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南京城,李逆便直奔鐘山而去。他那一番言語,不至於讓瀟湘閣死命追殺他,但是麻煩也不小,至少今後的日子,他又得像在青州一般,東躲西藏成了家常便飯。
想到此點,李逆對那女子便是有一股恨意,連牙齒也有些癢癢,本來安穩發育的計劃,又要開始搏命了!
不知道爲什麼,每一次看到那南宮曦李逆都會變得被動,這一番下來,卻讓他那平淡的內心再起波瀾起來。
深夜的官道頗爲淒涼,李逆騎着從客棧裡牽回的馬,疾速奔馳在郊野裡。
遠處夜蟬聲鳴叫,烏鵲繞着樹飛行,似乎找不到枝頭可以安息,一切都顯得格外詭異。
一人一馬逐漸呈現在夜月裡,一道冷箭直衝李逆背心,讓他身體一涼,當即運轉內力將之彈出,然後迅速捂住傷口,向前疾行。
馬速很快,幾息之後便離開了此地,漸漸露出一個人影,看着李逆果決的模樣,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卻是扔下弓箭縱馬跟了上去。
李逆知道自己的傷口漸漸崩開,也不管是否會擴大傷勢了,只是向前疾奔,畢竟能夠一箭傷他之人,也能一招殺了他,不抓緊逃命,卻是死路一條。
人聲馬聲混雜在一起,兩道身影出現在荒原中,一前一後如同一道奇妙的交響曲。
直至看見遠處的一座山,李逆方纔牽引馬頭,變換了方向。他向前疾奔幾十裡,卻是瞬間下馬,一個縱身向山上飄去,身上的傷口也被捂住,不讓一絲鮮血流淌下來。
山上的樹木頗爲茂盛,李逆在樹叢飄來飄去,最後選了一顆頗高的大樹,瞬間欺身掠上,最後落在了樹幹夾雜處,隱住了身影。
他隨即拿出幾顆聚氣丹,將之用手捏碎後灑在傷口上,然後將沾有血跡的衣裳撕下,揉捏成團扔向遠處樹上,做完一切之後,方纔小心隱匿着氣息,躲在樹幹之間。
聚氣丹乃是聚攏真氣之物,其中的藥材也有着聚攏氣血的妙用,灑在傷口之處,卻也可以起着止血之用。
李逆輕輕拿出幾顆養氣丹,慢慢將之吞下,心中想着追殺自己之人是誰!
以着此人的修爲,看來最少都是碎虛境界,所以那隨意的一箭,都能讓自己的喪失戰力。
在樹幹上躲了許久的李逆,感受到樹下氣息的移動,卻是更加壓低了氣息,整個人蜷縮在樹幹上不敢挪動。
一隻暗綠色的蟲子突然落下,從李逆額頭之上慢慢移動,不住的在他臉上攢動着,那股瘙癢讓他神色一變,卻還是強忍着一切。
蟲子慢慢爬下,似乎要鑽進李逆的鼻子裡,但是他呼出的氣息卻是愈發微弱,似乎沒有任何異物在臉上。
那人的氣息漸漸逼近,最後就在李逆那顆大樹下停住了身影,李逆此時心跳已然降到了極點,整個人如同一尊雕像般,彷彿和這顆樹化爲一體。
那人在樹下不斷搜索,忽然鼻翼輕動,卻是猛地一拳打向樹幹,落葉紛紛落下,李逆臉上那顆毛毛蟲,也是從鼻尖落到了他的衣襟裡,繼續爬行起來。
李逆整個人貼着樹木,卻不敢動彈絲毫,感受到那股由下至上的衝擊力,他的整個肺腑好似被擊中一番,胸中的氣血也在翻涌,似乎隨時都會吐出一般。
那人待了片刻,終於還是嗅到一絲味道,往着李逆扔出衣裳的地方奔去,卻看見一些破碎的衣衫,將之輕輕提起,隨即有運力將之捏碎,口中淡淡道:“上當了!”
他整個人也瞬間飄蕩而去,似乎徹底離開了此間。
李逆的身影依舊隱在樹上,不敢動彈一分,彷彿那人還在附近,並未曾離去。
一個時辰之後,李逆的心剛剛鬆懈下來,身子早已僵硬不能動彈。一道身影卻是瞬間飄來,看着四周沒有半點動靜,他輕聲呢喃道:“難道真的走了?”
隨即四處觀望一番,卻是下了山,離開了此處。
李逆在樹上剛剛恢復知覺,便出了一身冷汗,此人的耐性,竟然好到了這般境界。
不過李逆終究還是不曾爲之發現,那人的身影終於遠去,李逆那顆浮動的內心,也才真正落下。
從衣襟中抖出那隻蟲子,李逆在身邊撒了些藥水,便靠着樹幹沉沉睡去,這一夜的鬥爭,讓傷勢頗重的他疲憊至極,此刻睡意上涌,不到半刻便入夢中。
第二日清晨,李逆便被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醒,感受到太陽發出的暖意,他輕輕伸展手臂,卻感到身後一陣痛覺,當即減小了幅度。
輕聲一躍,他慢慢下了大樹,幾個縱身來到一處河邊,撕下衣衫擰成布條洗乾淨,又在傷口上換了些藥,纔將之包紮好。
隨意在水中抓了兩條魚,將之串起烤了烤,李逆便吃了起來,眼下他還受着傷,沒有好全之時,他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隨後的時光裡,李逆卻是正常恢復起了正常修煉,除卻不能演武之外,吐納打坐都是沒有停歇,有着九陰鍛骨篇的存在,李逆不僅能夠療傷,還能夠增加真氣,倒是毫不懈怠。
走在林間,李逆感受着四周傳來的風聲蟬鳴聲,倒是頗爲愜意。
看着山勢,李逆知道這便是鐘山,隨意行走一番,他便是對這山有了些許感覺。
從四個方位着手,李逆開始推測五行八卦,按着鐘山所處之地,李逆在夜間觀測星辰,按着《奇門機括》所指引的方向,很快就把四周的狀況瞭解清楚。
“看來和這鐘山果然有關!”李逆按着推測之法,很快就算出鐘山乃是其中一個埋藏地,一番遊走,卻是找出了藏寶之地。
不過他傷勢未好,也不敢輕易行動,只是端坐一旁,靜待自己恢復之後,再做打算。
此番卻是和當初在泰山一般,只是境況發生了些許變化罷了。
這藏寶之處每次都不盡相同,這一次的地點卻是在一處樹叢之間。
李逆傷勢好了之後,便來到那個地方,看見塊大的天然岩石橫貫其上,卻是笑了起來。
若是這個世界的人,不懂得運用槓桿原理的,沒有一定的實力還真挪不開這岩石。
不過李逆卻不一樣,他在四周尋見一顆大樹,手持乾坤扇劍猛地變出劍刃,朝上面一砍,那根樹幹就被斬斷。
李逆拿着扇劍又將其削得圓潤,然後扛着它來到那塊大石下。
先是運力將木棍插入石頭下,李逆又在一旁尋了一塊小些的石頭,將之放置其下,然後固定了位置,便開始運力。
真氣匯聚於手臂,李逆緩緩發動着力氣,那塊大石很快就被撐起。
李逆不斷加大着力氣,那大石也不斷上升,最後終於到了一個瓶頸,他瞅準時機,瞬間一個躍步過去,拿着木棍將石塊瞬間擊開。
這一番運力之下,那塊大石終於被他挑起,露出了下面的泥土。
李逆隨機持着木棍不斷挑動着,隨着土層不斷翻動,李逆終於觸碰到了一個硬物。
運力將之一翹,那個硬物也漸漸跳出,李逆細細打量一番,卻見是一個石匣子,周圍都用紋路刻畫,觀察良久,李逆卻不知如何打開。
天邊月色不斷撒下,李逆在原地又搜尋一番,確定沒什麼東西之後又將泥土翻回去。然後運用同樣的方法將大石翻回,雖然位置發生了變化,但不細看,也發覺不了什麼。
但是那個刻有紋路的盒子,卻是始終無法勘破其中的奧妙。
李逆想了一夜,也沒什麼頭緒,當即將之放置起來,卻是歇息了。
…………
金陵城中,陸放看着下首的一箇中年男子,輕聲道:“那人逃了?”
“此人狡猾無比,我雖然射了他一箭,卻還是被他逃走,無法將之擒回!”中年男子淡聲道,眼神之中沒有絲毫愧意。
“罷了,此事不用你操手了!”陸放也不再多言,向着男子揮了揮手,卻是轉頭過去。
男子不矯情,快步向外走去,也不管陸放神情如何!
良久,陸放方纔轉過頭來,不過他臉色已然鐵青,嘴上更是恨恨道:“此番被你逃過,看你還能躲到什麼時候!”
隨後他好像想到什麼,直接走到內室拿了一塊木牌出來,瞬間將之捏碎,然後一個紫衣刀客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刀客臉上甚是慵懶,似乎對於一切都不在意,嘴上隨意說道:“有何事捏碎木牌來叫我?”
陸放淡聲道:“我想你幫我殺一個人!”
“哦,值得你陸公子如此惦記,不知是哪路豪傑啊?”刀客聞此來了興趣,臉上神情也振奮起來。
“李逆!”陸放口中只說了兩個字,卻是咬着牙齒,看他的模樣,似乎和李逆有着血海深仇!
“入道武者你也讓我出手,莫不是太不起自己和我了吧!”他說到此處又加了句道:“看不起自己沒關係,看不起我就不行,你還是換個人吧!”
“此人從白衣神箭王千風手中逃走,當日更是以入道境實力與我對敵,還能不露下風,不知還能讓你出手麼?”陸放好似早就知道刀客如此,便說出了言語。
紫衣刀客臉上神情出現了變化,特別是白衣神箭王千風這幾個字時,他眼角輕動,嘴上也是露出了笑容,“能從王千風手下逃走,我倒還真想認識一下他!”
“不是去認識,是去殺了他!”陸放臉皮微動,輕聲提示道。
“看情況吧!”刀客回了一句,卻是轉身離開,絲毫不給陸放面子。
接連二人如此對陸放,卻讓他有些火大,他看着遠處牆上的一面畫像,臉色卻是由鐵青變得赤紅,雙目更是泛着紅光。
“李逆,我必殺你!”
…………
“阿嚏!”李逆走在林間,卻是打了一個大的噴嚏。
“誰在罵我!”他揉了揉鼻子,卻是輕聲呢喃道。
看着面前石匣子上的紋路,李逆卻是毫無頭緒。
“難道還真的得到京口和瓜州兩處尋到同樣的盒子,才能解開其中的秘密?”李逆想到此處,卻是嘆息一聲,當即往山下走去。
他騎過來的那匹馬,早就被之前追殺他的人帶走,山下只有一條毫無人煙的官道,李逆看着前方的木牌,卻是理正了方向,直衝北方而去。
路程並不長,李逆可以調起真氣來趕路,只是幾個時辰就來到了京口。此地乃是一座城池,李逆並未進去,卻是在四周尋了一處高地,運用目力向遠處望去。
“MMP這京口瓜州之間這麼大,怎麼找?”李逆吐槽一句,還未來得及說下面的話,卻聽到身旁一個男聲道:“你要找什麼,在京口瓜州之間嗎?”
李逆神色大變,卻見身後有一個紫衣男刀客,他腰間別着一柄大刀,但是一身紫衣,上面還繡着鴛鴦,倒像是女裝。
這樣看來,卻是極爲怪異。李逆看了幾眼,口中說道:“你是誰?”
紫衣刀客笑了笑,道:“我叫張紫衣,人稱萬紫千紅一把刀,是來殺你的!”
“那你不動手?”李逆挪動了嘴巴,露出一抹嘲諷。
“喲呵,還挺好玩的!”自已刀客似是來了興趣,瞬間一掌擊向李逆,卻是直接將他打得倒飛出去,口中一口鮮血淌出,卻是又慢慢怕了起來。
“你不躲?”紫衣刀客好像看見什麼奇怪的事一樣。
“打不過還躲不是浪費力氣麼?”李逆撇了撇嘴巴,似乎在說一件很可笑的事,“你碎虛的實力,來打我一個入道,還用躲麼,你想殺我就殺我,不殺就算了,我還得找東西,別耽擱了!”
李逆撐着身子向前走了幾步,卻是把紫衣刀客往旁邊一推,似是嫌棄他在擋自己的路。
“唏……!”紫衣刀客似是發現什麼奇異之事,嘴巴張得老大,一副見鬼的神情看着李逆,口中更是疾呼道:“你這麼囂張?”
李逆沒有答話,反而說道:“愛殺殺,不殺拉倒,別說廢話!”
紫衣刀客對着李逆的異常終於忍將不住,沉下聲來道:“我不殺你了!”
“那就讓開!”迴應他的是李逆很平淡的言語,而且一陣推搡,李逆卻是直接從他身旁走過,似乎在推一個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