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知恩
“師父..”顧十八娘脫口而出。
掩着嘴，壓制住一陣巨咳的劉公瞪了她一眼。
“老伯。”顧十八娘換稱呼，疾步往他面前走，“正好你回來了，讓彭先生給你把脈……”
劉公的咳嗽過去了，衝顧十八娘擺擺手。
“別逗了，我還用他把脈…”他說道，“你的功課做完沒？一天到晚閒操心！”
“彭先生是神醫….”顧十八娘不理會他轉移話題，接着說道。
“就是華佗….”劉公順口道，話一說半收住，看着顧十八娘顯然一臉堅持，便嘿嘿笑了，“我說丫頭，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這樣吧，你去給我做個滾痰丸來”
“吃這個就成？”顧十八娘對醫理不通，狐疑問道。
“成。”劉公點頭，催着她快去。
顧十八娘哦了聲，這才轉身。
士農工商，森嚴等級之下，這意味這什麼？
大廳裡的安靜下來，所有的視線都看向顧十八娘，震驚不可置信。
不過，也幸好沒有作用，要不然，他現在只怕也跟保和堂一樣慘了。
“弟子明白。”顧十八娘叩頭道。
這是上天佑我大有生！這是上天助我信朝陽！
“什麼！顧十八娘拜師入匠人行當了？”
不錯，劉公之徒這個身份，是機遇也是挑戰，位於巔峰可以覽衆人不能見之風光，但同時也必將迎衆人不能遇之風霜。
那件事之後，保和堂退出建康藥行界，其他地方的生意也大受損失，而且名喚董老爺的一個名藥師，也不知道何故銷聲匿跡了，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一切都跟這位顧娘子脫不了干係。
顧十八娘環視一眼大廳，見坐滿了人，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發出多少請帖，也無從知道來齊還是沒來齊，但這場面應該足夠了。
宣讀完畢，顧十八娘叩拜三次，在拜帖上簽字按手印，小廝遞上茶，顧十八娘捧上，劉公接過。
“對了，七月初一您不出門吧？”她又轉過身問道。
“十八娘是我讓人告訴你哥哥…”曹氏柔聲說道，“這是你的大喜事，也是咱們家的大喜事，錯過了，你哥哥定會遺憾…”
哥哥會怎麼說？顧十八娘拿着那張薄紙忽覺得沉重，自己的行爲的確是有些出格……但卻是非做不可！
離開母親哥哥單獨活了十年的靈魂，再經過生死，這個靈魂已經足以堅強明智了。
“這是你哥哥剛送來的信”曹氏拿出一張薄紙。
沒有劉公，她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在最初那步步驚心的時刻，如果不是有如此機緣，只怕她們早已重歸舊命。
兩個牌位，一個神農，一個崎伯，這是他們藥界的祖師爺。
“瘋了。。。。”顧汐兒掩住嘴一臉驚愕。
從一個世家女去做匠人，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或者說，多大的傻氣！
果然這本書的確在！他不由嘆了口氣，董老爺是猜對了開始，沒有猜對結局，沒想到他們設計好的條件竟然對這小姑娘毫無作用。
如今的風氣，只有那窮困之家才允許女子拋頭露面，恐怕沒有哪一個權勢豪貴會允許自己女或婦如此行事。
說着自嘲一笑，“這樣的話，我也算是幸福之人…..”
一場夜雨過後，萬物靜籟，曹氏託着湯盅來到顧十八孃的門前，見屋中一如既往亮着燈，在窗櫺上映出一個伏案靜讀的纖瘦身影。
“師父，你對我真好..”她突然打斷喋喋不休的劉公，悶悶說道。
“娘，”顧十八娘遲疑一刻，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有我這樣的女兒很丟人…..”
“十八娘，此書你可已背熟？”他問道。
顧十八娘看到了，衝他一笑，目光又落在安坐飲茶的信朝陽身上，點了點頭。
信朝陽放下茶杯，雙手衝她做了個恭喜的手勢。
心裡打定主意，要牢牢記住，以討好財神爺。
拜師儀式正式結束，大廳裡的響起轟轟的道喜聲，所有人都笑容滿面。
大家不知他的用意，只當是他劉家特有的拜師儀式，卻見火盆取來後，劉公手一揚，書扔了進去，立刻被火焰吞沒。
顧娘子的哥哥中瞭解元，這個已經賀喜過了啊？難不成這小娘子要嫁人了？
伴着劉公引導顧十八娘在祖師爺神農崎伯牌位前上香施禮，拜師儀式便結束了。
顧十八娘只覺得眼一熱，掉下一滴淚。
“我的麻袋呢”他又忙回頭找。
也許能掙很多錢，也許能贏得很多豔羨，但森嚴等級之下，女子之身，前途漫漫風光之中溝壑遍佈。
大廳裡已經坐滿了人，禮盒在白鶴樓門樓裡堆積如山，看到他們進來，所有人都站起身來，紛紛問好。
顧十八娘一笑，隱瞞在心底的那一絲擔憂化去。
大廳裡一片驚呼！更有人撲了過來，這是絕世孤本！這是不傳之秘啊！
“你個丟人敗家的！”劉公顯然沒料到這麼大陣仗，頓時黑了臉，揚手給了顧十八娘一下，“說過多少次了，咱們藥師就是做藥，不跟人打交道！”
她深吸一口氣，打開這張薄紙，這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書信，更像練習詩詞的草稿。
“你真的想好了？十八娘，”劉公看着她嘆口氣，“入我門來，並不似看起來如此風光，老兒我今年已經八十八歲，十八娘，你將來的路還很長。”
“來個吃飯，還非要換衣裳！”他嘟嘟囔囔，皺着臉，身上穿着一件新作的青綢夏衣，不時的拽兩下。
看不清的人紛紛站起來，問前排的人，很快傳開了，大廳裡響起嗡嗡聲。
不可能吧….
“怎麼還不上菜！”他一頓筷子，低聲嘀咕一句，似乎這樣才能化解莫名的情緒。
“我是高興的”曹氏擦去眼淚，掩下心酸，撫着女兒散開如水般鋪下的烏髮，燈光下看去，女兒明眸皓齒，算不上光彩奪目，但也清秀可人…….
“娘，我想，有個士族身份，找個好婆家得個好姻緣，不一定是就是幸福的全部定義。”顧十八娘對於曹氏的心事瞭如指掌，她一笑，“更何況，什麼叫好姻緣？難道只是嫁個富貴權勢人家就是好姻緣？”
她伏頭拜下，最後幾句話說的含糊不清，劉公沒有聽真切。
劉公看着她，枯皺的老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悲。
原本爲履行諾言所以纔將書所贈，但站在保和堂門外看到那一齣戲後，他動心了，能將技藝傳授與此人，哪怕不能有師徒之名，又有何妨？
他真沒想到，這小姑娘真的會拜師，如此鄭重的拜師，昭告天下的拜師。
如果說指點一二倒也無甚大礙，但要是拜祖師，行拜師大禮，那就意味着脫離官身，踏入匠人之列，既然是匠人，這輩子都不得丟棄祖師爺傳下的手藝，跟賺多少錢無關，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就意味着永遠要操持手藝勞作，帶徒弟授業，身負傳承之責。
沒想到她竟然沒有重歸內宅閨閣，反而要行拜師大禮。
這個丫頭……劉公嘆了口氣，轉身進屋了。
一年，劉公之徒製藥，明確身份的劉公制藥！一年啊！專享啊！
看着滿堂的神情各異的觀者，再看眼前鄭重的顧十八娘，劉公只覺得乾枯多少年的眼忽的發熱。
“我自然知道。”顧十八娘一笑，“我都準備了好久了。”
一張薄紙上，只聊聊寫了兩行字。
顧十八娘這才笑着轉身而去，腳步輕快。
“什麼喜事？你哥哥中進士了？”劉公好奇說道，一面又搖頭，“不對，還沒考呢…..再不然是你這丫頭定了人家了？”
她顧十八娘睚眥之仇必報，滴水之恩也必償，更何況是如此滔天大恩。
顧十八娘一笑，將湯茶几口喝完。
那倒是大事，不過用不着這樣來說吧？
看着這場景，劉公忽的心裡一跳，一個曾經想過但已經被扔開的念頭冒了出來，一時間手心似乎有汗冒出來。
顧十八娘微微一怔，因爲怕影響顧海的備考，她並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潛意識裡何嘗不是怕他反對。
“娘，怎麼還沒睡？”顧十八娘忙起身笑道，一面伸手接湯碗。
但這些都不在她考慮之列，她要做這件事，僅僅是因爲這件事值得而且必須做。
“取火盆來。”他說道。
“十八娘，你想好了？”她嘆口氣道。
女兒的一舉一動一笑一言，都跟以前天壤之別，不似以前也不似同年的少女們，這個體內真的是二十多歲的靈魂……
顧十八娘並沒有依言收禮，反而撩衣跪下了。
心思轉念間，劉公已經接過書。
七月初一，天晴如洗，顧十八娘扶着劉公下車時，劉公還一臉不自在。
劉公看着她，嘆息一聲。
這丫頭雖然沒有過人的聰明，但識人察物上眼卻是很犀利，總能在別人話裡剝絲抽繭，一針見血。
“好。”他站了起來，舉步向那正座走去，抖了抖衣袍，坐了下來。
能活着見證如此大事，老者激動不已。
宣讀拜師帖的是顧十八娘從建康府衙請來的醫學博士，滿頭白髮的老者神情激動，拿着拜師帖的手不停的發抖。
當初說拜師，是因爲自己取巧而讓劉公入困，所以他才盡心指點，並在受質疑時顯身相證，想必他的確是把她看做徒弟而相教，但卻因爲顧忌出身，不忍她降士爲匠而不提。
這個桌子上已經坐了黃會長等人，見他坐下來，立刻有三個年長的人讓開，顧十八娘也沒強求，任他坐下。
“多謝諸位應約。”她環視四周，朗聲說道，一面略一施禮。
“十八娘我承蒙劉公青睞指點，但資質魯鈍，一直不敢稱師，今日，當着建康藥界同仁，十八娘在此行拜師大禮，明學徒之份….”顧十八娘說道，隨後衝劉公相拜，“還望師父不嫌弟子魯鈍，準弟子入門。”
劉公看着躬身施禮的顧十八娘，神色變幻不定，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筷子。
“今日請大家來，是見證一件大事。”在嘈亂聲平息後，顧十八娘接着說道。
他怎麼會不想要收個徒弟，那一個身負絕技的人不想要自己的技藝得以傳承？
他這一世無時無刻不在尋找一個可以傳承技藝的徒弟，使出了百般考驗考察手段，到最後皆是一場空，且差點喪命……
看到小廝捧着一本貌不驚人的書進來，別的人尚可，黃會長的眼睛不由眯了眯。
師門不可二入，如已拜師，如果沒有這個師父的同意，是絕對不可以再拜他人。
“娘，這有什麼難過的？”顧十八娘放下湯碗，笑道。
“行，白吃飯，我還能不去…”劉公嘿嘿道。
信朝陽再次拱手，做謙虛笑意。
顧十八娘一愣，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劉公炮製十七法，當下不敢怠慢，立刻讓小廝飛馬取來。
娘雖然這樣說，但顧十八娘明白，她一定也是怕兒子反對所以去信說服。
“少爺！”大有生信家的一個掌櫃激動的失態，拉着信朝陽的衣袖，“少爺，咱們咱們…一年…..”
大廳裡忽的安靜下來，坐的近的人看到那兩個牌位上的字後，露出驚訝的神色。
顧十八娘但笑不語，只要他一定去。
他擡手將茶一飲而盡，擋住了要滴落的淚。
“來呀。”顧十八娘伸手一擡。
心頭感恩血，一滴染天地。
“待你出師之後，自己再寫出來，將來收徒之後，再行焚燬，劉公之法，得之與書，又脫之與書，你可明白？”劉公看着顧十八娘，沉聲說道。
看來這個疑問劉公始終存在，顧十八娘忍不住笑了，擡起頭鄭重點頭。
“十八娘，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做什麼？”似乎過了許久，他沉聲問道。
“這個小賤婦！真是。。。。賤婦！”她重重的罵了句。
“顧十八娘別無長物，天資魯鈍，拜入門下，不是爲求師父授業，而是要盡弟子之責….我顧十八娘這…世….曾恩仇不分有眼無珠….幸天保佑有此奇遇，如不能快意恩仇，天理不容！”
顧十八娘起身款步過去，鄭重跪下。
“十八娘”曹氏推門進來。
信朝陽笑而不答，“坐下，別喧鬧，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顧十八娘一笑，投去一個你好聰明的恭維眼神。
“做什麼？”劉公一手撫了撫胸口，問道。
“十八娘，”劉公伸手製止住大家涌來，看向顧十八娘，“取書來。”
顧十八娘叩頭三次。
匠人又如何？如今就算是讓她十八娘去做個乞兒，她相信她能過得很好，我命皆在我手中，只要有這個信念，不管面對什麼境遇，都能屹立不倒。
“有件喜事，我在白鶴樓設宴，想請您賞臉也去。”顧十八娘笑道。
“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信朝凌不解的問道，一面學着信朝陽的手勢，看顧十八娘過去了，臉上的笑意未散，“這個，怎麼讓顧娘子笑的這樣開心？”
自此後他心灰意冷隱名埋姓遊戲蹉跎，他以爲劉家的手藝到他這一輩就止住了，這個小姑娘初見時讓他驚喜，再見時讓他不解，瞭解後又很失望，但失望時又欣慰。
信朝陽的視線一直落在場中，以他的涵養，此時面上也難掩一絲震動。
劉公不由一怔，一絲暖意忽的從枯老的心裡升起。
雖然猜到了，但聽她親口說出來，所有人還是難掩震驚。
大廳裡的人交頭接耳，不知道有何大事。
這丫頭很少笑，就是笑也是假笑，劉公揉着亂糟糟的頭髮，若有所思的看着少女挑選了藥材進了炮製房，雖然相處日子不長，但他很清楚能值得這丫頭露出真心笑的時候不多。
曹氏垂淚，憐惜的撫着她的手，那一世士族身份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益處，落下的只有刻骨銘心的悲傷仇恨。
看到顧十八娘將自己引向正中高高在上的一個獨位，劉公哼了聲。
“休想讓我坐那裡！”他一甩袖子，就在一旁的坐下來。
“又寫信來？”顧十八娘一驚，前幾天才收到信，這又來，莫非有什麼事？
“師父，十八娘是那種貪圖風光之名的人嗎？”顧十八娘一笑。
再多的話似乎沒有說的必要，劉公轉過頭嘆了口氣。
她被盛名所圍，又逢貧瘠缺錢，卻能不受誘惑，不怕威脅，鎮定行事，說聰明狡詐，卻又坦坦蕩蕩，說良善柔和，卻又冷厲恨絕。
“拜祖師爺，上香。”醫學博士高聲唱到。
劉公面上至此才浮現一絲欣慰，整個人也似乎有些疲倦，他靠在椅子上，擡手示意，“起身吧。”
要說以前她拜師去當匠人，她們也不會這麼驚訝，畢竟家境困頓無法爲生，但如今可以不一樣了，顧海中瞭解元，而他們有藥鋪有香料行，可爲前途無量吃喝不愁，這時候如此行事圖的什麼？
除了瘋了，無法解釋！
這真是個瘋狂的女子，衆人面面相覷，都看到各自眼中的懼色。
到這個時候大家基本上已經猜到了。
什麼世？奇遇？是說遇上自己嗎？
想起跟着小姑娘的相遇，劉公嘴角也不由浮現笑，的確很奇。
“顧娘子，顧娘子…”坐在左邊靠前位置的信朝凌看顧十八娘過來，忙揚着手打招呼。
而正要出門會見幾位貴婦的沈三夫人，震驚的又坐回椅子上。
這劉公之法一輩一輩原來是這麼傳下來，顧十八娘不由咬緊下脣，從拜師那一刻，劉公技藝或成或敗就全在一人身上了，是壓力也是動力。
顧十八娘不是劉公的徒弟，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衆所周知的版本是他們兩人偶然結緣，顧十八娘因家貧求生買藥，獲得劉公指點，僅此而已，顧家本是官宦之家，顧十八娘雖然因貧困而拋頭露面謀生，但她依舊是官家小姐之身，更何況如今哥哥高中解元，一腳已經踏入仕途，此時的顧十八娘就是不賣藥也生計無憂了。
劉公伸手抓住，這才覺得心安幾分，哼了聲，自己大步向內走去。
消息很快傳到顧家族中，在一衆少女擁簇中做嫁衣的顧洛兒震驚的瞪大眼睛，舉着手裡的針久久沒有落下。
看到自己的孩子變得令人欣慰，是件高興的事，但想到這改變是怎麼來的，曹氏就覺得心刀扎般得疼。
大廳響起亂亂的還禮聲。
卻並沒有飯菜上來，而是一行小廝捧着香爐等魚貫而上，擺在大廳上座前。
看來這女子是的確不打算和他們家結親，也不打算找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了。
“不，我的心意比您知道的要多得多，以至於如不相報，無以爲生。”她擡起頭，肅正說道。
曹氏看着女兒單薄的面容，伸過來的粗糙的手，心內五味雜陳。
這是藥行界的大事，也是不曾有過的奇事，自古以來人往高處走，當然也有不少讀書人家的子弟棄學從技，或經商或行醫，但大多數都是男子，還真沒女子如此行事。
倒背如流，顧十八娘點了點頭。
如果丈夫還在，如果不是家勢凋敗，女兒也不會做出這個選擇吧？
曹氏的眼淚啪啪的掉了下來。
“還請師父不要嫌棄弟子魯鈍。”她再一次叩頭，朗聲說道。
與此同時，建康的所有藥行都收到署名顧十八孃的請帖，不管規模大小，這讓很多人都很吃驚，也很惶恐，尤其是曾經參與那次保和堂事件的藥行藥師。
“師道大矣哉，今有建康顧氏名湘，拜於錦州劉不才門下，授業學藥，自此後，雖名師徒誼同父女，對於師門，當知恭敬。身受訓誨，沒齒難忘。情出本心，絕無反悔。空口無憑，謹據此字，以昭鄭重。”
“你…真的沒別的師父？”他忍不住問道。
說着一臉恨鐵不成鋼，礙着人多，壓低聲音咬牙切齒，“你這個丫頭，笨得要死，指不定什麼時候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
“丫頭，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他說道，一面擡手，示意顧十八娘起身。
“娘一定是幾世苦修才得來福氣，有一個你這樣的女兒。”曹氏柔聲說道。
這是來真的！大廳裡的氣氛變得沸騰起來。
帖子上什麼都沒寫，大家互相打聽，也打聽不出個頭緒，只得忐忑的等待七月初一的到來。
“您或許是舉手無意之勞，但對十八娘來說，無異神佛相助再生之恩，知恩不報，妄爲生靈。”顧十八娘看着他，沉聲說道。
聽着他毫不客氣的指責，顧十八娘只是笑。
“在這呢”彭一針笑哈哈的恭敬的將麻袋遞過來。
聲音裡帶着鼻音，似是從心底嫋嫋而來。
沒有劉公，他們一家此時怕已經塵歸塵土歸土，如此大恩，在明知師徒名分對授業者多重要的情況下，她如何坦然享受？
她的話沒說完，被曹氏掩住了嘴。
難道僅僅是爲了逃避與他們沈家的婚約？
“這顧家的丫頭，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她瘋了不成？”沈三夫人喃喃自語。
“夫人，咱們還出門不？”一旁隨侍的婦人小心的詢問。
她正要去和幾個貴婦說說這丫頭的事，並且提出要抵制曹氏的兩個子女，沒想到就傳來顧十八娘這個消息。
“算了，不用去了。”她擺擺手，帶着幾分索然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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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字數多了點，現在才寫完，週六週日老規矩，更新不定多少不定，勿等！
有票的支持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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