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那少年低低一笑,霎那間整個空間宛若萬花齊放,他目光如炬卻又奇異溫和地看向她,口中緩緩的道,“生日快樂,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說着,他身後的諾蘭恭謹的遞上一個精美異常的禮盒,禮盒呈銀白色,盒身雕刻着古典精緻的花紋,也是薔薇的圖案,難言的精緻,花藤蜿蜒曲折,花葉交織,美輪美奐。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俊顏上笑容如水中淺月,朦朧魅惑,“打開看看吧,希望你會喜歡。”
清逸在他的目光的注視下,竟然微微有些失措,不着痕跡的移開與之對視的視線,伸手接過盒子,緩緩地的掀開了盒蓋。
就在那一瞬間,她只覺得滿目生輝,黑色的絲絨上躺着一條復古繁複的鑽石項鍊,做工異常精緻,尤其是那顆湛藍剔透的藍鑽,令清逸也忍不住吃了一驚,一雙眼睛忍不住睜大了一些。
“希望”藍鑽石是世界上屈指可數的鑽石王之一。1947年“希望”藍鑽石的標價爲1500萬美元,這是它的最後一次標價。而如今,“希望”藍鑽石的價格已遠不止如此了。自從1947年後,“希望”藍鑽石再沒有被拍賣過。1958年,“希望”藍鑽石被佔有它的最後一個主人、美國珠寶商海里溫斯頓捐贈給了華盛頓史密斯研究院,此後的近20年間,它一直在該院的珠寶大廳裡。“希望”藍鑽石陳列在一個記彈玻璃櫃裡,與各國帝王加冕禮上用過的珠寶媲美。那幽幽的藍光仿費在向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訴說着它那神秘的歷史。直到後來,它被一個神秘的買家秘密買走,自此再無消息,清逸實在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再次看到它,更想不到有人會把它送給她做生日禮物。
這真是一個“驚”喜。
清逸看着盒子裡的“希望”,微微皺起了娥眉。
這件禮物固然賞心悅目,但是它卻太過於貴重了,貴重到令人難以承受,受之心有不安。
余光中,她甚至看到了白朗之和凱西變色的臉和驚疑不定的神情,更覺得這禮物沉重異常。
良久,清逸忽然微微一笑,笑容清澈清豔,真誠柔和,“謝謝你,這禮物很好,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它太貴重了,請原諒我無法接受,請您收回去吧。”
說着,她合上了禮盒的盒蓋,將盒子遞迴到凡森面前,揚起臉,清澈逼人的目光直視着他的,神色中有一種堅定地執拗。
禮物太貴重,會令收禮物的人感到壓抑,她受不起。
然而對面的人卻無動於衷,只是用那雙深邃的驚人、透徹的詭異的眼睛緊鎖着她的眸光,彷彿要將她吸進去一般。
有那麼一瞬間,她恍惚了。
而恰好在這迷濛的一瞬間,凡森上前一步,接着她下頜微熱,一張臉已經被他指節分明的的手指挑起,他逼着她更加專注的直視他的眼睛,墨綠色的奇異深眸彷彿是一泓漩渦,讓人看久了幾乎連心神都要被吸引進去。
“你這算是在拒絕我嗎?”凡森看着她的眼睛:“你應該很清楚,只要是我送出去的禮物,就不可能收回,尤其這禮物還是我花了不少心思和精力來準備的,我就更不會收回了。當然,如果你當真不能接受它,那麼也由你來處理,送人或扔了都隨便。”
“你……”她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人不但高高在上,還如斯的霸道,竟然連拒絕都不給別人機會。
“乖,收下,這只是一件禮物,別想太多。更何況,你值得不是嗎?”他的語氣近乎蠱惑。
“可是……”
“嗯?”
清逸看着凡森美得不似真人的臉,那臉上的表情深邃莫測,她幾乎絲毫看不出情緒。於是不由苦笑,“既然如此,那……謝謝。”
“我喜歡看到你的笑容,發自內心的那種笑容,能讓我感到身心都寧靜和美。”凡森慢慢低頭,他靠得她很近很近,幾乎鼻息相聞。
她聞到他口中淡淡的冷香與他身上清冽而魅惑的香氣,他俊魅如魔的面龐近在咫尺,她靜默地看着他,表面上力持鎮定,但是思緒卻險些停滯在那一刻。
她從未見過比他更加魔媚蠱惑的男孩子,簡直就像是一朵妖豔的彼岸花,令人無法不爲他沉淪。
“是嗎?”她似是瞭然,擡起臉與他對視,忽的,她嫣然一笑:“我明白了。”
她的笑猶如有毒的罌粟花,美中帶着淡淡的高貴與傲然,忽如一夜春風化了萬千冰霜。
“那就好。”凡森滿意地點了點頭,忽然鄭重的在她額頭上落下輕淺的一吻,低喃掠過她的耳邊:“你要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因爲我會記一輩子。”這是他的承諾,也是在提醒她。
恍惚中聽到旁邊凱西和白朗之輕微的吸氣聲,清逸覺得心裡一顫。
她怔住了,只能目不轉睛地打量他,他也深眸微眯淡淡看着她,並沒有任何玩笑的跡象。
凡森任由着清逸打量審視,不逃不避,異常的鄭重認真。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那麼微妙,哪怕只是一眼,也有可能陷落。
眼前的女孩兒面色白皙,雖然五官還沒有完全張開,但是依然掩不住她驚人的美麗,她皮膚極白膩,滿頭青絲懶洋洋披在瘦而羸弱的肩上,一雙眼睛幽深而清澈,看人的時候似能洞悉人心,更特別的是她身上淡淡疏離清冷的氣質,可妖可魅,可純可真,又隱約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威勢和優越,即使是他也無法忽視。
十六年來,他見過太多形形□□的女子,但是如她這樣特別的還是第一個。
然而,最令他無法忽視的卻是自己的感覺,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對這個小女孩兒產生了一種異於常時的獵奇和強烈的佔有慾,而隨後的幾次相遇,一直到上一次車上的那個擁抱,他終於確定,她對於他來說是最特別的存在,至少目前爲止是的,他對她上了心,而且更像是上了癮。而他這個人一向對一樣東西上了心,就絕對不會遲疑或者退縮。所以他纔會關注她,甚至藉機接近她,他的理智從來都是與果斷並列的。
這一晚,不論其他人感覺如何,清逸覺得自己的這個生日簡直過的“驚心動魄”,很不尋常。但是不可否認,她還是覺得微微暖心,被人關心總是一件溫暖的事情。
回到蝶莊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多了。深濃的夜色,微涼的空氣,使得天地間一片清幽,雖然說不上冷,但是卻令人異常的清醒。
清逸靜靜的站在陽臺上,呼吸着室外凌晨之際的空氣,整個人漸漸從之前的混亂中擺脫出來,深邃的目光恢復了一貫的清冷淡漠。
她緊了緊身上披着的男士風衣,衣服很長,幾乎沒到她的小腿,衣料考究溫軟,十分舒服,令她覺得周身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這是走出酒店大門之前,凡森爲她披上的,細心而溫柔,她不知道像他那樣目空一切冷漠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人,竟然會爲她做這樣的事情,着實是很不容易了,她想她是該爲此感動的。
那一夜,星光璀璨,夜風清涼,彎月如鉤,現世靜好。
很多年之後,她再回想起那一夜的情景,依稀似乎還能感覺到那風衣上的溫度。
清逸了無睡意,於是抱出很久沒用過的畫板,支起畫架,開始畫畫。
畫畫也是清逸的一大愛好,不過平時因爲時間很緊,她很少有這樣的機會沉浸心情,安心作畫,今天晚上卻是個難得的無眠夜。
清逸坐在地毯上,曲起膝蓋,把畫架放底。白皙的手旁,放着一整盒的高級油彩和調色盤,抽出幾管顏料,緩緩用手調了黛色。
她拿起了畫筆,舉起手,不是往日淡然淡漠的表情,而是帶了溫和的專注,所有的心神都凝注在眼前的畫紙上。
食指和中指夾着畫筆,白皙纖細的手輕輕地丈量着畫筆的位置,脣抿了起來,黑眸沒有一絲情緒,看起來異常認真的模樣。腦海裡回憶起曾經見到過的湖光山色,筆下飛快地舞動着。
她的手流暢嫺熟地將湖光山色,緩慢而篤定地印在純白的畫紙上。
自然造就了太多美好,而這美好往往被冷卻忽略,孤寂淡薄地存在着,人興許懷着稱讚欣賞的心情望着它,卻總是由這美好兀自生長而無能爲力,任渴望擁有的慾望折磨了心靈,可,當她前一世的小時候第一次望見了它生命的延續張揚——僅僅一張薄薄的畫紙時,一切衡量於它孤寂的歲月不過一瞬的時光,心中對這美好的渴望自那時候起已經止了徹底。因此後來她纔會用心的學習畫畫,就是希望用這樣的方式留住一些美好的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停不下筆,帶了放肆的瘋狂。
夜漸漸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清逸終於用拇指抹勻了最後一筆,放下了筆。
擡眼看向牆上的復古吊鐘,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鐘了,這才驚覺是到了休息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