皇上聞音知雅意,立刻就同意了。不但能剷除手握重兵的顧南衣,讓你這個讓人倒盡胃口的‘女’人在他面前消失,還能和我長相廝守,一箭三雕,何樂而不爲呢?”
蘇妙雪得意的笑着,“說來,顧將軍對妹妹真是一片癡情啊,知道妹妹的事情之後,未經傳召連夜就從邊關趕了回來,爲表忠心,刺瞎雙眼不說,還生生將自己的心從身體裡面取了出來,可算了卻了皇上的一樁心事。”
“你是說?”
蘇心漓勉強從地上撐着坐了起來,心像是空了一塊,‘迷’茫的雙眸迸‘射’出濃濃的恨意。
“這就受不了了?姐姐還沒說完呢。”
蘇妙雪大笑出聲。
“小皇子聽說顧將軍回來了,興高采烈的跑去養心殿找他,他本來是想讓大將軍救你這沒用的母后出冷宮的,不想剛好看到那鮮血淋漓的一幕,居然罵聖上是暴君昏君,聖上大怒,讓人打了他十大板,小皇子身嬌‘肉’貴,不過有聖上福澤庇佑,發了兩天的高燒也就好了,可惜啊!”
蘇妙雪咯咯的笑聲讓蘇心漓越發的膽戰心驚,她下面說的話,直接讓蘇心漓墜入了地獄。
“小皇子在來冷宮找你的路上,不知被哪來的野狗生生給咬死了。”
蘇心漓聞言,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似的,那強撐的一絲力氣也沒有了,癱軟在地上。
方纔還燃着火焰的星眸,此刻,只餘下黯然和絕望。
“本宮趕到的時候,小皇子的右手已經被狗給咬斷了,那白嫩嫩的臉也被咬傷了,到處都是血,那狗正啃着小皇子的手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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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心漓躺着地上,若不是有眼淚從她眼睛流出來,都以爲是個死人呢。
“畜生就是畜生,小皇子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它如何下得去口啊?”
“爲什麼?昱兒他還是個孩子,爲什麼要對他這麼殘忍?他也算是你的外甥啊!”
如果不是她念及情分,把方姨娘扶成正室,讓蘇妙雪也掛在方姨娘的名下,並讓她嫁給顏司明,她如何會有今天?
“他本來就是我的外甥,妹妹你還不知道吧,我根本就不是父親的故人之‘女’,我就是他的‘女’兒,在你母親嫁給父親之前,他就和我母親好上了,他和你母親的事情,還是我母親一手策劃的,爲的就是定國公府的人能助他仕途平坦,飛黃騰達,一直以來,父親愛的人就只有我和我母親!”
蘇妙雪撫着自己的肚子,“還有啊,其實你母親與同胞哥哥都不是被‘亂’臣賊子所殺,而是我母親買兇殺人,更不要說當初定國公府的事情,他的那些賣國通敵的證據全都是皇上一手安排的,定國公府和顧將軍皆已被除,我如何會讓妹妹霸佔這皇后之位!”
蘇妙雪得意而惡毒地笑着,有一種勝利者的張狂,隨即,她冷哼一聲,目光森寒地瞪着蘇心漓。
“蘇心漓,你知道嗎?我明明恨不得把你殺了,‘抽’你的筋,扒你的皮,飲你的血,卻要裝作很喜歡很尊重你的樣子,好幾次我都忍不住了,可我忍下了,終於,我勝利了,而你——你和你母親一樣,都是爲別人做嫁衣的可憐蟲,不過你比你母親倖運多了,至少,你不用做個糊塗鬼。”
蘇妙雪說完,肆意大笑出聲。
“蘇妙雪,我和你拼了!”
許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被下了‘藥’的蘇心漓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朝着蘇妙雪的肚子衝了過去。
“賤人!”
一道刺目的亮光閃過,蘇心漓張開撲向蘇妙雪的雙臂齊齊被從中間砍下,心口的地方被狠狠的踹了一腳,蘇心漓連連向後退了幾步,撞到梳理着的銅鏡,玻璃碎片落了一地,蘇心漓倒在地上,那些碎片剛好紮在她的身上。
劍光‘交’錯,蘇心漓看着‘胸’前瞬間多出的寶劍,還有血流如注的雙手,只覺得一顆如鏡般破碎的心,似被碾碎。
蘇心漓瞪大的眼睛,有血流了出來,如同惡鬼一般,不甘的看着那甜蜜相擁的男‘女’。
若有來生,她蘇心漓必不入宮,誓不爲後,縱是上天入地,爲人爲鬼,也定要那些害她之人血債血償。‘胸’口的劇痛那麼明顯,壓迫的人無法呼吸。
蘇心漓打了個冷顫,猛地睜開了眼睛,掙開擋住視線的麻袋。
浩瀚的夜空,懸掛着一輪朗月,不過月亮並不是很圓,而且像是被烏雲擋住似的,並不是很亮,‘陰’冷‘潮’溼的空氣中,瀰漫着讓人作嘔的屍臭味。
蘇心漓不適的動了動身體,手指好像‘插’進了人的鼻孔,但是她卻感覺不到氣息和溫度,蘇心漓覺得不對勁,猛地坐了起來,起身的時候,發現一隻腐爛的大‘腿’,她心裡咯噔一下,站了起來,也‘抽’回了自己的手指。
藉着那並不怎麼明亮的星光,蘇心漓發現自己的四周全是屍體,有些已經腐爛的根本就看不出原形,許是因爲之前下了雨,屍體已經浮腫而且膚‘色’都被漂白了,看着十分嚇人。
她現在是變成鬼了嗎?蘇心漓看了眼靜悄悄的林子,還是孤魂野鬼嗎?
蘇心漓垂眸,看着自己拉長的影子,嚇了一跳,想要用手捂住嘴巴,手還沒送到嘴邊,她忽然意識到什麼,伸出另外一隻手,她的手不是已經被顏司明砍斷了嗎?
蘇心漓將雙手舉到跟前仔細看了看,又低頭看了眼,嘴巴張的更大,她的樣子看起來好小,才十幾歲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
“大哥,這大晚上的,就算那個‘女’人醒了,也會馬上嚇暈過去的,我們還是回去吧,明天白天再來這守着。”
是男人的聲音,似乎有些害怕,說話都有些哆嗦。
蘇心漓擡頭,順着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看到兩個穿着粗衣的男人正往這邊走。
“萬一那‘女’孩跑了怎麼辦?我們收了僱主的錢,要是出了什麼差池,我們兄弟兩就沒命了。”
僱主?蘇心漓看着自己還沒長開的手和身體,忽然想到她十三歲那年——
那一年,剛好是父親的三十歲大壽,爲表孝心,她去落葉寺上香,途中卻遇上了歹人,醒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在‘亂’葬崗了,因爲是半夜醒來,她看着滿地的腐屍嚇暈了過去,這一暈就是一天一夜,她也因此錯過了蘇博然的大壽。
身爲蘇家養‘女’的蘇妙雪代替她的身份,在宴會上大出風頭,她因爲此次事情受驚過度,很長一段時間都臥病不起,而她是在‘亂’葬崗被相府的人找到的事情在京陵傳的沸沸揚揚,她還未及笄,名聲就被毀了。
那段時間,方姨娘對她百般照顧呵護,蘇妙雪更是衣不解帶寸步不離的照顧,母親的三年孝期一過,她立馬就說服外公一家的人,請父親扶方姨娘爲正妻,將蘇妙雪掛在方姨娘名下,現在想來,這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是她們母‘女’一手策劃的。
當初她去落葉寺,可不就是方姨娘和蘇妙雪兩個人不遺餘力的慫恿的嗎?
蘇心漓看着地上那些面目猙獰的屍體,面‘色’冰冷,再沒有一絲懼意,她都是已經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會怕死人嗎?
另外一邊的兄弟二人已經在‘亂’葬崗旁生了火,跳躍的火光,照亮一方天地,其中一個男人手指着站在死人堆裡的蘇心漓,瞪大了眼睛,一副受驚的樣子,說話的聲音結結巴巴的,“大——大哥——哥,你——看,鬼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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