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豔把方碩夫妻送到王玉的家樓下本是準備直接打車回家的, 可方碩怕陳豔提前報警,就找藉口勸說陳豔和他們一起上樓,多一個人商量心裡安穩。
陳豔明白方碩那一點小心眼, 看看手錶時間已經不早了, 強烈要求走吧又怕他們夫婦多心, 就努努嘴勉強答應。
剛進入到王玉的家, 陳豔就傻了眼, 家徒四壁這個詞她算是見識到了。王玉家裡真是窮的什麼也沒有,一樣電器都沒有,空空蕩蕩的屋子裡只有一張鐵牀和一個簡易的衣櫃, 家裡亂的很,像是被掃蕩後的情景。王玉給他們三人開門時, 手裡還拿着一把掃帚, 她應該正在打掃房間, 雖然一直低着頭,可是所有人都看出她眼周的淤青和腫起的臉。
“那男人又打你了?”葉紅一進屋就看出王玉臉上的傷。
王玉下意識地擋住自己的臉說:“我不小心撞的。”她支支吾吾替自己的男人隱瞞着。
陳豔看王玉的表情, 特別的不自然,她觀察了一下屋子,找了一張破損的椅子坐到了一邊。
葉紅現在沒心情和王玉聊家事,她和方碩問了一下兒子方子建失蹤前的事,夫妻倆想了一下, 雙方最近都沒有得罪過人, 一點點目標都沒有, 斟酌過後還是覺得陳豔的提議好一些, 他們決定要報警。
方碩夫妻終於想通, 陳豔還沒來得及說好,王玉卻搶在陳豔前激動地站起來大喊:“絕對不能報警。”
王玉的過激, 讓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她,葉紅詫異地問:“姐,爲什麼不能報警?”
王玉緊張到大冬天的滿臉都是汗,她磕磕巴巴地解釋着:“綁……綁匪都沒人性的,我怕……怕報警會傷害到壯壯。”
方碩夫妻敏感,一聽說對孩子不利想法馬上就動搖了,可陳豔卻覺得王玉緊張的過分,好像她更怕警察似的,陳豔看看王玉家窮的什麼都沒有,又想到她那個不靠譜的老公,不可能不多心想得多一點,陳豔開始懷疑這綁架案是不是另有隱情?
陳豔趁着方碩夫妻打電話籌錢的功夫,湊到王玉的身邊問:“姐,家裡發生了這麼大事,姐夫爲什麼不在家?”
陳豔的問題讓王玉臉一下子白了,她緊張地低下頭,亂翻幾下手裡的電話簿,說話有點結巴,“他還不知道呢,我給他打電話手機沒電了。”
陳豔機警地看了看王玉,故意碰了她一下,把她手裡的電話簿碰到地上,然後替她撿起,交到王玉的手中,這片刻的功夫,陳豔握了握王玉的手,洞察她的心事。
王玉傳給陳豔的心聲是,“這畜生他不會爲了錢真的綁架了壯壯吧?”
陳豔抖了一下,觸電似的放開了王玉的手,腦袋一熱,眉頭緊鎖直接就問了王玉:“壯壯失蹤的事,你真的一點也不清楚?”
王玉覺得陳豔的問題好怪,做賊心虛她回過頭緊張地看着陳豔說,“我當然不知道了,你爲什麼這麼問?”
陳豔覺得自己的問題太蠢了,如果王玉真的知道了,陳豔發現了案子可能是她老公王智達做的,爲了保全她老公他們定會對孩子不利,自己沒幫到忙反而是打草驚蛇了。想到這些陳豔尷尬地愣住了,緊張到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答了。
箭在弦上的危機關頭,陳媽媽的一個催她回家的電話救了場,陳豔在心裡面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關鍵時刻還得是親媽啊,母女連心救她於水火,陳豔一邊恩啊地應付着媽媽,一邊趁着這個功夫在腦袋裡高速運轉着,一會兒該怎樣應付王玉,讓她消除掉疑心。
王玉覺得陳豔剛纔的問話,是有寓意的,她怕陳豔發現了什麼,所以在陳豔打電話的功夫,也一直盯着她看,一點也沒有把剛纔的問題繞過去的意思,陳豔剛一放下電話,王玉再次窮追不捨地問,“你剛纔問我的是什麼意思?”
想好了應對措施,陳豔嘿嘿一傻笑,一副傻丫頭的天真說:“我小的時候看刑偵破案的電視劇,綁匪想綁架誰,旁邊都會有一輛麪包車,綁架壯壯的綁匪沒開着一輛麪包車什麼,你要是見到車牌號也許能猜到綁匪是誰了?”
王玉撇了一下嘴,覺得小孩子就是小孩,什麼都能聯想到電視劇,她皺了一下眉,消除了戒心,又低頭繼續翻看電話本,冷冰冰地回答陳豔,“我沒看見什麼車?”
“沒車綁匪怎麼帶走壯壯的?難道綁匪按了翅膀飛走了?”陳豔繼續裝傻充愣,反正已經傻了就一傻到底吧。
“我怎麼知道綁匪怎麼帶走壯壯的?”王玉很不耐煩,提起壯壯被綁架的事她就顯得特別煩躁,她沒好氣地回答陳豔說:“我去幼兒園接壯壯時,他就已經不見了。”
“哦,這樣。”
王玉終於不再追問自己問題,陳豔長長地吁了口氣,她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就告訴方碩家裡着急,自己要先走了。
耽誤了陳豔這麼久,方碩心裡也過意不去。怕兩個女人在家裡慌神,他就把陳豔送到了門口,不方便送她回家就塞給陳豔一些零錢讓陳豔打車自己回去。
陳豔把錢又還回給方碩表示理解,到了門口時,陳豔提議方碩,“還是報警吧,”隨後陳豔頓了一下,往屋子裡探了探頭,伏在方碩耳邊小聲地說:“別總想着得罪誰了,留心一下身邊的親人。”
方碩愣了一下,還沒等開口詢問,陳豔已經走了。
快速地離開了王玉的家,陳豔從樓下望了望她家的窗戶,心裡感嘆着這家人啊,都是見錢眼開的,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綁架自己的親外甥,虧他們想得出來。
已到了深冬,一陣冷風吹來,把陳豔吹得直打哆嗦,她把頭往衣領裡縮縮,站在路口準備打車。冬日的夜裡,計程車少的可憐。她還沒伸手,就看見馬路對面的陸軒茗在一輛出租車前站着,向她正招手。
陸軒茗的出現,讓陳豔心裡暖暖的,她的臉上笑開了一朵花,快速地跑到馬路對面,笑呵呵地問:“軒茗,你怎麼來了?”
陸軒茗拿了一件陳豔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像是照顧小孩子一樣,一邊幫她拉拉鍊一邊說:“陳叔叔今天加班,我下班回家正好看見陳阿姨要去接你,這麼晚了你們兩個女人也不安全,我就替陳阿姨來接你了。”
陸軒茗帶來的大衣真的暖啊,暖得陳豔想流淚,她的陸軒茗雖然不是她的老公了,但依舊對自己這麼關心,陳豔心裡的感動一層層像潮水一般的涌來,想起自己上一世和陸軒茗結婚後就沒珍惜過他,陳豔就特別的後悔。陳豔有點恍惚,好像又回到以前被陸軒茗包容體貼的日子,她微紅了眼眶鼻子一酸,眼淚差一點就流了下來,她哽咽着對陸軒茗說:“老公,以前是我不好,脾氣暴沒有女人味,對不起。”
聽到陳豔莫名其妙地喊自己老公,陸軒茗給陳豔穿戴衣服的手突然就停住了,他瞪着眼睛像是看怪獸一樣看着陳豔問:“你剛纔叫我什麼?”
被陸軒茗這麼一問,陳豔一下子清醒了,自己這是沒睡呢又做上夢了,現在是十一年前,她和陸軒茗別說是結婚連戀愛都沒開始談呢,這丟人可是丟到家了,陳豔忽然就覺得她一下子不冷了,從臉臊到脖子根,熱的冒火,她支支吾吾地咳嗽一聲說:“我叫你老陸啊?”
陸軒茗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將信將疑地問:“老陸?”
“是啊!”陳豔賣力氣地點點頭問:“那你聽到什麼了?”
陸軒茗小聲嘀咕着:“可我明明聽到你喊的老公啊!”
“切”陳豔心跳的厲害,表面還做出平靜地樣子調侃陸軒茗,“誰喊你老公了?陸軒茗你不要告訴我你愛上我了?想娶我你就大方點說出來唄。”
陸軒茗禁不住陳豔沒正經地逗他,還真以爲自己是聽錯了,他臉一紅,揮揮手轉移了話題說:“那是我聽錯了,快上車吧,司機還等着呢。”
陳豔又一次矇混過關,她坐在陸軒茗的後面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重生了這麼久,還不能入戲,陳豔在心裡罵自己笨死了,真是豬一樣的記性,這日子過得和女特務似的,心驚膽戰的。
第二天一大早,陳豔還在睡覺,就被一陣催命似的電話鈴聲驚醒,陳豔半眯着眼睛拿起電話,看來電是方碩,就又閉上眼睛,聲音懶洋洋地接聽:“喂!”
電話的另一邊方碩的聲音火急火燎的,他說:“小陳,你快到我表姐家來一趟,要重要事情。”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放下方碩的電話,陳豔睡意全無,她起身坐在牀上一邊摸着後頸一邊自言自語:“方碩有重要事情找我?難道他是發現了王玉有問題?還是壯壯有了下落?”
陳豔好奇心強,她挺想知道這個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麼?陳豔快速地換好了衣服,出門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王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