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的心
“你在玩火。”凡森的聲音很輕很慢很誘惑。
只可惜清逸心中思緒煩亂,哪還有空注意到這些。
看到清逸複雜糾結的樣子,凡森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沒有再繼續,“乖,別動,這會兒不碰你了。”不過還沒有等到清逸鬆了一口氣,就聽到凡森的話鋒一轉,“小東西,嫁給我吧。”
清逸一怔,臉上不覺顯出了絲絲的複雜,和凡森在一起這麼久以來,她不是沒想過兩個人結婚的可能,但是這個想法從來沒有明確過,或許是害怕,或許是逃避,或許是沒信心,總之一直以來這個問題沒有明確過。
如今,凡森驟然向她求婚,她心裡固然欣喜感動,但是更多的卻是複雜。現在,她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完,關於易謙臣、關於陸氏、關於東方家族和她的父母、甚至關於葉安安等等,這麼多的糾葛仇恨,都還未曾塵埃落定,就此走入婚姻殿堂,真的可以嗎?她覺得心裡糾結而混亂,但具體卻又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感覺。
清逸沉默了一會兒,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這纔看向凡森,神色間帶着深思熟慮後的堅定,顯得鄭重其事,“凡森,其實你一直都知道,我還有一些未完成的事情,如果這個時候跟你結婚,或許在未來我會攪亂你的生活,這樣也沒有關係嗎?”
凡森的神色一凝,這就是她一直逃避的原因?只不過他可沒有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她,“反正你遲早都要嫁給我的,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區別,況且不論你是不是我的妻子,只要是你的事情,你認爲我會袖手旁觀嗎?”
“可是,這樣我會愧疚。”清逸目露感傷,但仍舊據理力爭。
是的,她也只是個普通那人,縱然對愛情不像以前那樣相信了,但是她仍舊不是鐵石心腸,面對凡森多年來一如既往的執着和付出,就算是在沒有心的人,恐怕也會被感動的,更何況是她呢!只是,她的未來還是迷霧重重,是好是壞全都不確定,如實就這樣嫁給凡森,她定然沒辦法做一個合格的妻子,那樣會不會很自私呢?
“沒關係,爲你做這些很值得,你知道的。”他溫柔的看進她的眼睛深處,那一眼的柔情幾乎可以溺斃她。
“可是……”
凡森沒有讓清逸繼續說下去,只是來了一個法式長吻。良久,才擡起頭,凝視着她被吻的紅腫的嘴脣,滿意的說道,“就這麼說定了。”
說完,親了親清逸早就緋紅的臉蛋,轉身大步走出去了。
她要說的,他完全明白,但是那些比起他們之間的感情,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雖然至今他還是不知道清逸一定要做那些事情的原因和目的,但是如果完成那些事情可以讓她徹底的擺脫過去的陰影,那麼他一定會助她早日得償所願,放下那些糾葛。
這一生,他的生命中不能缺少她的存在,對於她,最初或許是強取豪奪一時興起,但是現在,愛她已經是一種信仰和執念,血脈相連,無法更改。
清逸看着凡森俊逸挺拔的背影緩緩消失在門口,不覺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她曾夢寐以求的幸福似乎就在眼前,只要伸手就可以抓住,可是她還敢再相信一次嗎?她還敢再次勇敢的踏出這一步嗎?
然而就在這一刻,她忽然又想到了自己曾經蹉跎的近二十年,是的,真的是近二十年時間,如今想起來,卻也轉瞬即逝,恍然如一夢。她用近二十年終於證明了一個錯誤,看穿了人生百態。她彷彿只爲了這個人,而他亦只爲了她。既然這樣,也沒有什麼可以多想的。其實無關時間的長短,只關她和她身邊的那個人,彼此存在,彼此依靠,彼此刻骨銘心,彼此融爲一體。
其實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並不是多麼遙遠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諾蘭敲門走了進來。
“小姐。”
聲音溫和好聽,和他做事凌厲冷清、果斷狠辣的風格完全是兩個極致。
這些年在美國,諾蘭時時出現在她身邊,對她很是照顧,兩人現在算是不錯的朋友。
諾蘭身材修長,容貌秀雅,眉目如畫,如同古書中的仕子,令人一見難忘。雖然是個歐洲白人的長相,但是中文說的卻異常的流利標準。
“今後,還要請您用心的對待殿下。”
他的聲調很輕柔,眼底卻有一種很深很複雜的眸光。他亦是瞭解清逸的,因此也清楚,一直以來她刻意保持的那最後的一絲距離和防備,在他眼裡,其實一直是有一絲爲自己的主子抱不平的,只是礙於凡森的面子和與清逸之間的情誼,始終不能夠一探究竟,但是現在兩人的婚事已經提上日程,作爲一個從小看着凡森長大的如同大哥一般的存在,他不可能不在這個時候還保持沉默。
凡森是整個奧格拉斯家族的主心骨,他是奧格拉斯家族所有人心目中的神明和帝王,清逸雖然即將成爲這個家族的主母,但是在他們這些人的心目中,凡森的位置永遠是最特殊最尊崇的,他們之中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容忍有人對於自己視若神明的這個人不完全盡心。
“是,我會的。”清逸釋然的微笑,眼底的真誠一覽無餘。
就在剛剛的一瞬間,她忽然想通了太多的事情,這一次她還是想再冒一次險,即使將來會後悔會受傷也沒有關係。
人生有的時候必須要冒險,否則就只能錯過很多東西,而她不想那樣。誰說失敗過一次,就註定會再次重蹈覆轍呢。
諾蘭如釋重負,終於也釋然的對她一笑。
然後,他轉身走了出去。
下午回到家,就聽傭人說皓希感冒了,因爲他堅持不去醫院,這會兒還躺在房間裡。
清逸聽罷,不禁皺起了眉頭,以皓希如今的知名度,去醫院卻是不方便。但是這些天她和孟庭葦都忙着集團的事情,無暇顧及其他,連皓希病了竟然也不知道,不覺很愧疚。
清逸推開皓希的房門,房間裡一片寂靜,她皺了皺眉,把心思從其他事情上移開,輕步走到病牀前,見皓希蒼白疲倦地闔着眼睛,脣色比枕頭還要雪白。
他每次生病都是這樣,卻常常還要硬撐着打起精神工作,而每每當工作結束之後,他往往渾身的氣力都彷彿被抽走了一般。也正是這樣的敬業精神和對這份事業的無與倫比的熱忱,才讓他在屏幕上如此的大放異彩,如此的受大衆的喜愛和追逐。
“小希,感覺怎麼樣?起來吃點東西好嗎?”
知道他並沒在睡,清逸拿起放在牀頭的一盅保溫壺。她擰開蓋子,雞湯的香味溢了出來,引得人食指大動。
皓希聽到是她的聲音,立即掙開了眼睛,脣角勾起了燦然的笑意,眼裡的愉悅令她無法忽視。
“姐姐,你回來了。”聲音有點兒沙啞。
清逸坐到牀邊,握住皓希的手,“回來晚了,你生病了我都不知道,可是小希,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呢?”
皓希眼神柔和地凝視她,“姐姐,你的工作那麼忙,況且姐夫又剛剛從國外回來,我這不過是小小的感冒,吃了藥就沒事了,沒必要讓你擔心啊!”
清逸的笑容像花瓣兒一樣輕盈,手指撫上他的額頭,感覺他的體溫還算正常,才微微鬆了口氣。
“你啊,總是這樣懂事,姐姐照顧你是應該的,你有時候可以任性一些的。”她語重心長的說道,眉眼溫和,眼眸中的關切一覽無餘。
“姐姐,我知道了,以後我就煩死你。”皓希似真似假的說着,一雙烏黑清透地眼睛卻悄然無痕的避開了清逸的眼睛,斂起了那淡然如水的淺淺憂傷。
“病了這麼久,一定消耗了很多體力,應該補一補纔對。”她調整病牀的角度,讓他的上半身稍微起來一點,然後,她吹涼勺子裡的雞湯,笑盈盈地說,“你不喜歡吃油膩的,我讓凱西把雞湯裡的油全部吸走了,很清淡,也很香,你嚐嚐看?”
勺子喂到皓希的脣邊。
他皺了皺秀眉,一張異常漂亮的臉上泛起絲絲抗拒,“姐姐,我沒有胃口。”
“就嘗一嘗,好不好?”她笑得眉眼彎彎,“這個熬雞湯的方子是我的秘方呢,你不想嚐嚐?”
他的睫毛緩緩擡起,臉上浮起一絲笑意,但仍是不準備喝湯,“姐姐,我這會兒真的不想喝,沒有什麼胃口。”
“小時候我生病,也是什麼都不想吃,”她將勺中的雞湯又吹涼一些,不容置疑的小心喂進他蒼白的雙脣中,“白叔叔就會熬這個雞湯給我,放幾顆紅棗,再放一點中藥,熬好幾個小時,再把油全部吸走,然後我就會胃口大開的喝上一大碗。”
皓希看着她認真專注的側臉,禁不住微微笑起來,全面妥協,一勺一勺的喝下她喂得湯。
她喂他喝了有小半碗的樣子,才停下來。
“嗯,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