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薇以‘來日方長’四字,勸齊玄宸安分。
齊玄宸則回了一句‘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此句乃勵志之句,在齊玄宸這裡,卻變成了自己無法安分的藉口。
他刻意曲解此句,讓寧薇覺得十分逗趣。
當然,從齊玄宸龍飛鳳舞的字跡之中,她也看出了齊玄宸對她的控訴。
只不過,那廝也太過小題大作了,明明只是一日未見,哪裡就那般嚴重了?還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呢!
真不知羞!
主僕四人說笑之時,有婢女前來通報,說恭王陪同王妃來了府裡。
寧薇正想爲懷孕的寧薔渡些靈氣,礙於無法出府,只得等寧薔回孃家再說,如今見她來了,寧薇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三姐此刻在何處?”寧薇起身往門外走去。
“回六小姐話,王爺和王妃進門便直奔徐老住所而去。”
婢女的回答將寧薇嚇了一跳,她連忙又問:“他們是如何去的?”
“啊?”婢女滿頭霧水。
巧竹皺了皺眉頭,火急火燎的問道:“王爺和王妃是自己走路還是坐轎?”
“坐馬車而來,到了府裡則是步行前往徐老住所。小姐放心,王妃氣色極好,看模樣不像她生病,倒是王爺臉色微紅,許是有些不適。”婢女連忙解釋道。
聽到這話,寧薇立即放下心來。
她清楚若是寧薔的身子出了什麼問題,齊玄宥肯定不會讓她步行前往。
寧薇放慢了腳步,不緊不慢的來到了徐老住所。
一隻腳剛踏進門坎,齊玄宥略顯焦急的聲音就傳入了寧薇耳中。
“徐老,薔兒所懷真的是雙生胎麼?”
聽到‘雙生胎’,寧薇眼睛一亮,立即快步走進屋子。
徐老收回把脈的手,捻着有些稀疏的鬍鬚,笑意連連的點了點頭,“依脈相來看,王妃懷的的確是雙生胎無疑。恭喜王爺,恭喜王妃了。”
夫妻倆頓時欣喜若狂,寧薇臉上也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雙生胎難得,單憑天意,寧薔一下子有了兩個孩兒,當真可喜可賀。
徐老見他們如此開心,連忙出言提醒,“雙生胎極好,卻更要加倍小心,需得適量增加母體養分,以免胎兒體弱。”
“徐老說的是,本王定然照辦。”齊玄宥連忙扶着寧薔,鄭重應聲。
“王妃身體康健,懷着雙生胎,臉上卻無半點疲憊之色,的確是極好的。”
徐老笑了笑,又對寧薔囑咐道:“如今王妃的胎像十分穩固,爲了他日好生產,切記不可太過疲懶,平日需得多多走動纔是!”
“多謝徐老提醒。”寧薔點了點頭,牢記在心。
都知道雙生胎最是不易生產,她這回還是頭胎,自然應當更加註意。
見寧薔夫妻鄭重以待,徐老笑眯眯的點了點頭,感嘆道:“皇家祖輩便有雙生子出生的例子,近六十年卻是沒有了,王爺王妃好福氣啊!”
此言一出,夫妻倆都樂得見牙不見眼。
而一旁的寧薇則好奇的出聲問道:“依徐老看,是不是祖上有生雙生子先例的家族,生下雙生子的可能更大一些?”
寧薇記得,前世在小山村生活之時,村裡有一戶人家,家中但凡有女子懷孕,生下的皆是雙生子。
對此寧薇頗爲好奇,遂有此一問。
徐老聽到這個問題,眯了眯眼睛,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的。”雖說他也不知是什麼原因造成的這種現象,但事實確是如此。
見寧薇如此好奇,徐老想到她即將出嫁,忍不住打趣道:“六小姐即將嫁入皇家,興許也有這等福氣。”
“不不不,不會的…”
“六妹不喜雙生子麼?”本該羞澀的寧薇慌忙擺手,令寧薔萬分不解。
“…”寧薇微微一愣,不知如何解釋,她總不能告訴寧薔,她第一個孩子澈兒並非雙生子吧!
就在寧薇不知如何作答之時,齊玄宥出聲爲她解圍,“六妹尚未出嫁,哪裡聽得了這個?你將她惹惱了,小心她向六皇弟告咱們一狀!”
解圍仍然不忘調侃寧薇,實在有些惡劣!
不過,他這樣毫無顧忌的調侃,也正好說明了幾人的感情甚好,若是感情平平,哪敢如此沒輕沒重?
寧薇聽了齊玄宥的話,立即故意憋了一口氣,跺了跺腳,用憋紅的臉頰冒充羞意,這事便這樣揭了過去。
三人辭別了徐老,一同往太夫人的院子走去。
寧薇扶着寧薔的胳膊,不厭其煩的說着一些養胎的小忌諱,寧薔和齊玄宥則聽得仔細。
直到寧薇說完,齊玄宥才頗爲好奇的問道:“六妹懂的可真多,看來沒少下功夫呢!六妹的醫術只怕又精進了許多吧?”
寧薇心虛的點了點頭。
其實她哪裡在醫術上下過功夫,只不過是前世生養過一次有了些許經驗罷了。
齊玄宥沒有多問,他促狹的看了寧薔一眼,笑道:“怎麼看都覺着六妹像姐姐,而你纔是妹妹。”
這話引得寧薔頻頻瞪眼,她擡手拍了拍齊玄宥的胳膊,嗔怪道:“雖說的確如此,你也不該當着我的面直說纔是!”
“哈哈…”齊玄宥朗聲大笑。
寧薇與跟在三人身後的婢女亦不約而同抿嘴偷笑。
三人說笑片刻,齊玄宥便提起了齊玄宸,他告訴寧薇,齊玄宸去找齊玄瑄了。
寧薇對此沒有意外,只是好奇齊玄宸會如何處置寧沛芷。
……
六皇子府
齊玄宸入屋剛坐穩,茶水還未入口,影便出現在了他面前。
“按主子的吩咐,寧沛芷在押送途中‘僥倖逃脫’。”
齊玄宸滿意的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潤嗓纔出聲問道:“她沒有察覺什麼吧?”
影理所當然的搖了搖頭,“沒有,她只以爲是押送之人一時疏忽大意,令她尋得良機逃跑。”
“很好,”齊玄宸悠閒的笑了笑,繼而漫不經心說道:“派人跟着她,任由她獨自掙扎去,別讓她太快活就是。”
“接下來,屬下會爲寧沛芷製造一段完美的逃亡經歷。”影眼中難得的露出笑意,似乎對自己接下來的安排十分滿意。
……
此刻,寧沛芷正躲在一頭掏空五臟的肥豬腹內。
給酒樓鬆肉的屠夫不知豬腹之中藏了個活人,連豬帶人扔上平板車後,吹着口哨拉車上路。
寧沛芷差點被生肉味薰暈,顛簸和生肉味讓她無比反胃,她強忍着想吐的衝動,一動不動的蜷縮在豬腹之中,生怕被人發現她藏身此處。
她根本沒有想到,她的一舉一動皆被人看在眼中。
從今以後,她所有的苦難經歷都是人爲所至。
現在的寧沛芷努力的掙扎求存,她認爲自己僥倖逃出齊玄宸的掌心,是上天給她的機會。
在她看來,只要逃過了齊玄宸的追捕,以她的美貌,想要找個有能耐的男子庇護,實在小菜一碟。
不過在此之前,她要想辦法弄些盤纏出城。
在京城,寧沛芷已經舉目無親,無人幫稱,除了坑蒙拐騙偷,她想不到別的辦法。
顛簸了許久,平板車終於停了下來。
趁屠夫結賬的時機,寧沛芷溜出豬腹,在小巷之中隨手扯了一件晾曬至半乾的衣裳換上,小心翼翼的走入一條繁華大街。
她清楚這條街道上來往的多半是些富貴之人,在這裡說不定能找到一些機遇。
小心避開前來抓捕她的衙役,寧沛芷悄悄的打量着大街上行走之人。
看着行人們腰間搖晃不已的錢袋,寧沛芷眼中盡是渴望。
她嘗試着與別人擦肩而過,可身上異常難聞的臭味,卻總讓人不由自主遠離。
幾個時辰過去了,寧沛芷還未得手。
飢寒交迫心灰意冷之際,前方不遠處突然出現一個頗爲熟悉的人影。
寧沛芷想到了什麼,笑了笑,心中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