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希是個令人心疼到骨子裡的孩子,清逸一直這麼覺得。
他還那樣稚嫩,卻已經少年老成,很多時候她看着他小小翼翼戰戰兢兢的樣子,會忍不住從心裡泛酸。
清逸想,她大約一輩子也忘不了皓希剛剛到蝶莊的那天晚上,他躲在房間的櫃子裡看自己的眼神。
那天晚上等到清逸洗過澡之後,去到白朗之給皓希安排的房間之時,她卻發現房間裡是空的,左右看了看都沒有人。就在她準備準備退出房間去找人的時候,才恍然間聽到一陣細微壓抑的低泣聲,聲音細小而悲傷,聽的人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清逸循着聲音,最終在房間角落的一個放置花瓶的角櫃裡找到了正在哭泣的皓希。那一刻,那抹小小的身影顯得異常單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她,真的是水汪汪,因爲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只是卻沒有落下來,一雙小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應該是怕自己的聲音瀉出來,讓別人聽到吧。臉上的血污應經被洗掉,但是額頭上卻顯出了一道鮮紅的傷痕,那是之前打架弄傷的。
大約是見到清逸的出現,小傢伙一時怔愣,但是反應過來以後卻是輕輕眨了眨眼睛,眼眶裡的淚水即刻溢了出來,沾染在長長的睫毛上,真的是我見猶憐。
清逸對上那雙溼漉漉的大眼睛,心跳不由露了一拍,這小孩兒實在是漂亮的不像話,臉上的嬰兒肥紅撲撲的。清逸心中感慨了一下,長成這樣不是引人犯罪麼。
“好了,別哭了,出來吧。”清逸微微一笑,表情溫和柔軟,暖意融融。
含淚的小男孩兒,眨巴眨巴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表情又害怕又無辜,就是不肯動一下,小手絞着雙腿,是一種防禦和自我保護的姿態。
清逸第一次對自己的自制力感到無力,他這個樣子真的很想讓人好好□□一番好不好。再對視下去,她可不保證自己是不是真的會化身爲狼了。
“喂,你打算一直躲在這個櫃子裡嘛?”從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今天卻爲了這個孩子屢屢破例,想起來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小皓希止住了眼中的淚水,也不說話,只是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清逸看。
被那樣一雙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睛看着,清逸只覺得全身都不受控制,你能在看到一個絕世萌物在你面前□□裸的賣萌而無動於衷嗎?可惜清逸內心無論在怎麼抓狂都只能忍了,因爲只要她靠近一步,被抓花的絕對是她,那雙不安分的小爪子她可是看得很清楚。
“你再不出來,今天晚上你就呆在裡面別出來了。”清逸威逼着櫃子裡的小傢伙,眼中閃過一絲清淡的笑意,對待萌物一般有兩種做法,一種是抱在懷裡好好寵愛,一種是摁在懷裡好好折磨。
這招對小傢伙很有用,雖然行動緩慢,雖然臉上的表情極不情願,可他還是從櫃子裡出來了。
“擦擦吧,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清逸拿來一塊手帕,遞給皓希。
皓希瞅了瞅眼前的手帕,遲遲不接,雖然沒有再抱着自己的腳,但是還是一副防備的表情,似乎遞過來的不是手帕而是毒蛇猛獸。
真是個彆扭的小孩兒,清逸直接拉過皓希,拿着手帕擦着他小臉上的斑斑淚痕,動作輕柔,嘴角帶着極細極溫柔的笑意,那是一種無聲地安慰和溫暖。
被強行拉過的皓希,磨好的爪子迅速的抓上了拉住自己的手臂,一道血色的痕跡即可出現在清逸白皙無暇的肌膚上,不過皓希抓完後卻再沒有了其他的動作,因爲清逸那溫柔動作,還有那溫柔包容的笑容。
清逸面色不變,手臂上的痛感似乎不存在,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有多疼。只是,若和一個小孩子計較的話,那她是真活回去了。
“好了,別在躲着哭了,就算哭也不會有人心疼你的,哭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自己更難過而已。以後這就是你的房間,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我不會再讓你受到欺負的。”
曾經她也曾偷偷一個人躲在無人的角落裡哭泣,只是眼淚落下的時候她沒有覺得輕鬆,反而那些陰霾的情緒全部一擁而上將她淹沒,現在,她不是已經學會不再哭泣了嗎?
小皓希的表情總算是有了一瞬間的變化,看着自己面前的人,防備也退去了一點點。
“別哭了,早點兒上牀休息。”清逸親暱的揉揉皓希的頭髮,然後轉身而去。
第二天早餐的餐桌上,小傢伙端端正正的坐在清逸的對面,沉默的吃飯,顯得十分的乖巧,和昨晚那裝可憐博同情然後再出其不意的伸出爪子攻擊的姿態完全不一樣,那些尖銳和防備似乎都收了起來。
清逸看着他這個樣子,反而覺得不太習慣了。
那之後,清逸白天上學或者是外出的時候,小傢伙就交給兩位管家帶着,當她在家的時候,小傢伙就成了跟屁蟲,只要是她在的地方,他就默默地跟着,默默的呆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似乎想靠近又有點兒防備,放不下戒心。
清逸對這種情況採取放任的態度,小傢伙遭到的傷害太多了,要是他一下子就放下戒心信任她,那反而不太可信,這樣子不遠不近的距離,反而可以看得出他正在慢慢地接近她,試探的信任她,她倒是不擔心。
一星期後的某一天,小傢伙終於主動開口說話了,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我要叫你姐姐嗎?”
於是清逸心裡知道,勝利已經不遠了,她微笑着點點頭,“當然了,你以後就是我弟弟了,一輩子都是。”
從那天開始,小傢伙和清逸的距離明顯進了一步,他甚至會主動地走到清逸身邊,和她坐在一起,雖然不說話,但是卻傳達着一種信任和親近。
就是這樣一點點的靠進,一個月之後,小皓希已經慢慢的敞開了一點兒心門,一定程度上接納了清逸和白朗之以及凱西,人也一天天開慢慢的開朗明快起來,恢復了這個年齡段孩子的純真跳脫和活力。
趙子墨看着這一變化,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覺得很高興,不管怎麼說,終於是走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