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歐陽燁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在成王府了,奇怪的是,服侍他的丫頭妾氏臉上都裹着面紗。
他虛弱地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裡像是插了幾萬根尖刺,疼的鑽心,腦袋也似乎被千金之物重重的壓着,沉重無比。
“王爺醒了!”其中一個丫頭驚叫道,紛紛惹來了歐陽燁那些妾氏的注目。
“王爺,太醫說你染了瘟疫,不過已經服了藥,休養一段時間便無大礙!”
該死,歐陽燁掙了掙腫的像核桃般的眼睛,向空中招了招手終究是無力的垂下。
那些妾氏見狀,驚得向後一跳,卻又怕歐陽燁以爲她們不關心她,便用手絹擦着淚,抽搭抽搭地說道,“王爺,皇上得知您的病,已經下旨封了王府,讓你好生養病,爲了防止引起其他人的驚慌,也封鎖了王爺病情的消息,不過王爺放心,太醫和妾身們說了,只要王爺好好休養,服藥,病會好起來的。”
若非身體受到限制,此刻的歐陽燁真想好好發泄一番。父皇封了他的王府,也就是說在他病好之前,他會跟外界失去一切聯繫!
他還有許多大事沒做,如今,皇后病重,父皇一心又不在朝政上,將所有的事都丟給歐陽鈺。
這個時候,是最佳的奪嫡的時機。
與南詔人的合作正到了關鍵時刻,只要南詔人將兵器賣給他,待他成功奪得皇位之後,就會下令撤退兩國邊境處的將士,然後兩國聯合,一起對付天龍國。
這些事原本都是楚平和南詔那邊溝通,只是碰巧他和楚平產生了隔閡,那老匹夫一心以爲是自己殺了楚明華,現在是肯定不會幫自己的了。
父皇一心想將江山交到歐陽鈺那個不知所謂的蠢貨手中,這個時候,正好就這他染上瘟疫這件事,將他軟禁,歐陽燁卻也只能躺在牀上氣得牙癢癢。
只希望這該死的病快點痊癒,不要耽誤他的大事。
這日,歐陽嬴衍正陪着楚曦在湖心亭垂釣,突然有幾個錦衣的男子自湖岸上踏水飛來,齊齊落在了二人旁邊。
那幾個人正是日前歐陽嬴衍派去監視楚府和成王府動靜的暗衛。
“樓主,成王的病已有好轉,但是並未痊癒,他暗中派人去找了楚平,不過那人已在路上被我們解決掉了。”
這時湖中心的魚竿似乎動了動,歐陽嬴衍朝那兩個護衛揮了揮手,說道,“你們先下去,繼續盯着他,只要一有南詔人靠近成王府,殺無赦!”
那二人低聲應了一聲,瞧了瞧如此親密的樓主和夫人,便迅速消失在了這片白茫茫的視線中。
歐陽嬴衍轉頭和旁邊的女子一笑,道,“水水,今晚咱們就吃這條魚,如何?”
楚曦疲勞的打了打哈欠,等到太子衍將那條大的鮎魚放進籮筐時,她已經瞌睡到了極點,自己趴在石凳上不肯動了。
“水水?”歐陽嬴衍放下籮筐,低身溫柔的摸了摸意氣闌珊的楚曦,擔憂地問道,“可有感到哪裡不適?”
楚曦懨懨地擺頭,只是說道,“可能是最近沒事做,人變得懶了,總覺得很累。”
“那晚飯還吃麼?”
楚曦點頭,日日一起用膳這段時光極爲幸福,她不想錯過一頓。
晚膳的時候,歐陽鈺來了無影樓找歐陽嬴衍,他是在路上碰到李晉,讓李晉帶他過來的,於是二人就留下了歐陽鈺吃飯。
無影樓是個十分靜謐的地方,歐陽鈺只來了一次,就羨慕起生活在這裡的歐陽嬴衍了。
“皇兄,父皇和天龍國聯手的第一件事便是殲滅無影樓!”
中間,歐陽鈺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楚曦手中一軟,白玉筷子就這麼從她上面滑到地上,發出清亮的聲音。
若不是因爲自己,嬴衍就不會這麼快暴露身份,導致臨天皇生了誅滅無影樓之心。過去的那麼多年,他忍辱負重,一天一杯毒藥,就是爲了掩蓋自己的身份,保護無影樓,可如今...
歐陽嬴衍皺了皺眉,他知道水水這是在自責,便握住楚曦的手,溫和的說道,“水水,莫擔憂!”
歐陽鈺目光灼灼地凝視着那兩隻緊緊相握的雙手,心中浮出一絲悲涼,他很奇怪,明明以往自己對這個女子不屑一顧,可自從她選了皇兄之後,他的心中那種失落的感覺便突然一下子涌現了出來。
當初楚曦向他表白的時候,他應該是動了心,只是那個時候,他對妻子的要求太高,所以根本無暇顧忌楚曦。
這麼多年了,偏偏到這一刻,等到楚曦厭惡他的時候,他才感到了自己的悲哀。
待下人再給楚曦準備了一雙乾淨的筷子時,歐陽嬴衍才轉過頭來,和歐陽鈺說道,“六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歐陽鈺搖搖頭,“皇兄,我母后的病日益嚴重,想必是...只願皇兄能放下心中的仇恨。”
歐陽嬴衍幽深的目光突然隨着歐陽鈺這句話飄去了很遠,最終他沉沉嘆了一口氣,“往事休矣。六弟,這次你既然回來了,我希望你留下,父皇如今一意孤心要和天龍國合作,他既然信任你,便能聽你的話。”
“我雖對朝事一竅不通,但也知道,天龍國若依靠我們滅了南詔,只會是脣亡齒寒。我答應你就是了。”
這個時候,房門突然被猛地打開,玉錦風風火火的跑進來,一看歐陽鈺也在,愣了片刻,就將目光移到楚曦的身上,“楚曦,那個玉染去哪裡了?這幾天都沒怎麼見她?”
玉錦每天都會往無影樓跑一趟,每次看見楚曦就必問玉染的下落。
歐陽嬴衍瞪了他一眼,過後,就離開了這裡,之後玉錦扯了扯嘴皮,便跟着歐陽嬴衍離開了,有些事,不方便當着楚王的面說。
他們出去後,楚曦便放下了筷子,歐陽鈺見她臉色不好,便問道,“曦兒,你怎麼了?方纔吃飯的時候我就看你沒有精神。”
楚曦捂了捂心口,壓下那種噁心的感覺,眼中便暈出一絲淚水,虛弱得說道,“只是沒有胃口罷了,我頭有些暈,你請便,我想回去休息,你幫我跟嬴衍說一聲。”
說罷,楚曦起身,歐陽鈺立即上前扶住她虛弱的身子,臉上有些震驚,“曦兒,你有了身孕?”
楚曦陡然擡頭,愕然問道,“身孕?”
歐陽鈺點點頭,順勢捏起楚曦的手腕,細細探了一番,便說道,“不足一月,水水,你白日裡也該注意休息。”
歐陽鈺曾在外遊學,懂得一點醫術,當楚曦聽到這確實的消息,只感覺一股喜悅感覺充滿了她的內心。
她有了孩子,是她和歐陽嬴衍的孩子。前世她的孩子命苦,還未出世就離開了,日後,她和歐陽嬴衍要加倍的疼愛這個孩子。
她眼中泛着光,驚喜地說道,“當真?”
歐陽鈺點了點頭。
楚曦不由自主地撫摸着自己的腹部,感受着那尚未成型的生命,嘴角綻放出一絲幸福的笑。
前些日子,她白日裡幾乎一整天都在刺繡,有時候會被歐陽嬴衍拖出去散散心,想必是那段時間太過勞累,導致身體虛弱。
“歐陽鈺,謝謝你!”
楚曦回房的時候,歐陽嬴衍還沒有過來,她已經興奮的不知所措,她有了孩子,他一定會萬分高興。
只是樂極往往生悲,楚曦這個時候又想起了歐陽嬴衍的毒。
無緣當初給她的那個錦囊上面沒有字,子毅哥哥後來告訴他,那些字日後會出現的。想起這些,楚曦再次拆開那錦囊,裡面的變化突然讓她一驚。
那張紙上有字了。
楚曦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眼睛迅速撇過那行子,房間的們突然被推開了。
歐陽嬴衍回來了。
楚曦迅速藏起手中的紙條,背對着男子,久久不語。
歐陽嬴衍過去,雙手搭着楚曦的肩膀,探過頭去,才發現她雙目腥紅,心中不由得抽痛起來,憂心地問道,“水水,是否不適?”
無緣曾說過,想解太子衍的毒,並不難,只是到時候,恐怕她會陷入兩難的選擇境地。
楚曦認真的凝視着眼前的男子,幸福的日子不過幾日,這個孩子帶給她的喜悅纔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老天卻又讓她面臨如此殘忍的局面!
歐陽嬴衍的毒,只能靠親身骨肉解救。
楚曦突然靠近他的懷中,強自逼迫自己不把心思放在這件事上,於是扯開話題道,“嬴衍,南詔人和歐陽燁合作已久,恐怕不會...那麼容易放棄。”
歐陽嬴衍擰眉,“水水,聲音爲何如此顫抖?你生病了?你這幾日的氣色不太好,方纔我派人去叫了王神醫。”
楚曦麻木地搖頭,“我...只是擔心。”
她的樣子越發的讓歐陽嬴衍擔憂起來,她心中像是藏着什麼事,在極力壓抑着,而不讓他知曉。
王神醫是天下有名的神醫,爲無影樓所用,平日裡和玉錦就負責歐陽嬴衍體內的毒,他過來替楚曦把出喜脈的時候,歐陽嬴衍那個時候愣住了。
整整好長時間他才緩過神來,臉上已有一股壓抑不住的喜悅蔓延。
“樓主,夫人和孩子都安好,只是需要注意膳食和多加休息便可。”
歐陽嬴衍興奮地不斷點頭,似乎依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像個孩子般在王神醫面前不知所措。
然而過度的興奮卻也沒有使他失去理智,水水今晚的氣色一直不好,方纔看她的態度,對於有孕的事,她似乎早已知曉,可她看似不太高興。
莫非她不喜歡他的骨肉?
不不!
這種念頭以從心底冒起,歐陽嬴衍就懊惱地皺了皺眉,水水心裡是有他的,他不該這般猜忌她。
“嬴衍!”楚曦擡手,深情地看着近處的男子,將他的手撫上自己尚是平坦的腹部,臉上突然綻放出一抹母性的柔和,“我們的女兒一定很可愛。”
歐陽嬴衍忽略掉心中的那似詫異,拉過楚曦坐到了他的腿上,下顎貼着她的肩膀,柔聲問道,“爲何是女兒?”
“因爲你喜歡女兒。”
“只要是我們的孩子,在我心中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