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影后再臨
週末一大早,文靜就來樓下接顧湘,兩人一同去了《歸來》的片場。
也在這個時候,顧湘才知道爲什麼田慄會找她來試鏡。
原本芳芳這個角色是有人演的,但這位藝人臨時毀約了,解散了合同,本來之前就是爲了她的檔期而磨合,其他幾單元的拍攝都完成了,現在只剩芳芳這一單元,偏偏那演員在這時候撂挑子,於是田慄急於找一個演員代替。
顧湘這才瞭然,她就說上輩子這部電影怎麼會找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來演單元女主角,現在想來倒是合乎情理。沒想到重來一世,這個踩了狗屎運的新人成了她。
但來試鏡的人可不止她一個。
《歸來》這部電影雖然不是什麼大特技大製作,可是勝在劇本有深度,國內描述社會面的電影本來就比較少,況且突然挑選演員,對於新人來說無疑是一個絕佳的機會。而娛樂圈從來都不缺新人。
顧湘是新人,同樣,陳蕾也是新人。冤家路窄,在《歸來》的試鏡現場,顧湘就看到了陳蕾。
經過微博事件後,陳蕾和顧湘也算是正大光明的撕起來了。陳希的檔期調不開,陳蕾在《梅妝》裡的戲份雖然多,到底也只能算個小角色,拍攝還是很有空期的。《歸來》這邊一有機會,自然是不會放過。
她沒想到顧湘也會在片場,愣了一下,遠遠的衝顧湘冷笑一聲。
顧湘懶得理她,倒是文靜看見,不滿的瞪了回去。
這一瞪讓陳蕾看出了火氣,她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走過來,上下打量了顧湘一番,掩嘴笑道:“我看是誰這麼面熟,原來是顧湘啊,怎麼,又是來試鏡龍套的?要是早知道,我讓姐姐幫你跟導演說一聲,何必那麼麻煩?”
“陳小姐,”顧湘沒開口,文靜忍不下去了,她看着陳蕾,笑了:“湘湘是田導特意邀請來試鏡的,陳小姐也是被邀請來的嗎?”
她把“邀請”兩個字咬的很重,顧湘揚了揚脣。文靜上輩子除了在維護她聲譽的時候,一般都是老好人的和稀泥,哪裡有這樣咄咄逼人的時候?也不知道重生一回,文靜的性子怎麼也改了,不過,現在這性子對顧湘胃口的多。
文靜聽見“邀請”兩個字,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顧湘一眼,提高聲音道:“怎麼可能?”
顧湘微微一笑,沒搭理她,對文靜道:“走吧,先去確認一下到場。”
“顧湘,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見顧湘不理他,陳蕾氣的臉都青了,跺着腳道。她聲音沒有壓低,一時間現場的人都往這邊看來。
“關我屁事。”顧湘轉頭就走。她不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有心情和陳蕾在這裡做些無謂的爭鬥。放在以前或許會爭一爭,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陳蕾被顧湘一句話堵在原地,她萬萬沒想到顧湘會這麼不留情面。上次微博掐架事件,看上去是她佔了上風,可是今天面對顧湘的時候,顧湘也沒有表現出絲毫忌憚,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端的讓陳蕾生出一股悶氣。
顧湘沒心情關注陳蕾心裡怎麼想,她去試鏡工作室簽了名,排好號,就安靜的坐在外面等待結果,剛拿到號,就聽見導演那邊在喊人:“下一個,陳蕾!”
陳蕾踩着高跟鞋走了進來,進去前狠狠瞪了外頭坐着的顧湘一眼。
試鏡的場景是芳芳剛剛墮入風塵,對風月場無所適從的表演。因爲整個試鏡都是爲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接替演員,爲了節省時間,沒有安排對戲的人,都是靠演員一個人想象表演。
陳蕾年紀輕,五官長得甜美,形象倒是和角色挺符合。因爲在《梅妝》裡演的是女主角的朋友,也是風塵女子,對角色就有了一定的把握優勢。她微微一笑,站在中央,照着給定的臺詞演了起來。
“求求你,秋姐,放我走吧,我真的不能留在這裡,我想回家。”她跪下身去,假裝抱着並不存在的“秋姐”哀聲哭泣。
芳芳被騙入風塵後,剛開始是不願意的,媽媽就是“秋姐”,對於芳芳,和萬千無意中墮入風塵的純良女子一樣,都是經歷了反抗,掙扎,順從,沉淪的過程。最初的反抗其實是最好演的,因爲要表現女子的憤怒和不甘,這種情緒外露的表演不需要做出什麼內心戲,只要表情生動,看上去舒服就行。
陳蕾在《梅妝》磨練了這麼久,對風塵女子把握的不錯,因此,這個角色也把握的不錯。而且她還有一個優勢,她的哭戲非常棒。
一般來說,新人的哭戲很難,有的時候爲了演員演好一場哭戲,導演甚至要清場等待好幾個小時。對於哭戲多的電影,有一個哭戲很好的演員省力的多。平心而論,陳蕾放得很開,哭的入戲,只這一點,就可以秒殺許多同期的新人了。
田慄雖然皺着眉,但還是把陳蕾的資料單獨放在一邊,正導演徐峰倒沒那麼多規矩,很滿意的點點頭。
演完了後,陳蕾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她微笑着衝導演點頭致意,得到肯定後才離開。
出了門,見到顧湘,陳蕾毫不吝惜的給了顧湘一個得意的眼神。氣的文靜又要跳腳了。
“怎麼這麼招人恨呢?”文靜咬牙,轉而勸顧湘道:“湘湘,咱們重在參與,不要把得失心放那麼重,真的,主要是給導演留個印象,以後萬一有適合你的角色一眼就能想起你。”
話裡話外都是不看好顧湘的意思。
顧湘倒沒覺得文靜這話說的失禮,事實上,在上輩子剛出道的時候,她的角色類型幾乎是固定的,都是清純可愛的小仙女型,後來轉型轉的也頗爲艱難,在轉型的期間,接過不少爛片,幾乎是以演員們最寶貴的歲月和青春爲代價。
現在也是一樣,她的外型和氣質其實不太適合芳芳這個複雜的角色,前期少女時代還行,後期自甘墮落的風塵女子,表演起來實在有些難度。田慄看上她試鏡,估計只是看中了她的臉夠漂亮。
但一切都是基於“上輩子”而言。
胡思亂想了不知道有多久,突然聽見有人喊“下一個,顧湘!”
顧湘這才整了整裙子,走了進去。
田慄和徐峰坐在桌後,屋裡站的人不少,有一瞬間,顧湘又回到了當初未成名時,到處試鏡到處碰壁的場景。她深吸一口氣,衝導演們點了點頭。
她挑的場景,完全超乎了導演們的預料,她挑的是,芳芳沉淪後的劇本。
整個角色難度最大的戲份就是芳芳沉淪和身爲母親後的情節。今天在場試鏡的人不少,挑選這段戲的人,顧湘是第一個。
只因爲這段戲,單靠動作和臺詞是不行的,飽含着最豐富的內心戲,一個眼神,一個表情都必須到位。如果哪一點做的不好,整個戲都會顯得不倫不類。
導演們其實都沒有想到會有人挑這段戲,如果新演員在演好了前面的劇本,經過與角色磨合一段時間後再演這段戲,也許會不那麼生澀,可以接受。但是一開始就演,老實說,不太看好。
徐峰表情不太好,和田慄對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顧湘微微一笑,她今天穿着一件純黑的高領針織裙,把外套脫掉後,顯出窈窕身材。裙子的扣子有些仿旗袍的盤扣,做成暗紅色的紅豆,黑色與血色映照的分外鮮明。而她今日只是稍稍抹了脂粉,沒有化妝,偏塗了豔紅色的脣。
她拉下頭繩,一頭蓬鬆長髮散落瘦削的肩膀,轉身在屋中間的椅子上坐下來。
她坐的姿勢很嫵媚。
身子微微傾斜,腿型非常修長筆直,左腿搭在右腿上,似是漫不經心,然而腳尖微微繃着,又有了一/絲/誘/惑。
黑的裙,白的腿,腳上一雙尖尖的黑色高跟鞋。順着纖細的腰肢向上,高聳的胸,潔白的頸,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楚楚動人。
雪膚花貌,彎眉水眸,純潔至極的長相,偏偏脣紅齒白,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根菸,她將煙用打火機點燃,咬在嘴裡吸了一口,吐出菸圈,姿勢嫺熟無比。
一隻手隨手撥弄着頭髮,她偏着頭,輕輕開口:“秋姐,今天沒有客人麼?”
她說這話的時候,嘴脣微微嘟起,脣形優美誘惑,一雙眼睛像被撩動的春水,晃啊蕩啊,盪到了人的心裡去。
她什麼都沒演,但又什麼都演了。
沒有太多臺詞,沒有太多動作,她只用了一支菸,一句話,一個坐姿,一張臉,就成功詮釋了一名沉淪後的風塵女子。
美豔不可方物,墮落在沉沉夜色中,好像隨着她的一句話,工作室都不是工作室,反而成了九十年代的街頭一隅,燈紅酒綠的小巷中,有美人翹着腿,漫不經心的勾引人。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在看她。
顧湘支着下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