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格蘭·巴魯多,迎來了巨大的煩惱。
阿爾瓦餘怒未消,但心中也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行爲十分不妥。
本想着照之前的推測,身體的原主人與家人並不親近,只要自己少說少做就能將這位哥哥打發了事。所以說,衝動是魔鬼。
爲什麼最近情緒起伏如此之大?阿爾瓦喪氣地走到牀邊,一屁股坐下。
格溫布里顯然還處於不知所措的狀態,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猶豫着小心翼翼地靠着阿爾瓦坐下。
“那個……”
“有什麼事就說吧。”話一出口,阿爾瓦立刻意識到口氣衝了,放緩語氣,“戒指……拿回來了嗎?”
格溫布里用手撓撓臉頰,扭捏地低頭,眼神閃爍,窘迫地說,“嗯,那個……對不起,之前的事是我不對……”
“算了”阿爾瓦有些鬱悶,看着腳邊落了一地的花瓣,更加煩躁,泄氣地躺倒在牀上。
“格溫,我們是朋友吧?”阿爾瓦仰視着天花板,問道。
“誒?當然是!”格溫布里反應過來,咚的一聲趴到阿爾瓦側身,盯着阿爾瓦發誓般表態。
阿爾瓦側臉看了眼格溫布里,扭過頭繼續看着天花板問道,
“吶,我哪點好了?”
阿爾瓦睜着眼,呆呆地透過雪白一片的天花板,思緒飄向那早已不存在的遠方,說道,“我不善交往,從不給人好臉色看,被人說成冰山臉,死人臉是常有的事,可能還自私,有時根本不顧周圍人的感受,這樣的人,你爲什麼會想要和他成爲朋友,會很幸苦,不是嗎?”
“……前面好像說得都對。”格溫布里老實地說。
阿爾瓦默默扭頭,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
“但是,你是唯一一個在布魯諾入學考試時給我幫助的人。”格溫布里補充道。
“只因爲這個?”阿爾瓦扭頭看着側身躺在一旁回憶過去的格溫布里,心有些涼。
“當然不是,那時候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在爲我的生物考試試驗器材損壞竊喜,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寫着,啊,又少了個競爭者的表情。”格溫布里露出一個嘲諷地微笑,“不過,也不是所有有都在幸災樂禍,至少有一個人沒有,當時那個人走到我身邊,撿起我的報告看了看,然後冷着張冰山臉誇我說,寫得還不錯之類的,我那時一邊邊撿起碎了一地的材料,一邊想,這個人,其實是個好人吧,可惜不能和他一起上學加深認識了。”
阿爾瓦滿頭黑線,爲什麼音樂學院會將生物學作爲考試內容?不過這聽着倒像是正主會幹的事,說,“他,我是說我,只是對你的研究題材比較感興趣而已。”
“我知道。”格溫布里單手撐着腦袋一臉無奈地說道,“但是感興趣是一回事,帶我找到布魯諾的教授,幫我借實驗室,甚至幫我重做試驗樣品,那就不是感興趣那麼簡單了,如果只是感興趣,那麼看一眼就夠了不是嗎?沒必要大費周章地幫我找教授借試驗室。”
“雖然看着不好接近,但其實是出乎意料的好人吶。”格溫布里看着阿爾瓦,眼底是一片溫柔的笑意,“而且,你嘴上說我麻煩,卻從來沒有真正拋下我,無論是要推薦資格,還是用自己的名額去幫我,所以——”
格溫布里雙手合十,埋頭大聲說道,“我也知道我很厚臉皮,但是,請不要生我氣,因爲,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爾瓦靜靜地看着那亂糟糟的紅毛腦袋,輕輕笑了一聲,然後立即板起面孔來,冷淡說,“啊,我考慮一下吧。”
叫你亂髮好人卡!
“怎麼能這樣?!”格溫布里捏着被子,耷拉着眉眼很是委屈,“我都道歉了……”
“那麼,你特意趕來就是爲了道歉?”阿爾瓦忍着眼角眉梢的笑意,看着像只被欺負的小動物般縮在一旁的格溫布里,隨意地問道。
“啊!我忘了!”格溫布里一驚一乍地從牀上跳起來,拉起阿爾瓦。阿爾瓦被他嚇了一跳,冷靜下來後,瞥了一樣被拉着的手,沒有掙開。格溫布里將阿爾瓦拉到電腦旁,點開可觸投影屏,問,
“你上網看了你昨天的表演嗎?”
阿爾瓦搖搖頭,別說電腦,連電子資訊他都沒敢點。
格溫布里的手指在空中一陣無聲的敲擊,最後點開一個頁面,“你看着這個。”格溫布里將屏幕拖到阿爾瓦面前。
“好溫柔的歌聲,好美的人o(≧▽≦)o”聽天使在唱歌於FU619/07/06/23:31:02發表
“王子般的優雅,天籟般的聲音,求勾搭美人的方法。”木頭上的啄木鳥於FU619/07/06/23:31:05發表
“有木有人知道135號王子的詳盡信息,求信息帝”開着機甲打醬油於FU619/07/06/23:32:13發表
“同求”熊熊於FU619/07/06/23:33:04發表
“同求+1”流刃若火於FU619/07/06/23:34:18發表。
“嘖嘖,你們這些顏飯,只知道查別人家底,關心八卦。”神技混音於FU619/07/06/23:34:58發表
神技混音於FU619/07/06/23:34:58發表論返祖音樂與自然,副標題我們的心沒有枯萎,是否展開查看全文。
洋洋灑灑三千字從返租音樂歷史,講到自然與人類的關係,再從自然與人類的關係扯到人類的音樂文化。全文充滿了強烈的學術氣息,和對顏飯的強烈鄙視。所以,接下來毫無疑問的是顏飯和音飯的無硝煙的口水混戰。
“你想讓我看什麼。”在看到第一個評論後,阿爾瓦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回頭看看氣憤地格溫布里,阿爾瓦有些不明所以。
“看這個”格溫布里直接將網站留言拉到八百多樓,一個連接下的留言引起阿爾瓦的注意。
“什麼返祖樂器,不過是噱頭罷了,那種音樂靠混音電子VOX80版本都可以做到。我看,這人根本是因爲連基礎混音都做不到,才搬出個返祖樂器。”
格溫布里點開音樂鏈接,鋼琴的琴音從音響裡傳來。合成的聲音精細且精準,音符間契合的嚴絲合縫,音色音質的還原都稱得上上乘,即使帶上未來機械感的一絲不苟後依舊動人。
“可惡!”格溫布里一重錘到桌上,“雖然一種新音樂聲音出現後會很快會被模仿錄入電子音,但模仿就模仿,回過頭來還這麼說就太過分了!”
阿爾瓦拉過控制面板,打開環繞立體音響,聽着高仿真度的琴音,面上的神色由凝重漸漸變得輕鬆。格溫布里還在氣憤,阿爾瓦松開抓着椅子的手,在牀上坐下。看着網上的種種留言,這種隔着網絡本應素不相識卻因爲共同的喜好走到一起心情,怎麼說呢?應該是既激動又高興吧。出現反對的聲音也在意料之中,有人認同自然也有人反對,畢竟返祖音樂對於習慣了電子混音的未來人算是一種新鮮事物。
不過,自己喜歡的東西能被一部分人所接受,然後喜愛,他已經很滿足了。想到這,阿爾瓦微微一笑。
“喂,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笑得出來!快想點辦法!”格溫布里爲這漫不經心的一笑怒到。
阿爾瓦倒不緊張,再次躺在牀上,只是這次,無論身心都無比輕鬆陷入鬆軟的牀鋪。
先不說鋼琴的演奏技巧與電子樂的不同,光是音符間的留白,便是電子音樂所欠缺的。好比寫意畫之所以能夠憑几筆水墨,畫出春暖花開,冬雪消融,靠的不是鋪天蓋地的精緻細密的花朵,而是那獨立畫面的風雪中的一點紅。
一枝紅杏,便知是春。幾聲琴音,便知真心,必要時,連停頓也是傾訴,欲語還休的深情比喋喋不休令人疲倦的甜言蜜語更爲令人觸動,來回重複的音符如同飽含愛意的笨拙重複,清清淺淺,一句句簡單質樸的我愛你也有比花樣層出的示愛出衆。每個人想對衆生表達的情感都有所不同,每個人停下的地方都有所不同,每個音符都有各自高低和緩,就像每一筆都有畫家心中的濃淡。
真正的音樂不是靠生硬的模仿能創造的,每一首曲子,每一次演繹,是音樂家對自己生命的感悟,融入了自己的情感。就像世界上沒有完全一樣的人,即使是雙胞胎也會因際遇不同有不同的人生,那麼世界上也不可能第二首By our love。
蕭邦的音樂,只有蕭邦演奏的才能稱作蕭邦。
同樣的音樂,阿爾瓦演奏的纔是阿爾瓦的感悟,感動人的不只是音樂,而是音樂中所包含的,音樂家的感情。
不是說機械精密佈置過的電子音樂沒有動人之處,只是過於契合的音樂,嚴絲合縫得讓人找不到進入的縫隙,裡面充斥的感情太過於氾濫,讓人無法真正走入其中去感受,一首無法靠近的音樂自然無法超過一首敞開心懷唱出的歌。
阿爾瓦看着爲自己憤憤不平的格溫布里,心裡忽然異常柔和,
“要不要和我一起給這世界帶來一次關於美學的震撼?”
作者有話要說:才發現還有實習報告沒寫TAT,玩得太HIGH完全忘了這件事了。
讓我們一起等待這場美學的震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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