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範春花發出慘叫聲起,在沙灘上談笑的衆人便閉上了嘴巴,豎起耳朵聽着他們的動靜。
‘哧啦’一聲,賀子皓手中的海魚被烤糊,魚皮裂開發出一聲輕響。
大夥兒這纔回過神來,隨後便聽到了賀管事撕心裂肺的呼喊之聲。
“快來人吶~我有話要說…求求你們快來吧,我將一切都告訴你們…我受不了了…”
聽到他這話,大夥兒不禁面面相覷。
寧薇不明所以的問道:“咱們有要問他們什麼嗎?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事?”
“沒有吧?”劍眉不確定的看向星海。
星海嘴角抽搐了兩下,確定的回道:“沒有。”
他想到了什麼,目光不解的看向錦月,“難道是表小姐問了他們什麼?”這段時間只有錦月沒事會往關人的石洞中跑,他理所當然想到了錦月。
大夥兒好奇的將目光移向錦月,錦月瞪大了眼睛,無辜的攤了攤手,道:“我沒有,我只是去找秦小小的,從來沒理睬過他們三個。”
說完還不屑的癟了癟嘴。
“那他這是要坦白什麼?”錦雲雙手撐着下巴,遲遲沒有要動彈的意思。
“啊~他們不會是餓狠了,想騙吃的吧?”賀子皓問道。
星海看着賀子皓手中烤糊的海魚,反問道:“你們最後一次給他們投食,是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賀子皓臉上閃過深思,他仰着頭回想了許久。
寧家影衛們則齊齊擡眸看向遠方,努力的回想起來。
許久過後,賀子皓確定的說道:“我許久沒給他們投食了,起碼有五天了。”
接下來,寧家影衛也挨個回憶了起來。
“我就三天前給他們弄了些水,應該夠喝好些天了。”
“四天前我好像丟了幾個吃剩的魚頭進去!”
“剛來的那天,我給他們吃過東西。”
“看着我幹嘛?沒人要我給他們吃的啊?”
“…”
寧薇嚥了咽口水,若有所思的說道:“也就是說你們根本沒正經給過他們吃食?”
“額~好像是這樣。”星海憋着笑回話道。
其中一個寧家影衛則笑嘻嘻的附和道:“有吃剩的東西就給他們扔一點,沒有就算了,誰還會特地去準備啊?”
嘖嘖~這簡直比餵豬敷衍多了啊!
“我每次做飯都是按人頭算好的!”錦雲突然悠悠開口。
近幾天錦雲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她閒着無聊便攬下了做飯的活計。
錦雲做事頗爲細緻,爲了不浪費糧食,她都是算好了人頭下米的,加上她做的飯比星海做的要可口得多,是以影衛們每次都將飯吃的乾乾淨淨,完全不存在剩飯這種東西!
寧薇眼神敬佩的看向星海等人,遂將目光轉向躺在地上的秦小小,感嘆道:“照你們這樣的餓法,他們還活着真是難得啊!難怪秦小小都瘦成這個鬼樣了!”
聽到這話,大夥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皆沒有半點窘迫,反倒是幸災樂禍的笑容一覽無遺。
錦月還笑眯眯的說道:“他們活該,哼~看她們還敢不敢欺負我娘,現在沒有祖母護着,看她們還怎麼得意?”
見她提起賀老太,寧薇挑了挑眉,沒有多說什麼。
一股焦臭味飄來,寧薇轉頭看向賀子皓手中的海魚,此刻整條海魚已經漆黑無比,賀子皓還在繼續烤着。
想到了他的意圖,寧薇忍不住好笑的搖了搖頭。
“錦月不是說這個賀管事是賀良…咳~是賀將軍的心腹麼?”寧薇不想稱呼賀良爲姑父,是以私下裡都是直呼他的姓名,可在錦雲他們幾個面前這樣稱呼又好似有些不妥,遂改成‘賀將軍’。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說不定他清楚一些賀將軍的隱秘,咱們去聽聽也無妨。”
“聽聽也好,”錦雲點點頭,看向寧薇咬着脣猶豫了片刻,道:“表妹,這些年爹的確有許多對不住孃的地方。因爲他的不作爲,讓娘受盡了委屈,其實我和二弟小妹心裡對爹都是有所怨怪的。”
說到這個,賀子皓和錦月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他們不曾開口說話,但緊緊握拳的雙手,卻將他們此刻複雜的心情顯露無疑!
錦雲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強。
“表妹你心中對我爹不滿也是應該的,我和二弟小弟都能夠理解,我爹的確對不住我娘,對不起寧家,所以你直呼我爹的名字也是應該,你無需諸多顧忌,儘管隨心便可。”
寧薇沒有說話,倒是低着頭的賀子皓悶聲道:“我以後若是有了女兒,一定不會把她嫁給像爹這樣的男人!”
錦雲和錦月忍不住點了點頭。
在他們幾個心中,賀良縱使貴爲將軍又如何?他連發妻都保護不了,這就是無能!
雖說子不言父之過,他們卻難免對賀良或多或少心有怨懟。只是如今賀良生死未卜,他們心中亦不免擔憂,說到底,終是血濃於水!
他們願意帶娘遠離爹,卻還是希望爹能夠健康的活在世上。
寧薇自然能理解他們的心情,賀良對不住寧雨秋,最心痛之人莫過於寧雨秋本人,寧雨秋的這三個孩子次之。
試想一下,任誰看着自己的爹對娘不管不顧,心中定然是不會好過的。在大部分孩子心中,其實不存在愛爹多一點,還是愛娘多一點,因爲他們兩個都愛!
寧薇心想,或許錦雲他們幾個一直以來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他們爹痛改前非將娘挽回一起好好生活吧?
寧薇暗自嘆了一口氣,輕聲道:“走吧,去聽聽他想告訴我們什麼。”
大夥兒點點頭,撇開方纔那個沉重的話題,往關人的石洞走去。
“來人吶~我真的都告訴你們,全都告訴你們,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賀管事還在繼續叫喊,只是他的聲音愈發無力,眼皮耷拉着像是要睡着了一般。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此刻一點都不困,只是餓到極限了。他甚至覺得,若是再不吃東西,他或許也要去咬範春花一口了。
正當他以爲不會有人理他之時,突然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賀管事擡了擡眼皮看向來人,掙扎着坐直了身子。
“大小姐,二少爺,求求你們放過我吧!”賀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祈求道。
錦雲沒有說話,賀子皓則舉着燒得漆黑的海魚,語氣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你不是說有話要說嗎?快點說吧,說完本少爺或許會給你吃烤魚呢!”
“咕咚~”賀管事聞到了烤魚的味道,狠狠地嚥了一口口水。
他捂着越來越餓的肚皮,口水四濺,他詞不達意的說道:“二少爺,我沒有背叛老爺,我真的沒有背叛老爺,老爺不是我害死的…咕咚~是文氏,文氏她想害老爺!”
聽到賀管事這番話,錦雲的呼吸加重了幾分,她忍着石洞裡傳來的臭味上前一步。
“我爹中箭落海之事,你清楚多少?”她其實不確定賀管事清不清楚此事,只是憑賀管事的話語瞎猜套話而已!
賀管事目光怔怔的看着賀子皓手中的烤魚,神情飄忽的回道:“我只是聽到文氏說老爺必定會一去不復返,別的我真的不清楚了。”
“什麼時候說的?”賀子皓立即問道。
賀管事將手伸出鐵欄杆,想要抓住賀子皓手中的烤魚,賀子皓退後一步,沉聲問道:“說,到底是時候?”
“是老爺出事之前,老爺剛出門時聽到的。”賀管事連忙回道。
這時,錦月鑽出人羣,她指着賀管事大聲喝道:“我爹視你爲心腹,你明明知道文氏要害我爹,卻不曾提醒於他,你對得起我爹嗎?”
錦月氣得小臉漲紅,她一把奪過賀子皓手中的烤魚,扔在地上踩了兩腳,繼而恨恨的說道:“二哥,這樣的人餓死算了!他這條命是爹救的,餓死了正好抵債!”
賀管事趴倒在地,努力伸手想要去夠地上的烤魚,只可惜他的手不夠長,怎麼也夠不到此刻被錦月踩在腳下的烤魚。
賀管事急得齜牙咧嘴,他看向錦月大聲喊道:“沒錯,我的命是老爺救的,沒有提醒他是我的錯。”
“可是有一件事,你們搞錯了,我不是老爺的心腹,老爺從來沒有看重過我,他只不過是利用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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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賀良利用賀管事幹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