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瑩瑩語塞,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莫妙音離開厚德宮,心中怨怒滔天。
“娘娘,皇上終究沒有處置您,想來是皇上還念着舊情,這事就算過了,待過些日子,皇上氣消了,定然還會再來娘娘這兒的。”綠茶扶着喻瑩瑩坐下,不斷的爲她撫背順氣,好聲勸道。
喻瑩瑩側目盯着宮門外漸行漸遠的纖麗身影,眸中有戾色閃過:“無論如何,這筆賬,本宮都要算在莫妙音的身上,本宮今日所受之辱,要全數在她身上討回,等着瞧,本宮絕不會就此善罷干休。”
綠茶聞言心驚肉跳,她這主子,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這都幾次了,還沒看明白形勢,不說別的,就說皇上那愛護莫妙音的心,她無論做出什麼事,都討不了好去,可她怎麼就偏不明白呢。
三月三,已至陽春時節,京都的天氣卻依然寒冷,邊域戰事愈演愈烈,據說元國援軍到達邊域後,元軍士氣大振,接連七日大勝西單國,奪回兩座城池,白文昊上戰殺敵,所向披靡,軍中佈局運籌帷幄,用最小的損傷,換得最大的利益,一時間,白文昊將軍之名成爲了元軍最強的定心之丸,彷彿有他在,便沒有不勝之戰,一時風頭無兩,捷報不斷的送往京都,元衛風高興之餘,又不免糾結,元國最缺的便是白文昊這種猛將,能文能武,從年輕好功,正是他最缺乏的人才。
可——他是妙音的心上人,二人一度將要結成連理,若說心裡毫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他將妙音強留在身邊的事,若最終讓他知道了,後果又會如何?
妙音雖身處太醫院,可邊域戰事她也知道不少,每次聽到元軍大勝,白將軍英勇威武之名,更是高興的連夜睡不着,只想立馬生出一雙翅膀,飛去元國邊域,與他相見。
三月初八,元衛風出宮,與百官齊入聖壇祭拜,這是他成爲帝王后的第一次祭拜,規格自然極爲高,用時也極長,至少需要三日方能結束祭拜。
旨在叩拜先祖,爲元國萬民祈福。
皇帝這邊剛出宮,喻瑩瑩便後腳跟着出了厚德宮,親自前往雪和宮,與李妙玉秘密會談了三個時辰。
當夜子時,一名宮女偷偷離開雪和宮,來到太醫局,恰好遇見正伏於案上休息的莫妙音。
那宮女見四下無人,便輕手輕腳的走到妙音身邊,輕輕將她推醒,並於其耳畔言語了數聲,妙音滿臉的睡意驟然清醒,不可思議的看着那宮女:“確有此事?”
那宮女點頭:“奴婢不敢有半句虛言。”
“李妙玉派你來的?”妙音挑眉,她可不信李妙玉有這等好心。
那宮女搖頭:“莫太醫上次救了奴婢一命,奴婢只是想要報答太醫您的救命之恩。”宮女赫然正是那日差點被亂棍打死的宮女,是妙音的及時出現,救了她一命,沒想到,她竟這般有心,不顧背叛主子的重罪,前來太醫局報信。
見妙音沒說話,那宮女又道:“莫太醫,奴婢知道您是個好人,宮裡頭像您這樣的好人,真的不多,奴婢只是不希望,您被她們害了。”
妙音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你先回去,莫要讓人發現了,否則我也救不了你。”她只是一名太醫,在太醫院還算頂事,可在這後宮,她可說不上什麼話,今日王平之抱恙,她自告奮勇前來頂他的缺,沒想到竟遇到這樣的巧事,若她今日不在這宮裡,說不定明兒一早啥都不知道就被人害了。
宮女走後,她想了很久,做了一個很堅難的決定。
一個時辰後,妙音的身影出現在雪和宮,被看門的太監引入內殿後,與李妙玉單獨談了半晌,出來時,面色如常,沒有半分不悅,反而是殿內的李妙玉陷入了無限的糾結之中。
“之杏,你來說說看,我是該和喻瑩瑩聯手除了妙音,還是和妙音聯手?”
之杏想都沒想,立時便道:“主子,這還用想嗎?當然是和二小姐聯手更好,您想想看,你若和皇后聯手,害死了二小姐,那皇上回來,會放過您嗎?皇后她有母家撐腰,皇上不會拿她怎麼辦,只能是拿你頂罪了,可若是和二小姐聯手,您不但達到了讓二小姐徹底消失的目的,同時還能借機扳倒皇后,說不定因爲二小姐的事,皇上還會格外的憐惜您,令您一朝得寵也說不定。”
由之杏這麼一分析,李妙玉立時便腦子一片清明,連連點頭道:“不錯,正是這個道理,這麼說來,喻瑩瑩這賤人找我聯手,分明是存了一箭雙鵰的意圖,好在咱們沒着了她的道。”
次日,妙音回到莫府後,迅速喬裝由側門出了莫府,來到與莫府隔了大半個京都的王家老宅。
王平之正在屋裡咳嗽,院子裡飄來藥香味,走近了一瞧,竟然是小桃在煎藥,那認真的模樣,比給自己煎藥時的認真模樣,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哎哎哎——女大不中留,不中留喲——”她刻繞至小桃的身邊,挑高了嗓子嚷道。
小桃正專心煎藥,聽了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差點沒打翻藥爐,扭頭看去,竟是女扮男裝的莫妙音,頓時羞得臉紅似滴血,直想找根裂縫鑽進去。
妙音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都快是一家人了,還害什麼臊啊,你忙着,我進去和王醫官說幾句話。”
小桃恨恨白了她一眼,又扭身回去看爐子,誰知走開了的妙音又折了回來,細聲問道:“難不成你昨晚沒回家?”
小桃依然沒吭聲,只那頭垂得更低了,於是妙音什麼都明白了,當下笑呵呵道:“好啊,你們兩個大齡男女青年,不開竅則已,一開竅,不得了啊!”
這時屋裡的王平之聞聲已經走了出來,正好聽見妙音的話,當下也鬧了個大紅臉:“莫,莫太醫,您,您怎的來了?您千萬別誤會,昨天晚上,我們,我們——”
“你們什麼也沒發生,對吧?”她笑容意味深長,走上前拍了拍王平之的肩頭,沉聲道:“行啊王醫官,動作夠快的呀、”
王平之頓時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好吧,既然洗不清了,那便不洗了,反正他已經打算上門提親了。
“您這個時候來,可是有什麼事?”王平之問道。
妙音看了眼仍守着爐子的小桃,伸手將門窗都關上了,這纔將臉上輕鬆的表情換下,神色鄭重道:“我有一件事需要拜託你,希望你能幫我。”
申時,妙音剛剛回到莫府,換回自己平時穿的衣裳,一切剛剛準備好,管家便匆匆跑來:“小,小姐,外頭來了一羣侍衛,說是,說是——”
妙音擺手,淡聲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哦等等,記住,從今往後,這宅子的主人,便是莫小桃,希望你們能待她如待我一般無二,房契和你們所有人的身契我已經交給了她,以後這府裡的一切,都由她來做主。”
管家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便見那些侍衛如狼似虎的衝了進來,朝着莫妙音道:“莫太醫,皇后娘娘有旨,請您入宮一見。”
兩位由元衛風親自指定的護衛立時上前盤問緣由,卻被侍衛們粗暴的打斷,甚至連兩位侍衛也一併被拿下帶着。
妙音被帶走,誰也沒有想到,這竟然妙音最後一次出現在這莫府宅中。
“莫妙音,你謀害龍嗣,證據確鑿,還有何話可說?”喻瑩瑩將一紙藥方和一包藥材扔在了妙音的跟前。
妙音連看都沒看一眼,只雲淡風清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沒什麼好說的,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在證據面前,你竟還敢嘴硬,是想讓我動刑嗎?”喻瑩瑩很想看到莫妙音那張美如夏花的臉上出現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