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含翠守在寧薇門前,臉色不甚好,巧竹走了過來,問道:“小姐又把自己關在了屋裡嗎?”
“是啊,”含翠無奈的點點頭,“小姐也不知是怎麼了?隔幾天就把自己關在屋裡。”
巧竹笑了笑,拍了拍含翠的手錶示安慰,“小姐是大姑娘了,有些心事是正常的,你就莫要瞎操心了。”
她安慰着含翠,視線頻頻往寧薇房門方向瞟。
……
寧薇獨自坐在梳妝鏡前,雙目垂淚。
齊玄宸的出現,讓她想起了許多往事,即便是那些事已經離她遠去,還是能輕易讓她淚流滿面!
看見齊玄宸,寧薇無可避免的想到了她的兒子齊元澈。
當初皇上賜婚,寧薇百般無奈下嫁給了傻王齊玄宸。
本以爲傻子不會圓房,她只需在王府做一個有名無實的王妃就好,那時的她,滿心期盼着那個人早日將她帶走。
不料,事實往往不如人意。
皇上暗中發下手諭,讓她無論如何一定要爲齊玄宸留下子嗣。
她自然心中不願,向那人求助,那人卻說,‘那你就給他生一個孩子,給父皇一個交代。’
‘不管你是否生過孩子,我都會一心一意對你,只要大業一成,我便立刻接你走。’
呵呵!真是諷刺。
也就是自己前世太蠢,纔會相信這樣的鬼話。
寧薇嗤笑不已!
生下澈兒皆因不得已,可是那孩子卻成爲了她心中最柔軟的一處,也是因爲他,寧薇才逐漸開始面對現實。
只是澈兒長得實在太像齊玄宸了,他們父子倆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寧薇從未愛過齊玄宸,但是澈兒卻是她的最愛,上輩子有很多人爲了她死,她的心早就碎成了渣,但是爲了澈兒,她依然堅強的活了下來。
直到澈兒也去了,她才真真正正的死心了。
後來,她手刃京城侯府,親自給那人倒上毒酒。
她殺了很多人,也殺了她自己…
她以爲人死後就會喝下孟婆湯忘記前世,卻沒想到自己得到了重生。
這一世,她有信心能爲家人保駕護航。
只是她心中最痛的角落卻始終無法撫平…
……
齊玄宸悄然無聲的站在窗口,看着寧薇對着鏡子垂淚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
不知爲何,他與寧薇明明只是初見,卻對她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看到寧薇垂淚,齊玄宸的心中異常沉悶,這種感覺很難受,他甚至想過去爲她擦拭淚水,想抱住她,安慰她。
齊玄宸第一次對一個姑娘有這樣的想法。
原本他只是覺得寧薇很奇怪,才特地前來查探,此時的他,忘記了初衷,他的情緒被寧薇影響,變得無比混亂。
齊玄宸翻身跳上屋頂,想要離開,不知爲何卻遲遲移不開腿。
躊躇了片刻,他縱身跳下了屋頂,輕聲撬開揹着寧薇的另外一扇窗戶,躍進寧薇房裡。
寧薇如今耳清目明,只是她沉浸在悲傷之中,沒有察覺到齊玄宸的到來。
齊玄宸沒有現身,無聲無息的站在背光的角落,直到寧薇熟睡,才悄然離開。
恍惚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
寧家前院客房。
屋裡沒有點燈,銀白的月光傾瀉而下,透過明紙窗戶灑在屋裡。
牀榻邊緣齊玄宸端坐,半張臉被月光照亮,另外半張臉隱於黑暗之中。
此時他微低着頭,眉峰微蹙,神情莫測,手指摩挲着掛在腰間的蟠龍玉佩,氣質與白日的他判若兩人。
突然,他擡起頭,一雙桃花眼籠罩着迷霧,如深夜星空,深邃神秘,難以預測。
哪裡還有半分慵懶?
“去查查寧家六小姐。”
他彷彿在和空氣說話,聲音低沉富有磁性,一直壓抑着的氣勢迅速蔓延,若此時有人在他房裡,必定被這股氣勢壓得透不過氣來。
……
夏日的清晨,微風徐徐,沒有了烈日的暴曬,顯得格外涼快。
含翠和巧竹悠閒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喝着茶聊天。
反觀她們的主子寧薇,卻在院子裡揮汗如雨。
西廂房的寧薔已經去清平堂請安了,寧薇卻還在練着步法。
倒不是她要賴掉每日的請安,而是昨日太夫人已經讓如春告知她,讓她好好休息一陣子,免去了她這段時間的請安。
這樣倒是正合寧薇心意,如今她將全部的精力用在了學習步法上面,想早些有所成就,晚些與二哥他們一起練的時候,也好切磋一番。
這種事情,含翠和巧竹都幫不上忙,也就只能在一旁陪着了。
齊玄宸大搖大擺的走進薔薇院,看見這一幕,頓了頓,隨後揚着頭走了過來,語氣熟絡的喚道:“寧六。”
寧薇瞥了他一眼,沒有言語,轉了個身跑開,換一個地方繼續練。
齊玄宸鬱悶的皺皺眉,想了想,又跟了上去,“寧六,爺聽說錦州湖的夜景很美,準你陪爺去遊湖怎麼樣?”
“…”
“寧六?”
“…”
“大膽寧六,你敢不理爺?”
“…”
“寧六,爺是你們寧府的貴客?”
“…”
直到寧薇練完步法,帶着含翠和巧竹進了東廂,關上了房門,齊玄宸還未曾聽到寧薇開口說話。
齊玄宸第一次對人如此殷勤,卻收到如此冷待!
若是其他人如此無視他,齊玄宸早已動怒,可寧薇如此,他卻詭異的沒有生出絲毫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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