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嘆道,“這也是無奈的事!”
那男子顯然不同意楚曦的看法,樸厚的很,“最近朝廷局勢動盪不安,聽說皇上還有和天龍國合作攻打南詔,不過在我看來,總有一日我們會和南詔和好如初。”
他的妻子拉了拉他,似乎在提醒着他小心禍從口出,男子原本說得正激動,如今考慮到這些,也不得不閉了口。
妄自非議朝事可是大罪!
歐陽嬴衍和楚曦相視一笑,最後楚曦開口道,“聽說淮南一帶的瘟疫,都靠無影樓主贈藥才能鎮住,樓主據說是太子衍,我想,比起臨天皇,他更適合作一個明君,只是無奈,他的太子之位被廢。”
歐陽嬴衍抽了抽嘴,目光卻是柔和地看着楚曦,他的水水也太不知道謙虛了。
聽楚曦這麼一說,那男子心中的激動再次衝了上來,接着楚曦的話說到,“是的,無影樓在江湖中的名聲一直很好,十分有義氣,幫了不少商人,自從樓主救了淮南的百姓之後,他就是我心中的英雄!實在想不到樓主竟然是曾今的太子衍。”
歐陽嬴衍道,“他的身份終究是江湖中人,皇上廢他也正常!”
“不!”那男子果斷否認歐陽嬴衍的話,因不贊成歐陽嬴衍的話,激動地臉色通紅,再次跳了起來,“近年來,每每發生了災難,秋王孟三家捐贈的錢財總是比朝廷賑災的款項還多,可見江湖中人比朝廷更加靠譜。”
那男子並不知秋王孟三家也是無影樓的人,更不知坐在他們面前的正是無影樓主和夫人,不然還不知怎麼膜拜二人。
禁止通商一事砸了不少藥商的飯碗,臨天/朝大半的藥商對臨天皇都是敢怒不敢言,但心中的怨氣始終無法宣泄。
第二日臨行的時候,那對夫妻還要熱情得和二人交換姓名,因爲昨晚他們聊得太投機了,那男子叫做潘城,女子叫秦雪,都是蘇州人。
當問起楚曦二人的姓名時,歐陽嬴衍寵溺的看了一眼楚曦,便張口說道,“拙荊水水,我叫楚衍。”
潘城一直拉着歐陽嬴衍激動地不願離開, “楚公子,楚夫人,我們也算有緣,日後去了蘇州,定要去潘府找我們夫妻!”
“一定!”
二人回去的時候,正好恰逢臨天皇向天下發布皇榜,直言無影樓乃叛國邪教,百姓須得遠離。
朝廷最擅長的就是用這些洗腦的東西來迷惑百姓。不論無影樓當初的名聲,朝廷這麼一昭告天下,百姓勢必會對無影樓心生恐懼。
楚曦擔憂地說道,“看來皇上已經決定對付我們了。”
如今無影樓的位置已經曝了光,不少人都知道,若是天龍國真的幫助臨天皇來對付歐陽嬴衍,楚曦不敢想象,後果會有多嚴重。
“水水,莫擔心。”歐陽嬴衍卻是一臉淡然,神情裡似乎對這次即將來臨的災禍毫不在意,他用手指勾了勾楚曦的髮絲,然後說道,“李晉不是要和玉染成親麼?今晚我們爲他辦婚禮,怎麼樣?”
“額...可是”
歐陽嬴衍修長的手指堵在楚曦的脣畔,俊美的臉上彷彿經過春日裡柔和景色的襯托,顯得十分醉人,“我的暗衛並不在無影樓,那個地方就是一豪華點的院宅,不要也罷,水水不要擔憂,今晚只需開開心心喝他們的喜酒就行。”
此時,楚曦終於綻放出一絲歡愉的笑,既然嬴衍如此胸有成足,就說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只要相信他便是了。
他總是喜歡在別人以爲他大禍臨頭的時候自娛自樂出一番喜慶,上次他們二人成親便是這樣。
晚上的婚宴改在了秋家,很是熱鬧,不少人紛紛趕來道賀,衆人都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關於外面朝廷對無影樓的事一概不提。
無影樓是個建築極其精緻的大宅,想來嬴衍的師父當初爲了替他建築這個容身之地的時候,廢了不少心思,如今朝廷動了滅樓的心思,那個地方勢必要放棄了。
未免牽動臨天朝的經濟,朝廷暫時尚不會對付三大世家,依嬴衍的脾氣是絕對不會讓朝廷將矛頭指向三大世家,所以唯有犧牲無影樓。
據說今晚玉錦有些不高興,楚曦便讓歐陽嬴衍陪他去喝酒,而她自己就在府宅的涼亭中,獨自飲着茶水,看着秋家後院的那一樹紅花發着呆。
歐陽鈺知曉此時歐陽嬴衍不在楚曦身邊,沒來由得就擔心起她了,當他繞去秋府的後院,卻發現那抹纖瘦的身影靜靜地站在涼池邊,此刻,正直繁華盛開的季節,她就站在桃花樹下,較弱的身子倚着桃枝,有桃花落在她的衣裳上,她沒有察覺。
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欄杆!
柔風帶起她烏黑的髮絲,在空中放肆的糾纏飛舞着,這幅景象是那麼的柔美,歐陽鈺放輕步子走過去,停在了她身後,低聲喚道,“曦兒!”
楚曦回首,慵懶的面容上滿是倦意,在看見歐陽鈺擔憂地神情地那一刻,她突然勾脣嫵媚一笑,“楚王。”
歐陽鈺什麼也不問,只是站到了她身旁,看着她方纔所看的桃花。
“無影樓怎麼樣了?”
歐陽鈺望了望楚曦,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濃烈地痛意,期待地望着他,歐陽鈺僵硬地縮回脖子,不知爲何楚曦那種眼神會讓他的心十分抽痛。
“你知道,此次去圍剿無影樓的並非父皇派去的人,而是天龍國的驚驥,當初屠戮巫族的就是那些驚驥,他們的力量無法阻擋,幸虧皇兄未雨綢繆,事先遷移走了所有人,曦兒,你也別擔心,之前無影樓的位置誰都找不到,不過皇兄後來肯讓人知道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其實...在他心中,沒什麼比得上你!”
楚曦點頭,也不再多問,那個地方是他師父留給他的,她看得出來,嬴衍很珍惜,他們是夫妻,即便他表面上表現得再雲淡風輕,楚曦還是能看得出來,他內心濃烈地不捨,所以她讓他去找玉錦喝酒,有些事他捨不得在她面前講,卻能毫無顧忌的找玉錦傾訴。
是她這些日子老是愁緒滿面,明明知曉他在擔憂,卻對他隻字不提,嬴衍卻在乎明白她的感受,知曉她一直爲子毅的死耿耿於懷,所以在她提出這件事後,他就迅速幫李大哥辦婚禮,替她身邊的人守住幸福。
得夫如此,夫復何求!
看着楚曦臉上的愁苦漸漸轉爲柔和,歐陽鈺輕輕一笑,苦澀之中帶着幾分淡然,“曦兒,你知道嗎,那個時候父皇讓你在朝堂上選擇夫君的時候,直到你說出皇兄名字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動了心,那個時候我甚至懊悔,明明當初在寶祥閣的時候你給過我機會,那個時候只要我許諾你爭奪這個皇位你便會選我,可事到如今,我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楚曦轉身,“楚王,事已至此,便不要再提了,實話告訴你,這些話,在我心中已經激不起絲毫感覺。”
前世,她不顧一個女兒家的嬌羞撞着膽子向他表白,他明明知曉宗政若嫣聽見了這件事,確認由她在京都大肆宣揚這件事,甚至他們在宮中碰巧遇上時,他有時候都會退避三舍,那個時候,在他眼中,她楚曦恐怕只是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子吧。
被拒絕之後,那個時候她只想遠遠地看他一眼,也就滿足了,可是他的冷漠和無情扼殺了她的期待,以至於後來她絕望透頂纔會下嫁歐陽燁。
歐陽鈺的表情十分受傷,一臉委屈地說道,“曦兒,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甘心認輸而已,比起皇兄,我爲你做的事不及萬分之一。”
楚曦微微揚嘴,“人總要向前看,癡情多傷人,楚王不必耿耿於懷,無論如何,你既然願意幫嬴衍,我們都是朋友,希望你能尋到一個稱心的女子。”
“好!”歐陽鈺欣然一喜,事到如今楚曦能將他當做朋友,他已經別無所求。
喜房外頭,玉錦帶着歐陽嬴衍躲在人家屋頂上喝得酩酊大醉,因爲玉錦說了今晚要要鬧房,歐陽鈺就捨命陪君子了。
溫婉的月華灑在屋頂,在二人的臉上蓋了一層金黃色的紗,玉錦歪着脖子,提着一個酒壺,將清涼的酒水不停地往着嘴裡灌,“衍...我這幾日老是夢見母后,要是母后不是嫁給那個人該多好啊,這樣我們就不用做這麼多不願做的事了,師父...他也不會死,你說是不是!”
歐陽嬴衍奪過他的酒被自己喝了幾口,便猛地擲開了那白玉酒壺,“對不起師父的是我,水水...我的水水要是他知道子毅的死因,定會承受不住...”
玉錦將食指堵在他脣畔,眼神迷離,支吾着說道,“那你就永遠別告訴她!她...她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能理解你所做的一切...嬴衍,我們...我們一定要讓臨天皇付出代價,爲母后報仇...你不是說還要替她覆滅南詔麼?如今天龍國的驚驥插手,師父的地方雖然沒了,那也是無奈,幸好,所有人都被你撤走。那裡...等你搶到那個位置,再要回來...”
“噓!”歐陽嬴衍捂住玉錦的嘴巴,指了指下面,新婚夫婦已經進來了。
玉錦看着底下一身喜服的玉染,愣了幾秒,卻突然改口,“算了,不鬧了,沒勁!”
說罷就要往屋底跳,身子卻被歐陽嬴衍拽了回來,“來了就要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