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受到了襲擊,一輛摩托車撞傷了程空,我需要警察,還有救護車!”夏夏努力逼迫自己冷靜,“我們在荷靜裡77號,荷是荷花的荷,靜是安靜的靜。”
“你和初晴沒事吧?”端木緊張地問。
“現在沒事,不保證等下沒事!”夏夏帶着哭腔說道,“我去看看程空。”
掛斷電話之後,夏夏向着程空走去,卻發現那個摔得不輕的摩托車手正在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夏夏知道,不能讓他跑掉,更不能讓他再度襲擊他們,於是她抄起立在樓側牆邊的一把鐵鏟,毫不猶豫地奔向了那個車手,對準他的後背狠狠拍去——第一下,那個車手就被打趴下了;第二下,那傢伙隔着頭盔發出了一聲慘呼;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他終於不再動彈……
夏夏失魂落魄地丟掉鐵鏟,她這是在幹嘛?算是在行兇嗎?剛纔,似乎那個善良溫和的她已經脫離了這副軀殼,站在不遠處,看着一個瘋狂的自己用鐵鏟猛砸那個撞飛了程空的混-蛋。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心慈手軟,腦子裡只有一個意念:她必須要保護程空、保護初晴!
而這時,夏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程空和初晴,到了近前,卻再也挪不動腳步。
程空滿身是血,初晴把他的頭擱在自己的膝蓋上,他們正在說話。
“何小姐……不要哭……”程空艱難地說。
“你怎麼樣……要挺住啊!求求你了!”初晴苦苦哀求着。
“我第一次見到你,也救了你,可是這一次,太狼狽了……”程空氣若游絲地說。夏夏和初晴都知道,程空說的是在雲都電影學院外他出手救了夏夏、三無和初晴的那一次。
“你不要再說話了,救護車就快來了……”初晴的眼淚掉在了程空的臉上,她已經看不清他的眉目,因爲他相貌堂堂的臉上已經全是血污。
“有句話,我要告訴你,不說,可能就沒有機會說了……”程空大口大口地呼着氣,“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想保護你,以後,我不能再保護你了……”
夏夏膝蓋一軟,就這樣跪倒在他們的面前,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了面前的水泥地上。
“何小姐,我沒有資格喜歡你……”程空說完了這句話,目光就從初晴的臉上移開,他迷茫地看着天空,心神已經散了,那破碎的神情,令夏夏想起了前世末路的自己。
初晴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哭,她捧着程空的臉,徒勞地喚着:“程空,你醒過來,我喜歡你!你醒過來聽我說,我喜歡你!我纔沒有資格喜歡你啊!你醒過來啊!……”
幾分鐘後,夏夏聽到了警笛的聲音,警方迅速將這塊小街的死角封鎖了起來,不讓任何圍觀羣衆進入。兩個警察將摩托車手擡上了擔架,另外兩個警察將初晴與程空分開,程空和摩托車手分別被送上了兩輛不同的救護車。夏夏和初晴用衣服蒙上了頭臉,進入警車,夏夏隱約知道,這對她們來說是一種保護,不然這就是這一天的頭條新聞。
警車開動之後,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中年警察和氣地說:“夏小姐,何小姐,你們已經安全了,樑少已經和我們說明了情況,等下要麻煩你們去警局配合做一個口供。”
這還是夏夏前世今生第一次進局子,在一間辦公室裡,一個戴着眼鏡的警察向夏夏詢問了事情發生的原委,夏夏知道,初晴也正在另一個房間做着同樣的事。
夏夏看過不少警匪片,印象裡的警方問詢都是在徒有四壁的冰冷房間進行,被問詢的人總是被強光燈照着,往往還會遭遇嚴厲的恐嚇。可她顯然並沒有遭遇這種情況,問詢的警察十分nice,也十分顧及夏夏的情緒,每個問題都算是和風細雨。
夏夏如實講述了發生的一切,連她用鐵鏟毆打那個摩托車手都一五一十說了。
“我怕他會起來再傷害我們。”夏夏低聲解釋道。
“你打了多少下?”警察蹙眉問道。
“我不知道,我沒有數……後來他不動了,我就扔了鐵鏟……”夏夏終於體會到了恐懼的滋味,“那個人是誰?我的朋友程空還活着嗎?”
“程空在雲都醫院的搶救室裡,我還不知道他的情況。”警察這樣回答。
“你們要把我抓起來嗎?”夏夏的杏眼中滿是荒涼。
“當然不會,你這是正當自衛。”警察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當夏夏從那個辦公室裡出來,看到了等在門外的端木和樑君庭,端木兩步上前,將夏夏擁入了懷裡,夏夏再也無法故作堅強,就這樣哭出聲來。
“程空怎麼樣?”她擡起頭來,這纔是她最關心的事情。
“還不知道,我們和初晴一起去雲都醫院吧!”端木扶着夏夏往外走。
“初晴呢?”夏夏並沒有看到初晴。
“她在警方問詢的時候一直哭,連句話都說不清楚。”端木嘆了口氣。
很快,夏夏就在賓利車裡見到了噤若寒蟬的初晴,她的雙手和衣袖上血跡斑斑,那是程空的血,她就這樣頹然地將雙手捧在身前,靜默流淚。
開車的是樑君庭,端木坐在副駕駛座,夏夏抱着初晴坐在後排。
“端木,我可能殺了人……”夏夏看看自己沾着灰黑泥土的雙手,那是鐵鏟把手上的泥土。
“我們聽到你的口供了。”樑君庭先開了口,“我必須說,幹得漂亮!那個摩托車手的身上藏有長刀,就佩在他的皮衣右側。如果你不是先下手爲強,後果不堪設想……”
“不要再嚇她了!”端木厲聲喝止。
“這嚇不倒她,你的女人好好訓練一下,做個女殺手都綽綽有餘,她太冷靜、太果斷了。如果是你我處在她那種狀況,都不見得能比她幹得更好。”樑君庭給出了由衷的讚美。
兩滴眼淚順着夏夏的臉頰墜跌下來,她重活一世,竟要面對這樣的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