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老頭子斷斷續續的敘說,張學兵總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當年他也是貧苦漁民出身,手中掌握了祖傳的一門找魚窩的絕藝,可是在那個年代軍閥混戰,根本沒有漁民的活路。
被逼無奈的他就和幾個老弟兄搞起了無本錢的生意。
他們這一夥水匪經營多年,劫掠客商無數發了大財。
到了建國前夕,做完一筆大買賣之後,他們察覺到將來不妙,決定金盆洗手,徹底洗白。
於是大當家和他商量分了髒之後,各自回到家鄉娶妻生子,徹底退出江湖。
可是其它小嘍囉就不好安排了,遣散他們是留下隱患。
二人商量之後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徹底斬草除根。
在分贓的那天搞了個分手宴,讓大傢伙放開吃喝,他們在酒裡面下了毒藥。
等所有人毒發之後,倆人清理乾淨門戶,這才分了大筆財物分道揚鑣。
可這時候一陣陣孩子的啼哭,讓倆人停下了腳步。
仔細尋找才發現一個三四歲的男孩。
原來其中一個嘍囉的孩子不知道爲什麼跟了來,小孩沒喝酒,開始殺人的時候躲藏了起來,這時候不知爲什麼被嚇哭了。
大當家準備手起刀落,送這個孩子歸西。
老頭子卻攔住了他,一是生了惻隱之心,二是擔心自己壞事做絕將來斷子絕孫,決定收養這孩子。
大當家自然不同意,倆人所有的積累矛盾此刻爆發,動刀動槍大戰起來。
二人旗鼓相當,最後都受了刀槍傷,大當家帶走了大部分財產,老頭子得了少部分財物和那個孩子,回到了老家百花村。
但他長了個心眼,沒有動用那些財物,而是靠着祖傳找魚窩手藝吃飯過日子。
一晃幾年過去,老頭子也娶妻又生了一兒一女。
親生兒女和養子如同親兄妹一樣,相處的十分和睦,老頭子也就徹底放了心。
直到十多年後孩子們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兄弟姊妹之間關係融洽,也非常孝順父母。
老頭甚至動了心思,想要將養子變成女婿。
原本以爲小孩子已經徹底忘記了那件事,沒想到一有次發現養子竟然偷偷地在深夜拜祭親爹。老頭子殺機頓起,把孩子叫到村外湖邊,手中露出了屠刀。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親兒子和女兒趕來,死命的攔住了老頭。
殺養子下得去手,可是對親兒子親閨女卻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這件事就只好作罷。
養子從此也當做此事沒有發生過,對老頭依然恭敬。
可老頭總覺得他在暗中積蓄力量醞釀報復,所以處處提防。
而且將女兒遠嫁他鄉,讓他們從此再沒機會相見。
等到十年亂世的時候,有人要批鬥老兩口,養子帶着弟弟處處維護,才讓他活了下來,可是老伴卻一命歸西。
老頭表面沒說,暗中卻懷疑老伴是被養子所害。
只是此時的老頭已經將近古稀之年,想要下手報仇也沒了力量。
等到開放之後,養子成了百花村的小村長,並且立志想讓村民生活改善,於是就打算讓老頭將祖傳手藝拿出來。
可心懷芥蒂的老頭怎麼肯交出,於是兩人之間的仇怨越來越深。
到了今年八月份因爲二兒子的大女兒花來弟考上了大學,這家人之間的矛盾再次爆發。
學是考上了,可得交得起學費才行,於是花衛東一家子開始四處籌措,全家跟着勒緊了褲腰帶。
來弟是十里八鄉出名的美人兒,又到了十八芳齡,各村都有上門求親的,其中就有大村長高擁軍的兒子高國慶。
頂點
花來弟一門心思想要上學,自然不願意嫁給傻子一樣的高國慶。
養子就開始從中斡旋,慫恿花衛東將女兒嫁過去,不但能解決了大學高昂的學費,還能和大村長結親,將來必然好處多多。
花衛東一直爲四個女兒的未來發愁,聽了這話之後就動心了。
倆人一起又說動了於秀英,婚事幾乎就成了板上釘釘。
花來弟得知後鬧得死去活來,甚至還差點跳了湖。
可是這一切都無法讓父母改變主意,眼看就要收高家彩禮了。
就在此時久病臥牀的老頭子,在暗藏多年的財物中拿出一副金手鐲,交給來弟賣掉解決了學費和被迫嫁人的危機。
這纔有了後來老大含恨下毒,等一系列衝突。
老頭子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邊說邊懺悔了當年的罪行,覺得自己該死,而且認爲只有死在養子手中才能洗掉這輩子的罪孽。
對這位行將就木的老人,張學兵不想去指責他的過去,此刻就算是把他送上斷頭臺意義也不大了。
至於他們家裡的恩怨情仇,更是沒法插手。
養育之恩,殺父之仇,兄弟之情,交織在一起就算是包公復活都摘不清。
現在張學兵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承諾的那些事情,讓百花村的善良村民們不再被貧困、病患困擾。
看着老頭說道最後,似乎是精力耗盡,緩緩閉上了眼睛,呼吸也輕若鴻毛,想是已經睡着,張學兵輕輕起身,就要離開。
可是此刻老頭忽然睜開了眼睛,“別走,有道是送佛送到西天,你救了我的命,咱們就有了因果,你不能管殺不管埋!”
要不是看着對方是個馬上斷氣的老頭子,張學兵都想上去踹他兩腳,好好地救了你的命這怎麼還被訛上了呢?
張學兵冷笑道,“您的事,我想是幫不上忙了,咱們啊就此別過,我祝您念頭通達早得善終!”
這也許是最惡趣味、最反差的祝福了。
老頭子聽後,張開牙齒都掉光的嘴巴乾笑兩聲。
“小子,你是挺有錢,可你又修路,又建學校,怕是錢越多越好吧,剛纔你也說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難道就不想能力更大點?”
這老頭記性倒是挺好,竟然記得自己說的話,不過他是什麼意思,難道想爲了建學校捐出當年的那些財物?
打心裡張學兵就瞧不起老頭當年的職業,再者說了,就算是他們那時候發了大財,那些錢放在現在也絕對沒有發展工農業賺得多,甚至沒有自己跑一趟螺絲國賺得多。
老頭子人精似的,立刻看出張學兵臉上的輕蔑之意,他嘿嘿笑着說道。
“你可別瞧不起我和你家那個親戚,我們的存貨拿出來,你得驚掉下巴,怎麼樣,幫我兩個忙,這些東西都是你的!”
所說這些東西都是贓物,可時隔五十年,想要尋找失主,怕也沒地方找去了,這就變成了無主之物。
誰也不嫌自己錢多,張學兵爲了發展事業,更是需要大量的資金,決定先聽聽老頭子說什麼再做決定。
他當即說道,“您且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