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們要在王府待多久?”
巧竹屏退了下人,關上了房門,走到寧薇身邊輕聲問道。
方纔渤襄王妃見寧薇臉色極差,遂安排寧薇在王府歇息,寧薇便順其自然應下了,此刻她們主僕正在渤襄王妃院子的客房之中。
寧薇仔細傾聽了許久,確定了無人盯梢,遂安靜的坐在軟塌上。
她身前的矮桌上擺放着一個精緻的香木盒子。
伸手打開盒子,從盒子裡捏出一顆渾圓玉白的珠子,打量了片刻,淺笑着迴應巧竹。
“急什麼,說不定待會兒還有戲看呢!”
巧竹嬉笑着湊近,“這深海珍珠果然比尋常珍珠還要漂亮,小姐你說是吧?”
不等寧薇回答,她突然看着盒子裡的珍珠驚奇出聲,“呀~還有粉色的呢!小姐你快看,粉色的好美啊!”
“你喜歡就拿去收着吧,反正是你要來的。”寧薇回想着巧竹方纔騙人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笑。
巧竹在渤襄王妃面前說起深海珍珠,並非是寧薇授意的,反倒是寧薇在配合她。
寧薇擡眸看向巧竹,打趣道:“你怎麼就想起要深海珍珠了?你也喜歡這東西麼?”
巧竹嘻嘻一笑,道:“小姐上回所送年禮裡的香粉不就是海珠做的麼?奴婢好奇,就問了小夏子幾句,聽小夏子說起,海珠極爲珍貴,且美麗異常,奴婢就惦記上了。”
“小夏子所言果真不假,這麼好看的物件,哪有女子不喜歡的?她們讓小姐‘帶病’看診,奴婢自然要坑她們一把,免得她們還以爲小姐好欺負呢!”
“你呀~鬼靈精!”
寧薇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巧竹的額頭,繼而將手裡的珍珠放進盒子裡。
關上盒蓋,寧薇輕聲叮囑道:“這些你收好,待日後再拿出來,屆時想用來做什麼都行。”日後是什麼時候主僕倆心中明瞭。
巧竹連忙搖了搖頭,“小姐,奴婢要這些做什麼?還是小姐你收着吧,回到府裡用來送人也好。”
“你先收着吧。”
寧薇無所謂移開目光,她將頭歪在軟塌邊上,道:“我在屋裡裝裝樣子,你無事就在院子附近轉轉,若是齊昶回府,記得過來告訴我一聲。”
說到此處,她臉上劃過一絲笑意,“我倒是想看看他會受到什麼樣的責罰。”
“奴婢遵命,嘻嘻~”巧竹伸手給寧薇緊了緊披風,又道:“那奴婢先出去了,小姐你先休息片刻。”
寧薇點點頭,巧竹便笑嘻嘻的退下了。
她打開房門走出去,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擔憂,活靈活現。
看了她此時這副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爲寧薇立刻就要沒了呢!
殊不知,巧竹就算是說寧薇病重之時,也刻意省去對寧薇的稱呼,生怕說出來的假話不吉利。
……
渤襄城大街上
於亦景騎在馬上,身形挺拔,面容溫和。反觀與他同排騎馬而行的齊昶卻是滿臉頹敗。
齊昶時不時看上於亦景一眼,眉宇間不乏嫉妒之意。
他此刻心裡想的是,同樣是喝醉酒,他醉得不省人事,於亦景卻選擇了耍酒瘋練兵,沒曾想還真讓他遇上了突然來襲的寇賊,當真是氣死人了!
齊昶嫉妒着於亦景的好運,可他想到此時身後囚車上的人,心中又忍不住發憷。
幸好是於亦景遇上此人,若是換了是他,只怕…
齊昶連忙搖了搖頭,悄悄地轉頭往後看了一眼。
他的身後跟着囚車中,此時關着兩個身形矮小的寇賊。
其中一個躺在囚車之中,早已斷氣。剩下的那一個身上有好幾處明顯的傷痕,他閉着眼睛盤坐在囚車之中,毫無動靜。
即便是百姓往他身上丟臭雞蛋爛菜葉子,他也毫無反應,似乎外間的一切全都與他無關一般!
齊昶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轉向於亦景,“於將軍,你覺不覺得此人有些奇怪?”
“有嗎?”於亦景一臉不解的反問道。
齊昶微微一怔,“可能是我想多了。”繼而閉上了嘴巴。
於亦景看向前方的道路,眉頭微蹙。
的確,如齊昶所說,這個寇賊大將的確很是奇怪。
據他所知,寇賊毫無人性,他們對他人殘忍無比,對自己也不妨多讓。寇賊一旦落入敵軍手中,便會設法自盡,無一例外。
據說寧死不被俘是寇賊必須遵守的軍令,難道他們如今改軍令了?
要不然,以前無一例外尋死的人,此次爲何全都例外了?
這一次俘虜的寇賊,沒有一個自盡的,除了此時囚車裡的大將,還有許多關在營地牢房裡的寇賊也是如此!
於亦景心中早有疑惑,他實在不明白,這些寇賊此次爲何一改往日的行事風格,變得貪生怕死起來。
“於將軍…”
齊昶有些遲疑的叫了於亦景一聲,於亦景回過神來,隨口問道:“齊將軍有事?”
“是這樣的,”齊昶拉了拉馬頭,往於亦景方向靠近了一些,他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說道:“昨晚…哎~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拉着你喝酒的,早就知道喝酒必定會誤事,怎麼就沒忍住呢!”
他和於亦景此時是在去王府的路上。
昨夜城西關口突然出事,雖說戰事結束後,於亦景立即派人回城稟告了戰況,可終究不夠詳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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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他倆奉命進城,向渤襄王回稟城西昨夜戰況。
齊昶清楚他此次肯定要受到責罰,心中有些發憷,忍不住想要叮囑於亦景幾句,是以拐彎抹角說出了上面的話。
“…”於亦景聽到此話,微微一愣。
乍一聽,還以爲他和齊昶之間,發生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
於亦景心中膈應極了。
眼看齊昶還想繼續說下去,於亦景連忙出聲阻止。
“齊將軍,事情已經發生,此時再說這些已經無濟於事。”於亦景暗自呸了一口,愈發覺得話中歧義頗深。
他耐住性子繼續說道:“其實若不是與你喝酒,我也不會突然興起練兵,此舉也算是錯打錯着。”
齊昶聽言,眼中劃過喜色,他看向於亦景,神色立刻黯淡了許多。
“父王爲人強硬,最是注重規矩,我此番回府只怕沒有好果子吃!哎~”
於亦景嘴角勾出一絲笑意,爽快回道:“齊將軍放心,王爺面前我必定不會亂說話!”
“那就多謝於將軍了,若是於將軍能爲我美言幾句,那就不勝感激了!”齊昶得寸進尺的說道。
於亦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轉頭衝他笑了笑,道:“這是自然,昨夜與齊將軍相談甚歡,你我交淺言深,我自然會爲你辯解一番的。”
齊昶拱了拱手,低聲道謝:“那就多謝於將軍了!改日我定然補上謝禮。”
“齊將軍客氣了。”於亦景立即擡手回了一禮。
他面上神情溫和無比,心中卻是冷笑連連。
齊昶是渤襄王在渤襄唯一的兒子,縱使齊昶犯再大的錯,必定也不會重罰,最多就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若是真按軍規處置,齊昶此刻哪裡還能坐着高頭大馬進城?
於亦景清楚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縱使他想要架空齊昶,此刻也要裝出一副和諧非常的模樣。
畢竟得罪齊昶與得罪渤襄王並無不同,他此刻還不能直接與他們對上。
只是,天下無不漏風之牆,於亦景不說並不代表旁人不知。不知從何時起,圍觀兩位將軍進城的百姓開始議論紛紛。
“喲~這不是二公子嗎?怎麼二公子也與於將軍一起騎馬進城啊?”
“爲何不能?二公子如今是城西關口的守關將軍,騎馬進城理所應當!”
“呵~昨夜寇賊來襲,二公子在營帳中呼呼大睡,怎麼叫都叫不醒,不是麼?”
“是啊,我聽說是因爲昨晚喝多了酒!”
“可不是,聽說伶仃大醉呢!”
“怎麼守關期間也能喝酒嗎?”
“誰知道呢!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