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山本來和姜一,李悅笛一起回到包廂,卻發現在他們之前出去的顧遠還沒回來。
宴遇從來不是什麼乾淨的地方,能到這裡的玩家子們能玩多開王重山自然也心裡有數。說出去透透氣,卻到現在還沒回來,顧遠不會出什麼出事了吧?這個念頭讓王重山一直坐立不安,最後還是豁的一下站起來,頂着姜一和李悅笛不贊同的目光,急匆匆地出去找人。
一路搜尋之下進了拐角的洗手間,沒想到看到的這一幕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顧遠和一個少年忘情(大霧)相擁,姿態是前所未有的柔軟馴服。
地球上的所有所有雄性生物在看到自己雌性和別的雄性親暱的時候是什麼表現?衝過去扯開這對姦夫淫婦,將姦夫暴打一頓,把自己敢爬牆的的雌性扛回家好好教訓。
所有的畫面光速在王重山的腦海裡閃過一遍,但良好的自制力迫使他迅速冷靜下來,分析形勢,再決定是要xxoo,還是ooxx。
王重山從頭到腳地把這個疑似挖自己強牆角的情敵打量了個遍,和他家小東西差不多的身高,瘦弱的臂膀估計連人都抱不起來,全身上下只有臉還尚算能看,但那頭蓬亂得堪比雞窩的頭髮又算怎麼回事?
突然,王重山的眼中一絲寒光閃過,眼睛定格在某個地方,終於知道什麼讓自己如此不舒服了!
他灼灼的目光牢牢釘在來小白抱在顧遠腰間的兩隻爪子上,怎麼看怎麼覺得礙眼。
來小白在對方凜然的逼視下,雙手像被燙着一樣猛的從顧遠腰上彈開。
真不知道顧遠哪裡認識了這樣的人,就是輕輕飄飄瞥過來一眼,就讓他感覺全身上下都被x光線掃描過一遍,一種通通被看透的窘迫感涌上心頭,從未有過的壓力迫使他微微轉開頭,不和對方對視。
王重山滿意地看到來小白的兩隻爪子老老實實地縮了回去。還算這小子識相!
王重山掃視完畢,得出了敵人戰鬥力爲負值自己分分鐘就可以把他轟成渣渣的結論。也就是說只要顧遠的品味還沒有脫繮到在大草原上奔馳的地步,那麼他爬牆的可能性就基本爲零。
王重山本能下燃起的雄性戰鬥欲一下平息下去,頓時烏雲消散,日出放晴,原本壓抑到快要窒息來小白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
王重山眯起眼睛,帶着被衆人稱讚斯文有禮的微笑走到顧遠身邊,大手搭到顧遠肩上,輕輕擁到自己懷裡,完全是一副強勢佔有的姿態。
“小遠,怎麼見到了同學怎麼也不介紹一下?”
這話彷彿是在責備顧遠,但說話人溫柔的語氣和眼底滿滿的寵溺卻把情人之間的縱容演繹了十成十,饒是來小白的神經再大條,也察覺了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
“阿遠,這是……?”來小白遲疑地問。
如果可以選擇,顧遠覺得自己絕對會想就地挖一個深坑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埋起來,那樣就不必面對當下如此尷尬的場景——王重山,他現在的姘頭;來小白,他的好朋友;來小白和王重山……好吧,或許上一世他們是姘頭。而現在,還互不相識的兩個人在彼此試探。
壓下心裡不安的情緒,顧遠強笑給他們做介紹:“重山,這是我的好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來小白。小白,這位是……”
顧遠突然卡殼,找不出詞來形容他和王重山之間的關係,比情人多一點,比戀人少一點的是什麼?
顧遠的一瞬間愣怔被王重山看在眼裡,他眼中閃過晦暗,握着顧遠肩膀的手緊了緊,伸出手到來小白麪前,“我是王重山,小遠的男朋友。”
“你好,你好。”來小白乾笑着彎腰伸出雙手握住上下搖晃,估計在他老子面前都沒有這麼諂媚過。
等到王重山不留痕跡地把手抽回來,來小白熱情地衝人家笑了又笑,突然纔回過神來,頓時如遭雷劈,剛剛那個人說了什麼?他叫王重山!他說他是阿遠的什麼?男朋友!!
顧遠扭頭,拉拉王重山的衣襬,“重山,要不我就不和你過去了,我現在想和小白聊一聊。”
王重山挑起顧遠的下巴皺着眉看他,緊繃的嘴角表示他現在的心情並不愉悅。任是誰計劃好的纏綿之夜徹底泡湯,應該都不會有好心情。
顧遠不想再給來小白今天飽受摧殘的小神經多幾重刺激了,掙扎幾下從王重山的牽制裡掙脫。他擡起頭和王重山對視,雙手合十在胸前,討好的懇求道:“拜託了,小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必須和他解釋清楚。”
或許是顧遠難得的討好取悅了王重山,他笑着摸了摸顧遠的頭髮,身體不着痕跡地蹭蹭顧遠,接着俯身在顧遠耳邊低聲道:“這次讓我吃不到,下次得要加倍補償我才行啊!”
身體接觸時那裡的堅硬與火熱還有王重山話裡十足的調笑意味和明晃晃的暗示讓顧遠不爭氣地連耳廓都紅透了。
顧遠閉着眼睛胡亂點點頭,拉起因爲信息爆炸而出現硬盤故障,大腦已經徹底無法運行的來小白快步走出去。
王重山看着顧遠越走越快的背影怎麼樣都有倉皇逃竄的意味,愉快地笑出了聲,他的男孩啊,怎麼還是那麼青澀!
這頭包廂裡的氣氛越來越熱烈,已經有不少人把自己帶來的伴壓在身下當場放浪形骸起來。雖然剛剛王重山的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一想到他那個還沒回來的小情人,他們都自以爲是地露出瞭然的笑。
這倒替姜一和李悅笛省了不少應付試探的功夫,他們在尋找着合適的時機把一手猛料透給人羣另一邊的周坤。這裡人多嘴雜,許多人看着已經醉眼迷離,心眼卻依舊在最主要的幾個人身上打轉。
就在姜一和李悅笛百愁莫展的時候,王重山一邊整理凌亂的衣領一面推門進來,奇怪的是他的身後少了他那個小情人的身影。
李悅笛奇怪地挑眉,王重山衝他們揚起一抹曖昧的笑,“他太累了,我就讓他先去車裡等我們。”
李悅笛和姜一立刻心領神會,嘻嘻哈哈地調侃起王重山,王重山也沒有反駁,拎起扔在靠背上的西裝外套,“要不我就先走一步了?”
姜一和李悅笛對視一眼,也跟着理理衣服,站起身來。李悅笛還誇張地伸了一個懶腰,“一起吧,我們也累了。”
“那好。”王重山點點頭,走到做東的周坤跟前和他客氣地輕擁告別後還被對方殷勤地送到門口,彷彿是賓主盡歡後再正常不過的送別。
王重山和李悅笛,姜一的車緩緩駛離宴遇大門,從後視鏡裡看到周坤轉身回去,李悅笛靠在椅背上,一邊鬆着領帶一邊低聲喃喃道:“該做的我們都做了,現在就看周坤和周家要不要出這口氣了。”
“一定會的。”王重山語氣篤定。
就在剛剛和周坤輕擁告別的一瞬間他用僅兩人可聞的聲音在周坤做了提示,只要周坤足夠聰明就絕對可以順藤摸瓜挖出幕後的新興派聞家。
而周坤那一刻的僵硬和之後的泰然自若也在告訴他,周坤不會就這麼放過聞家。
頗有家底的周家和迅速崛起的聞家,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三人眼中精光大放,這本帳怎麼算他們都不會吃虧。
姜一彷彿突然想起什麼,看着王重山,“你的那個小情人呢?你怎麼捨得把他一個人扔在宴遇裡?”
王重山毫不在意姜一話裡三分調侃七分嘲諷,他專注地看着車窗外,飛快閃過的路燈照在他的臉上明明滅滅,“我怎麼捨得丟下他,明明是他把我給扔下了纔對。”
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淪爲負心漢的顧遠現在正在面對無比棘手的難題。他在王重山面前把來小白拉出宴遇之後,進來路邊已經咖啡廳。
能開在皇城的高消費地段,這裡東西的價格自然是本身價值的好幾遍,不過匆忙之下顧遠也沒什麼好選擇,唯一令人滿意的是這裡提供小小的包間供客人使用,雖然也要額外加錢。
侍者端進來咖啡,又安靜地退出去,把門掩好。顧遠緊張地捏捏膝蓋,感到不自然,又把雙手擺在桌上。
他對面的來小白從進來坐下開始就始終低垂着頭一言不發。一種背叛的負罪感讓他沒辦法做什麼來讓來小白說話,只能這樣慌張不安地等待來小白的宣判。
這樣的沉默的時光也不知讓顧遠煎熬了多久,“你和王……王重山是怎麼回事?”
顧遠飛快地擡頭,來小白冷淡的聲音對他來說仿如仙樂,但很快他雀躍的心情又跌到谷底,因爲接下來,他不得不對來小白,他最好的朋友,撒謊。
“我和他啊,認識也有半年了,那個時候我不是和你來過一場宴遇嗎?後來我忍不住又自己來了。”說到這裡,顧遠還好像不好意思一樣,撓着後腦勺乾巴巴地笑了兩聲。“然後我就喝多了,就遇見了他,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
說完,顧遠惴惴不安地低下頭,只敢拿眼睛偷瞄來小白的表情。
“那他和孫佳潤呢?”
那天孫佳潤上王重山的車的畫面在顧遠眼前掠過,顧遠閉一閉眼睛,故意朗聲道:“他和我說早就和她斷了啦”
這下來小白終於肯擡起頭了,他圓溜溜的大眼晴此刻通紅通紅,嘴角沮喪地向下掉,彷彿有說不盡的委屈,“那你怎麼可以不告訴我?”
顧遠一噎,心底裡的隱憂又被翻了出來。
一開始不說,是因爲重生前的那一世來小白可以爲王重山不顧一切,甚至放棄自己這個朋友,那麼這一世,如果他們再見面,會不會重蹈上一世覆轍?顧遠覺得自己不敢賭。
後來他的沉默是因爲多了可恥的*,王重山對他確實太好了,這種好是足可以把一個人徹底寵壞的。他忍不住想徹底佔有王重山的好,就把那種奪走別人東西的羞愧深深壓在心裡。
這些,這些都是顧遠無法說出口的。
“爲什麼?”來小白重複了一遍,語氣哽咽。
“因爲,因爲我不想你知道我是同,同性戀,就,就不和我做朋友了!”
“你這個笨蛋!”來小白狠狠地敲了一下顧遠的額頭,“顧遠,你纔是真的不把我當朋友。”
“小白……”顧遠極力地想辯解,卻發現什麼話都是蒼白的。
“如果你把我當朋友,當兄弟,就知道別人怎麼看你的,我根本就不在乎。更何況我們還從小一起長大。”來小白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失望。
顧遠閉上眼睛,“小白,我錯了。”
一雙微熱的手覆在顧遠的眼皮上,顧遠一顫,只聽到來小白說:“我原諒你了。我想我需要時間來消化你給我的‘驚喜’,你不要聯繫我,我想通了會聯繫你的。”
片刻之後,顧遠眼皮上的手撤開,耳邊是淅淅沙沙,逐漸遠去的腳步聲。顧遠知道來小白走了,但是他還不想睜開眼睛,不想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