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能走,最起碼今日與明日不行。”妙音沒有遲疑,明日便是她與鴻軒約好的日子,若他出現,便拐他一齊走,若他不出現——她便與小桃一齊離開江都,永不再回。
元阡陌聞言也沒多問,直接便道:“那便再多等兩日,後日再出發。”元阡陌朝着趙安吩咐。
這個結果令趙安很是意外,瑞親王住在這裡十分危險,幾乎每日都是在刀尖上生活,隨時都會有生命之危。
可他卻願不顧自己的性命之危,毅然決定再等妙音兩日,莫非他對妙音生出了什麼感情?
據趙安所知,元阡陌是有家室之人,早在三年前他便娶了永定侯的嫡次女爲正妃,次年生下了嫡長子。
這門親事乃皇帝親自爲他挑選的,永定侯乃手握重兵的武官,在朝中有着說一不二的地位,皇帝此舉,很明顯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所以六王爺纔會如此着急的想要除掉元阡陌。
聽說永定侯府的這位周寶惠小姐,生得美貌,卻善武兇悍,常在王府中耍刀弄槍,個性粗魯,且心眼小,常在府中打罵奴婢,見有元阡陌多看了一兩眼的美婢,立時便要送去配人或發賣,若有誰敢自個兒往王爺跟前湊,立馬亂棒打死。
弄得王爺都不敢在府裡看女人,生怕多看誰一眼誰就要遭殃。
有這樣的當家主母在,誰家的姑娘敢去做妾?不得被整死?名頭好聽那是側妃,說難聽點和尋常人家的妾室也沒太大區別。
瞧着妙音看元阡陌時清淡的眼神,趙安知道自己想多了,妙音這樣性情的女子,並非那種喜好攀龍附鳳之人,而元阡陌至今眼瞎,連妙音啥模樣也沒見過,喜歡上沒見過的女人,應該也不太可能,興許真是自己想多了,人家王爺只不過是爲了自己的病情着想,這纔要帶着大夫一起走。
次日一早,妙音便央趙安派人送她去城外的十里白玉亭。
“妙音小姐,如今江都並不太平,您此時出城怕是不妥吧?”趙安猶豫的看着妙音,心中疑慮叢生。
妙音淡笑,眸光磊落:“我有些私事需要親自去處理,若無法親自前往,就算跟着王爺離開江都,也無法安下心。”
雖不知她的私事究竟是何事,但見她神色如此鄭重,也不便多做盤問,當下派了自己的兩名心腹隨着妙音出城。
妙音身邊還有兩名女護衛貼身保護着,加上兩位外表高壯的帶刀護衛,她的底氣便更足,若遇上齊府前來尋事的,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馬車一路緩緩行駛,直到駕至白玉亭外,也未見有齊府的人截她的道,這般順利,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很快便到了二人約好的時辰,卻未見齊鴻軒的蹤跡,妙音心微涼,卻也未急着起身,又等了幾個時辰,眼看天將黑了,這才緩緩起身。
小桃留在仁和堂給王爺煎藥燉湯,她坐得久了,雙腿發麻,幾乎站立不穩,卻沒有人來扶她一把。
護衛們站得遠,並未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只警惕的觀察着四周的情形,以防有人突然出現偷襲。
她險險穩住身形,暗罵自己爲何將自己搞得如此狼狽,她活了兩世,本該比尋常人更通透纔是。
待雙腳血脈通暢再無不適,她便自行爬回馬車,招呼了護衛離開白玉亭,返回仁和堂。
天色將暗未暗,小窗外的天光投射在元阡陌的身上,將他滿面的心情照得十分清楚。
又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聲,元阡陌面色一喜,忙道:“莫小姐,你回來了?”
妙音點頭,看了眼身後跟進來的趙安,直接說道:“我們今晚就走,離開江都。”離開江都,去哪兒都行。
元阡陌微愣復又大喜,立時便拍手稱好。
待妙音出去,元阡陌便問趙安:“她今日去了那十里白玉亭,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
趙安沒有多想,只當元阡陌爲自己的安全着想,多盤問也是應當的。
“據回稟,她似乎在等什麼人,可那人卻沒有出現,始終都只是一人在白玉亭。”
元阡陌冷着的臉略有回緩,又問道:“可有留下書信字據之類的?”
“不曾。”趙安如實稟告。
元阡陌此時已經心情大好,便吩咐趙安立馬着手去準備,今夜便離開江都。
午夜子時,仁和堂內傳來兩聲悶哼聲,兩位軍衛皆在上茅廁的路上遇伏,胸口一個血窟窿正在往外溢血,軍衛的雙目已然發直,身體也漸漸停止抽搐,此時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他們的性命。
趙安將匕首上的血跡擦在二人衣服上,夜色下他的表情不甚清楚,卻能瞧見他眼中閃爍的熠熠光輝。
“*養的雜種,老子幾時圬待過你們?竟然背叛老子,六王爺許了你們什麼好處?連身爲軍衛最基本的忠誠都拋棄了?”
這兩人是妙音經過多日觀察找出的兩名奸細,起碼他二人都往湯藥裡下過毒。
趙安這種硬漢,最看不上的,便是這種出賣主子的傢伙,不殺之怎能解恨?
三更一過,仁和堂外便聚滿身材魁梧腰佩刀劍的護衛,同時一輛寬敞的馬車已經侯在一側。
由趙安伏着,元阡陌緩緩自仁和堂內出來,隱於暗處的六王眼線紛紛大驚失色,他們得到的消息是,六王至今未醒,且一直在喝下了毒的湯藥,就算突然醒了,也定然下不了牀。
可眼前的瑞親王,似乎半點事也沒有,如往常一般意氣風發,甚至是神彩飛揚。
妙音交仁和堂事務交託給老管事,讓他將每月盈利存在通寶錢莊妙音名下,她可在其他地方的通寶錢莊提取,又將早已寫好的一份藥單交給老管事:“這是齊夫人的藥單,待我走後,你派人送到齊府,無需多說什麼。”
老管事受此重託,正惶惶然間,便是什麼也應下了。
妙音頓了頓,又道:“若齊三公子來尋我,便告訴他一句話,既然無法相濡以沫,那便相忘於江湖。”
她看了眼住了些時日的閣樓,又道:“閣樓內有兩隻箱籠,替我交給齊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