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腳下那黑魆魆的海水,夏夏感到徹骨的絕望,她爲什麼要把殘酷的真相剖給他看?讓他知道自己有多失敗,就能顯得她很高明?他們是夫妻,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共同體,爲何非要分出是非對錯?她口口聲聲說愛他,可卻用一把利刃去戳他最大的軟肋!
她不相信端木會去輕生,但她卻對他的痛苦感同身受,風雨打得她睜不開眼睛,她毫無形象地慟哭着,意識也有些模糊,她會被狂風捲下懸崖嗎?她的痛楚和彷徨也就會徹底結束了吧?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從背後環住了她,拉得她倒退了好幾步。她不再哭了,脣角綻出了一絲苦笑,因爲她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誰,他活着,那就好,那她就還有機會對他說“對不起”。
端木打橫將夏夏抱起,和她一起坐進了紫宸的車。
“那輛車呢?”紫宸回頭看着這兩個全身溼透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我忘了關車門,等雨停了拖回去大修。”端木低聲說道,“回家吧!”
車外是瓢潑大雨,車內是一片沉寂。回程的路上,端木找出車上的毛毯,將夏夏從頭到腳裹了起來,兩個人都不說話,只是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深夜4點,他們終於到家,小九和鍾鈺她們仍舊守在客廳裡,見端木抱着蠶蛹一樣的夏夏進來了,都嚇得站了起來,驚呼道:“沒事吧?”
“沒事。”夏夏在半夢半醒間給出迴應。
“準備點熱粥。”端木撂下這麼一句話,就把裹着毛毯的夏夏徑直抱上了樓。
回到臥室,端木先幫自己脫掉了淨溼的衣服,然後幫夏夏脫掉了她的衣服,他把她抱進了浴室,溫熱的水流潑散在兩個人的身上,令他們覺得自己活了過來。他們倆原本站着,端木卻突然跪了下來,把臉頰貼在她的肚皮上,肚子裡很安靜,寶寶們都睡了吧?
夏夏能感覺到,他在哭,他的淚水沾在了她的身上,不知爲什麼,她就是能分得清洗澡水和淚水是不一樣的。
她伸出手,撫摸着他的發心,他的頭髮已經足夠長了,不再是酷酷的寸頭,摸到他開顱手術留下的傷疤,仍舊令她如此心悸。他們都已經受過太多傷害,何苦還要傷害彼此?
直跪到膝蓋麻木,端木才站起身來,幫夏夏和自己把頭髮洗了,他的動作是如此輕柔,他的表情是如此沉靜,夏夏乖乖不動,任由他去照顧。
半小時後,他們從浴室出來,端木把夏夏抱到牀上,自己穿好衣服,下樓取粥。
眼見着在客廳裡候到現在的小九、鍾鈺和紫宸,端木有些內疚,“讓大家擔心了,現在沒事了,都去休息吧!紫宸,天亮了麻煩去拖車。”
“知道了。”紫宸沉悶作答,他真的有些心疼那輛無辜的瑪莎拉蒂跑車。
“別再和她吵了。”小九怨懟地說。
“不吵了。”端木淡淡說道。
端木回到臥室的時候,夏夏本來已經快要睡着,又強打着精神醒了過來。
“把粥喝了,這樣從內到外都能暖和過來。”端木這樣說道。
“本來就是大夏天,不怎麼冷。”夏夏囁嚅着說。
“不能溼着頭髮睡覺,我給你吹乾。”端木拿來了吹風機。
夏夏一邊喝粥,一邊享受着端木給她吹頭髮的待遇,一時百感交集。
“喝不下了。”夏夏只喝了半碗。
端木把吹風機關了,將剩下的半碗喝光,沉聲說道:“睡覺吧。
”
“不能睡。”夏夏定定地看着他。
“爲什麼?”端木疑惑地問。
“夫妻沒有隔夜仇。”夏夏幽幽地說。
端木的脣角扯出了一記苦笑,她還是不依不饒啊!於是他開始發問:“爲什麼站在懸崖邊上?”
“我在找你。”夏夏如實說道。
“你覺得我會掛在崖壁上?還是在下面游泳?”端木挑眉問道。
“我不知道。”夏夏麻木地說。
“我是那種會自殺的人嗎?”端木覺得好笑。
“很難說。”夏夏嘆息說道,“你幹嘛要去那裡?”
“你不是說,我們都應該靜一靜嗎?”端木反問道。
“我要是沒懷孕,你會不會在那裡把我……”夏夏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完。
“在你的心中,我真是個人渣。”端木自嘲地說,“或者說,你渴望我那麼做?”
“也許吧……”夏夏無言以對。
“我想了很多,你說的對,我不作爲,我該爲過去發生的事情負責。”端木將罪名認下。
“對不起……”夏夏的眼淚奪眶而出,“對不起……”
“有什麼好道歉的?你只是說了實話而已,這樣我才能面對現實。”端木豁達地說。
“我是你老婆,不僅沒有幫你分擔,還把你*到了懸崖邊上,我是個什麼樣的老婆啊!”夏夏哭了出來,端木伸出手,將她擁進了懷裡,輕輕拍打着她顫抖的脊背。
“是我的錯,不怪你。”端木低聲說道,“是我連累了你。”
“我知道你很苦、很難,以後都讓我來幫你分擔吧!”夏夏啜泣着說。
“分擔?你還是先專心分娩吧!”端木勾起了脣角。
“你不開心我和拍戲,那我以後就再也不和他演對手戲了……”夏夏開始反省自己。
“拍戲的事,我不管了,只要沒有果戲、沒有牀-戲,其他隨便你。”端木終於想開,“我不會再去片場監工,這麼幹純屬就是自己找不痛快!”
“你真的不去了?”夏夏擡起朦朧的淚眼。
“不去了。”端木溫柔地看着她,“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能處理好易臻的事情,我不會再和你鬧了。”夏夏也決定做出讓步。
“還有什麼好處理的?我已經知道易臻做過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想見她。”端木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覺得自己真是個大大的傻叉,竟然花了那麼多年纔看清一個人。”
“那你看清我了嗎?”夏夏楚楚可憐地問。
“你是個小傻瓜,和我一樣傻。”端木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了一記輕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