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馬背上,齊玄宸單手摟着寧薇的腰身,另一隻手握着繮繩,時不時的輕踢馬腹,策馬前行。
寧薇藏在齊玄宸寬大的袍子裡,窩在他懷中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眼睛四處亂轉,心情雀躍非常!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也會做挖墳掘墓之舉。
在深夜之中,做此等叛逆又解恨的之事,她絲毫沒有感覺到恐懼,只有滿心的期待和興奮。
齊玄宸感受到懷中之人的雀躍,桃花眸彎成一個迷離誘人的弧度,薄脣微微上揚,泛起點點笑意。
俊美的容顏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異常溫柔炫目,搶盡了月華的光芒。
另一匹馬上的甯浩鑫看到這一幕,心中忍不住暗罵:妖孽,男子長得如此出色做什麼?
今日甯浩鑫是自己主動跟來的。
他之所以來此,除去爲了看夏氏倒黴之外,還有另一個目的。
甯浩鑫想知道,假死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
作爲一個醫者,他對這一點十分好奇,是以便主動跟來了。
來到山腳,齊玄宸不情不願的鬆開寧薇,率先跳下馬。
寧薇正想縱身躍下,就看見齊玄宸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她回了一個燦爛的微笑,伸出芊芊玉手放到齊玄宸的掌心。
有齊玄宸在,無需她多費一絲力氣。
寧薇想到此處,臉上笑意更加明豔,如雪地裡的焰火一般炙熱耀眼。
齊玄宸看在眼中,微微一愣,傻乎乎的低聲說道:“以後不許在旁人面前這樣笑,知道了嗎?”
“嗯。”寧薇臉色嫣紅,羞答答的低下頭,乖巧應聲。
甯浩鑫:“…”
猝不及防的,他突然覺着有些孤單,看了看四周,心想:夜風還真是寒涼啊!
他扯了扯嘴角,不爽的嘟囔道:“正事還辦不辦了?”
齊玄宸回過神來,牽上寧薇的手往山上走去,臨走時得瑟的挑眉道:“嫉妒就直說,爺不會鄙視你的。”
甯浩鑫被她噎住了,小鹿眼咕嚕一轉,追了上去。
“哎 ̄鄙視就鄙視吧,反正我一日不娶,六妹也不能嫁!想來家裡人都不想我娶妻呢!”
齊玄宸:“…”
他已經知道了寧昌興與寧薇的約定,早就在合計着給甯浩鑫物色妻房人選了。
此時被甯浩鑫提出,他立即將此事提上了行程。
日後甯浩鑫被衆多女子煩得一個頭兩個大時,他多麼希望此刻的自己能稍微忍着一些啊!
只可惜,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齊玄宸上心了,他的麻煩也就接踵而來了。
三人閒庭信步攀上山頂之時,夏氏的棺蓋已經被打開丟到了一邊。
齊玄宸朝裡看了一眼,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此時的夏氏形如枯槁,蒼白如鬼,毫無人氣,實在與死人無異。
齊玄宸趕緊嫌棄的轉開目光,拉住一個勁往上湊的寧薇,問向影道:“沒死吧?”
“回主子,棺材裡留了氣孔,還活着。”影正色回道。
夏氏雖說看似氣息全無,實則還是有些微不可查的呼吸的,只是她的呼吸十分微弱,且間隔時間很長,是以很難發覺。
若是真的絲毫呼吸也沒有,那就的確是個死人無疑了!
‘咚 ̄’甯浩鑫走上前,不小心踢到了一個銅質物件。
他低頭看了一眼,嗤笑了一聲,“夏氏就這點陪葬?侯府那些人還真是做得出來!”
影憋住笑意,道:“夏氏生前不得人心,死了之後餘威盡散,侯府衆人又忙着爭搶,想來是沒人真心爲她操持葬禮的。”
“也是。”
甯浩鑫笑了笑,等影衛們將夏氏擡出棺木,他才上前把住夏氏的脈搏。
良久之後,寧薇靠近,看着夏氏的面孔,思緒飄遠。
夏氏威風了一世,作惡了一世,前世她放病鼠屠了半座城,使計摧毀寧家,讓寧家全數死於非命,無一善終。
如今她落得個失去所有,衆叛親離,當真是惡人自有惡報!
從今日開始,夏氏會發現死也是一種解脫!
待甯浩鑫把完脈,影衛們將夏氏裝進麻袋,由一個身形高大的影衛扛下了山。
齊玄宸則牽着寧薇,緩緩往山下走去。
走到山腰處,寧薇微微一笑,輕聲道:“方纔山上那隻老鼠你不管管?”
齊玄宸輕笑着回道:“留下逗着玩!”
“你是貓麼,還喜歡逗老鼠?”寧薇笑得眸眼彎彎,好心情的調侃着他。
齊玄宸俯下身,湊到寧薇耳邊,輕聲低語道:“爺是兇猛的大老虎。”聲音低沉暗啞,語氣曖昧誘惑,嘴角調笑,帶着極強的暗示。
“…”寧薇面色潮紅,嗔怒的瞪了她一眼,嘴裡嘟囔道:“登徒子。”
“多謝娘子誇獎!”齊玄宸頗爲自得的再次在她耳邊輕喃。
寧薇:“…”
這廝的臉皮太厚,她完全不是對手嘛!
留在山下的影衛們將夏氏的墳頭恢復如初,即刻閃身離去。
風平浪靜過後,寧裘從一顆大樹上躍下,他神色變幻無常,站在墳頭邊上靜思良久…
……
回到寧府,寧薇匆匆沐浴完,倒牀就睡。
一夜無夢,再次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寧薇如常來到廣康院,沒有看見齊玄宸,倒是聽甘草說起,甯浩鑫今日沒去醫館。
“四哥,你今日爲何沒去醫館?”寧薇推開書房門,在甯浩鑫的書案對面坐下。
甯浩鑫放下手中的醫書,聞言笑道:“昨日回來晚了,今日便躲懶了,有師兄在不會出岔子的。”
寧薇抿嘴一笑,“看來四哥遊刃有餘呢!”
“六妹頗具慧眼。”在她面前,甯浩鑫不知謙虛爲何物。
寧薇掩嘴笑開了,突然想起了什麼,再度輕聲問道:“多日未見澤蘭,她在醫館還好嗎?”
澤蘭去醫館已經有一陣子了,每日都跟着甯浩鑫同去同回,在醫館她對外的身份是甯浩鑫的婢女,實則孫白和甯浩鑫看重她的天分,都在暗中默默地培養着她。
相信假以時日,澤蘭定會成爲一位醫術高超的女醫。
說起澤蘭,甯浩鑫臉上頓時出現了些許欣賞之色,“澤蘭是個天生的醫者,她若爲男子,成就超過師兄也指日可待。只可惜大齊忌諱女子從醫,若是澤蘭生在西魏,定會成爲一位受人敬仰的女醫。”
他所言不假,西魏以武立國,民風彪悍開明,對女子拘束頗少。
反觀大齊,則略微偏重文人,文人較爲迂腐,對女子頗多拘束。雖說齊文帝即位之後,情況好了許多,對女子不像以前那般苛刻,但歷朝的陋習又哪裡是這般容易去除的?
說到底,大齊女子的禁忌還是殘存許多。
因爲這些禁忌,澤蘭縱使得主家看重,也只能偷偷摸摸行醫。
若澤蘭生在西魏國,哪裡還需要如此避諱?
寧薇輕嘆了一聲,道:“命途如此,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甯浩鑫點點頭,不想再說這個話題惹寧薇憂心,他想了想,緩緩開口問道:“你們打算如何處置夏氏?”
聽言,寧薇頓時露出不滿之色。
“誰知道,他說讓我再等等,安排好了再帶我去看戲,也不知道要等多久,真是令人心焦!”
‘他’自然是指齊玄宸無疑。
甯浩鑫倒是沒有趁機說齊玄宸的壞話,他輕笑道:“想必他又憋着什麼壞呢!”
忍不住默默爲夏氏哀悼一句。
“這點倒是肯定的,他一肚子壞水,想必夏氏有得受了。”寧薇揚了揚嘴角,神情一下子變得輕快了起來。
甯浩鑫笑了笑,話鋒一轉,“對了,鄭氏錢莊你打算從哪裡入手?”
他覺得寧薇要解決鄭氏錢莊,還需早些開始着手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