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渾濁卻仍舊犀利的眼睛和秦雨那陡然間被驚嚇的張皇神情對上,“爸……”,看着眼前陡然醒過來的老人,秦雨下意識的口氣弱了下來,喊出了聲。
盧嶽林氣紅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秦雨和傅振漢,口中再也吐不出什麼好話,但是虛弱的身體卻讓他的話語斷斷續續:“好一對……一對狗/男女,居然……一起謀奪我盧家的財產,秦雨,你……你就是這麼做我盧家的媳婦兒的?”
秦雨習慣性反射搖頭喊冤,“爸,你誤會了,我這不是想給您把被子整理一下麼?瞧您,怎麼說的這麼難聽。”
先是氣紅了眼睛,此時被秦雨這麼沒臉沒皮的一番搶話,盧嶽林頓時漲紅了臉,努力地伸出手指向傅振漢,顫聲道:“這……這就是你的奸/夫,我……我剛剛……都已經聽見了你們兩個人的……的污言穢語,難道……難道你還想狡辯。”
傅振漢對於盧嶽林的突然醒來也是心中一跳,心中有些發虛,不過一看盧嶽林說話結結巴巴,只能躺在牀上叫罵卻毫無能力起身的樣子,一顆高高提起的心就那麼輕輕放下了。
見盧嶽林矛頭指向自己,傅振漢笑道:“盧老爺子,您啊,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和我們這些晚輩置氣,這我們聽一下訓倒是無妨,可是您自個兒的身子骨似乎撐不起您這個脾氣啊!
您年紀也這麼大了,耄耋之年都過了,也該享享清福了,這財富啊,名利啊,對您來說應該都是過眼雲煙嘛,可對我們這些晚輩來說還是有些用處的。看我多爲您着想,不僅接收了您那個早就嗝/屁的兒子的老婆,讓她緩解了閨怨,還順手替您接下這盧家的大半產業,不然就您那個沒用的孫子和兩個小孫女兒哪能上得了檯面。”說着,傅振漢拉過秦雨在她的脣上就是一口。
看着眼前的場景,盧嶽林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被污了,加之傅振漢話語中的深意,他只覺得胸口在不住的翻涌,“你……你這個孽障。”一句話罵出來後,一口血也順勢噴了出來,在青色的被面上染出點點紅梅。“我就是化作一掊土,也不會讓你這樣的畜生得逞的。”
聽到這裡,傅振漢臉色一變,他本想踩取溫和的手段讓這個老頭子把殘圖給他吐出來,沒想到這老頭子居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還敢罵自己,看來不給盧嶽林這塊老骨頭一點狠手段,他是不會開口了,想到這裡,傅振漢一張老實端正的臉頓時變得窮兇惡極,一把放開懷中的秦雨。走到牀邊,手從身後一抽,一把黑兮兮的鋼鐵玩意兒就抵到了盧嶽林腦袋上。
“喊您一聲盧老爺子是我尊重你。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爲你盧家還有二十七年前那個有着盧何和盧問支撐的一派繁榮的景象麼?告訴你,盧嶽林,你的兒子早就被你的貪心害死了,而你們盧家也早就成了上京四大家族裡拖後腿的那隻狗。一直都在苟延殘喘,你以爲我們傅家爲什麼還能容忍你們盧家站着第四的排名。還不是因爲那張殘圖,識相的,就乖乖地把圖交出來,也許我還能大發慈悲讓你剩下一條老命,否則……”
“卡擦”一聲,刺耳的撥梢聲在房間內響起,抵在盧嶽林腦門邊的黑色槍支此時就像是一枚人控炸彈,只需要傅振漢右手輕輕一撥,就可以瞬間了結盧嶽林的生命。
“我呸……”盧嶽林一時間不怒反笑,全然不顧抵在自己腦門邊的已經打開了保險栓的手槍,啐了傅振漢一口,“我早就知道,你們傅家人蠢蠢欲動了,說我貪婪自私尋找秘寶,可你現在逼我交出殘圖的最終目的不也是想找到那出秘寶麼?我是貪婪自私,你們傅家用這樣的手段豈不是還要加上一個卑鄙下流?”
回答盧嶽林的話的是抵住腦門手槍上傳來的發狠的手勁,他幾乎可以聽見傅振漢扣動扳機的聲音。
閉上眼睛,盧嶽林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就在這時候,“彭”的一聲,房間的木門被猛地推開,盧芳一個箭步衝了進來,“給我住手!”
看着衝進來的盧芳,傅振漢反射性地把槍口陡得轉移向她,而站在一邊的卻秦雨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突然笑了起來,“我就說怎麼我明明給這個老傢伙下了那麼重的安眠散他怎麼中途還是醒來了,芳兒你的出現倒是解答了我心頭的疑惑,怕是你先前進來的那一次是故意的吧。
剛纔也一直沒有走,在門外看着吧,不然怎麼振漢一想動手,你就及時的衝了進來。”
想到盧芳曾經用手指劃過盧嶽林的鼻底,秦雨勾了勾脣,“看來你是在指甲上抹了什麼刺激神經嗅覺東西吧……”
面對着傅振漢黑黝黝的槍口,盧芳卻反倒沒有了剛剛的驚慌,還好盧嶽林沒事,鎮靜下來的她咬着牙看向秦雨,“怪不得爺爺這些年要把學校的財務一職交託給你,腦袋真是轉的挺快,不過你卻沒有把你的心思用到爲自己家好上,你居然幫着外人坑害爺爺,坑害盧家,秦雨,你還有沒有良心?”
“良心?”秦雨聽見盧芳口中吐出這個詞只覺得好笑,“什麼是良心?你覺得在盧家這種世家裡需要良心麼?如果說像你一樣,我隨便的一句話就讓你離開上京,受千萬人的白眼和唾罵,就是良心;如果像你一樣,明明被自己的妹妹堵得一點後路都沒有,卻還是顧念着什麼親情,就是良心;如果像你帶回來的那個小丫頭片子一樣,爲了你忙前忙後,還想要幫你和俞越牽線,就是良心,我寧可不要。”
秦雨十分鄙夷地看着盧芳一眼,搖了搖頭嘖嘖道:“要不是當年我親眼看着護士把你抱到我手上,你我真是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秦雨的女兒,真是不及莫麗薩的萬分之一,要手段沒手段,要狠心不狠心,要什麼沒什麼……虧得你還是盧家這一衆孫輩裡能出的了場子的,畢竟是我肚子裡的一塊肉,就算我不喜歡你,可只要當年你一心向着我,爲我做事,不要有那麼多的立場和主見,我也不會那麼狠心,把你逼離上京。”
自從從馬娉婷處聽到了她對秦雨的看法,盧芳一開始是不以爲意的,後開漸漸卻開始懷疑,再到前一天盧芬又再次提起,然後今天盧芳親耳聽見,這之前種種都沒有秦雨親口說出真相讓她心傷,無論秦雨曾經怎樣的害過自己,但是她們身體裡的血液是一樣的,盧芳心底還保有最後一絲絲的僥倖,但此時此刻,她心底最後一絲期盼也被秦雨親口打碎,恍惚中,她以爲自己流淚了,抹上眼角,卻發現她的淚早就在前幾次的心傷中流乾了。
見盧芳突然間呆滯的模樣,傅振漢不屑地輕哼了一下,指着盧芳的手槍再次回到了盧嶽林的腦門邊,見看着突然衝進來的孫女,一臉焦急慌張的盧嶽林,傅振漢笑道:“盧老頭,你這如花似玉的孫女看起來還真是惹人疼,你應該不想要她受傷吧,我倒是可以答應你,只要你說出殘圖的地方,我就放過她,這筆交易划算吧?”
盧芳雖然不明白他們口中的殘圖是什麼,但是見他們如此威逼着盧嶽林而盧嶽林卻寧死不肯鬆口,想也知道那東西很重要,但是再重要也沒有爺爺的命重要,可是就算自己開口,爺爺怕也是不會拿出那份殘保命的,想着,盧芳開口道:“我知道那份殘圖在哪裡,”見傅振漢和秦雨一瞬間都把眼光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她鎮定地看着他們道,“不過我不需要你們放過我,我只要你拿到那份殘圖後,放了我爺爺。”
可秦雨和傅振漢也都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盧芳這麼開口一說,他們就相信呢,這可不是電視劇裡面放的,壞人總是被好人騙過去,然後最終被坑掉,一般而言,禍害既不蠢也不笨,而且是遺千年的。
秦雨風情萬種的一笑,走到盧芳身邊,伸手摸了她那還算嫩滑的臉蛋一把,“我說乖女兒啊,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是這麼單純,你以爲就憑你的這兩句話,我和振漢就會相信你,然後跟在你身後去找那份根本不知爲何物的殘圖。離開盧家十年了,你呀,道行卻是還沒修到位啊。
今天找不到殘圖,不僅僅是你爺爺連你的命也要留在這裡,沒辦法,我和振漢的事情,還有我的隱私都被你撞破了,你認爲我可能留下你麼?”笑着轉頭看向盧嶽林,秦雨口氣卻是鋒利的,“如果爸爸您肯合作,我倒是可以考慮找一個好一點的醫生讓你們忘了這一切,在病牀上好好睡上一二十年,反正如今植物人也不少見了嘛,放心吧,這點開銷,振漢還是付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