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烏拉的警笛聲響起,那些手持兇器的漢子,鳥獸而散。
不過這些身穿制服的人,卻沒有把警察放在眼裡的意思,一個個臉上依舊是暴戾不滿之色。
“林局長,你來的正好。”看見林國棟走了過來,大肚子領導上前兩步,從口袋裡面摸出香菸,抽出一支遞給林國棟,看見林國棟不接,他也不介意,自己點上,深吸了口,這才道,“他們妨礙政/府行政,暴力抗法,我的不少手下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林國棟沒理會這個胖子,黑着臉走到鄧傑的面前,語氣壓抑無比:“怎麼樣?要不要先去醫院?”
鄧傑搖了搖頭,緊咬着牙,用怨毒的眼神看着那個大肚子領導。
“你還看?”那個大肚子領導擡起腳,就要朝鄧傑踢過去。
“夠了!”林國棟站起身,轉頭瞪了那個大肚子領導一眼,“胡縣長,你這就是所謂的文明執法?”
胡縣長冷哼一聲,不過終究還是沒有動手,只是轉頭掃視了一下圍觀的百姓,大聲道:“我還是那句話,這裡拆也要拆,不拆也要拆,就算你們當街自焚,我也要拆。”
“能不能用一下電話?”鄧傑看了林國棟一眼。
林國棟猶豫了下,還是掏出手機遞給鄧傑。
鄧傑接過電話,可手腳抖的厲害,電話很快就滑落在地上。
“什麼號碼?”林國棟撿起電話。
鄧傑一字一句,緩緩地報出一個號碼。
林國棟一開始聽着不覺得有什麼,不過,在按了撥出鍵之後,屏幕上面卻顯示出了陸雲青的名字,林國棟吃了一驚,一會兒後,還是把電話給了鄧傑。
“林局長。”電話那頭,陸雲青主動開口打了個招呼。
“青哥,是我。”
“鄧傑?”
“我……”鄧傑一時哽咽,眼睛一紅,趕緊把頭撇在一邊,道,“我……不是走狗。”千言萬語,到頭來,只化作這一句,說完之後,鄧傑放下電話,兩顆熱淚奪眶而出。
“鄧傑?鄧傑?”
林國棟見狀,接過電話,走到一邊輕聲道:“這個人是誰?”
“出什麼事了?”陸雲青的語氣有些陰冷。
“這個人,在和強拆隊伍的衝突中受了傷。”
“把電話給他。”
“不要搞事啊!”林國棟囑咐了句,見陸雲青沒有說話,只能嘆了口氣,把電話交給了鄧傑。
鄧傑抓起電話,放在耳邊。
“鄧傑,在場的,動了手的,還有這次拆遷事件的領導,不管是誰,不管他們是什麼來頭,你告訴他們,一個都不要走,否則的話,我會讓他們後悔曾來過這個世界上!”
“青哥,我不是走狗!”鄧傑緊咬牙關,熱淚盈眶。
“你當然不是。”
掛了電話之後,陸雲青長吐了口氣。
雖然陸雲青沒有在場,不過,他能夠想象得到那個場面。因爲要提挈鄧傑上位,這兩天,陸雲青還特意瞭解了一下鄧傑的情況,鄧傑的家境不太好,但是,他從來沒有扯過蒼龍幫的大旗爲自己家辦什麼事,這次,鄧傑打這個電話,顯然是沒有辦法!
特別是鄧傑說的那句話。
“我不是走狗!”
陸雲青聽了,都覺得心酸。
陸雲青也知道,這次的事情,自己一定要幫鄧傑撐起來!
沉吟了下,陸雲青立即撥通了廖勁鬆的電話。
“青哥。”
“勁鬆,鄧傑現在在雲縣的家裡,老城區,在強拆的衝突中受了傷,你現在帶人過去,動了手的人,還有這次拆遷事件的負責人,全部給我留下來。我也會親自過去。”
……
掛了電話之後,鄧傑的兩眼中,迸發出一絲異樣的神采。
那個胡縣長見狀,心中滋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不過轉瞬,他就釋然了,眼前的這個短命鬼,不過是個普通的混子罷了,如果真是有能耐的人,他家裡能是這麼個情況?
冷哼一聲,胡縣長轉身想走人。
“你最好不要走。”鄧傑冷幽幽地開口。
胡縣長怒火中燒,如果不是林國棟在,他真想再打鄧傑一頓,狠狠地瞪了鄧傑一眼,道:“你是在威脅我嗎?”
鄧傑閉口不語。
“好好好!”胡縣長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道:“我就在這裡等,我看看你背後的人是誰,不過,我醜話可是說在前頭,如果我真的在這裡等下去了,事情就沒有那麼容易解決。”
鄧母跪坐在鄧傑的旁邊,只是哭。
“胡縣長,你就不要和我兒子見識了,他還小,不懂事。”鄧父終究還是在胡縣長的淫威下面低頭,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兒子真能討回一個公道,給胡縣長道歉之後,轉身瞪着鄧傑,幾乎是在哀求,道,“好了,你還想這個家怎麼樣?”
鄧傑不予理會。
“哥,陸雲青,是他會來嗎?”鄧倩怡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慌,還有一絲期待。
“是的。”鄧傑點了點頭,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小妹,哥不是走狗,你等着看吧!”
胡縣長也聽到了鄧倩怡和鄧傑的對話。
陸雲青?
這名字聽起來好像很耳熟啊!
驀地,胡縣長虎軀一震,臉色在剎那間就變了。
冷靜!一定要冷靜!
胡縣長心裡安慰自己。
這個人,如果是大有來頭,他家裡又怎麼可能會是這個樣子呢?但如果是一個小嘍囉,蒼龍幫那麼多的小嘍囉,陸雲青不可能什麼事情都管吧?陸雲青也不可能因爲一個小嘍囉,而得罪自己吧?
一個小嘍囉而已,自己真是太把他當一回事了!
胡縣長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想通之後,胡縣長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瞪了鄧傑一眼,語氣陰冷道:“我說怎麼這麼囂張,原來是蒼龍幫的人,不過,你以爲加入了蒼龍幫,就有多麼了不起了?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就可以讓廖勁鬆出現在我面前?”胡縣長冷笑了笑,“等着吧!你死定了!”胡縣長倒不是在吹牛,作爲主管城管部門這個口子的副縣長,胡縣長也是一個實權人物,而廖勁鬆目前是雲縣地下勢力的代言人,私下裡,他和廖勁鬆確實是把酒言歡,兄弟相稱的。
想了想,胡縣長突然覺得很興奮起來。
這裡這麼多的人圍觀,似乎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話啊!不過,自己偏偏不能讓他們如願,估計等下來的,肯定會是蒼龍幫的人,等那些蒼龍幫的人來了之後,自己就打個電話給廖勁鬆。
區區一個小樓嘍,自己當着廖勁鬆的面,再給他幾個耳光,這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吧?等到那個時候,對這些刁民取到的震懾作用是顯而易見的,說不定拆遷工作可以就此取得重大突破呢!哈哈哈。
十分鐘之後,蒼龍幫的人果然趕到了。
清一色多少年,面色陰冷,手裡雖然沒有拿着傢伙,不過每個人的外套裡面,似乎都夾着什麼東西,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暴戾之氣,一到現場之後,就把整條巷子裡面的人圍了起來。
有幾個百姓,看見一個少年的褂子下面露出一截刀,嚇了一跳,趕緊走開幾步。
十來個蒼龍幫的少年,看見鄧傑之後,趕緊上前,護在了鄧傑一家人旁邊。
胡縣長有恃無恐,自然不怕,戲謔地看了鄧傑一眼,道:“這就是你叫來的人對吧?你等着,我打一個電話。”說完,胡縣長便掏出一個電話,撥通一個號碼,撥通之後,道,“廖老弟啊!我是老胡啊!我現在在老城區,行政的時候……什麼?你也過來了?好好好,見面再說。”
掛了電話,胡縣長依舊戲謔的眼神瞪了鄧傑一眼。
鄧父和鄧母,心中一涼,心道,那個姓廖的,估計就是自己兒子的老大了,可是,縣長大人和姓聊的傢伙可是稱兄道弟的啊!難道人家還會爲了一個小嘍囉,得罪縣長大人?
“完了,完了!”鄧父面露死灰。
“哥。”鄧倩怡也用惶恐的眼神看着鄧傑。
說實在的,鄧傑自己,也有些心虛,他也聽出來了,剛剛這個胡縣長,是在給廖勁鬆打電話,胡縣長和鬆哥稱兄道弟,等下鬆哥過來了,會爲自己出頭嗎?
看出來鄧傑的神色變化之後,鄧倩怡越發恐慌起來。
至於胡縣長,高興的直叫娘。
不多時,身材高大,面容剛毅的廖勁鬆走了過來,他身穿一身整潔的西服,白襯衫,皮鞋也是油光呈亮看這個樣子,就他這個樣子,很像是事業有成的青年俊傑,如果不說的話,一般人絕對不會把他和黑/社會聯繫起來。
“鬆哥。”看見廖勁鬆,鄧傑打了個招呼,想要起身。
廖勁鬆趕緊上前兩步。
“廖老弟。”胡縣長打了個哈哈,衝廖勁鬆伸出右手,想握一握。
誰知道,廖勁鬆根本就沒有去看胡縣長,而是在鄧傑的身邊蹲了下去,按住鄧傑的肩膀,關切道:“有沒有事?是不是先去醫院看看?”
鄧傑搖了搖頭。
胡縣長覺得有些不滿。
這個廖勁鬆,也太不會做人了,竟然無視了自己,問那個小嘍囉要不要去醫院?
看樣子,廖勁鬆是想就這麼小事化了了。
這怎麼行呢?
胡縣長咳嗽了一聲,稍微拿捏了一下架子,表示他不想善罷甘休,但在廖勁鬆面前又沒有倨傲的神態,只是打着官腔道:“廖老弟,現在提倡文明執法,可是,很多時候,政/府在行政的時候,不用一下強硬的手段,根本就行不通啊!這裡的拆遷事宜一拖再拖,今天書記都受不了了,就點了我的將,讓我過來盯一盯,誰知道,這個小年輕脾氣很暴躁啊!一句話不說,就打傷了我的手下。”
廖勁鬆站起身,靜靜地聽。
“這個人是你廖老弟的熟人,我可以給個面子,不過,廖老弟,你也要給我一個交代吧!”
“你要什麼交代?”廖勁鬆大度地笑了笑。
周遭的人一看,個個心中失望透頂,都覺得鄧傑這下要更慘了。
鄧父鄧母嚇的臉色發白,鄧倩怡則死死地拽住了鄧傑的胳膊,深怕鄧傑再捱打。
胡縣長思索了下,道:“要不就這樣吧!我給廖老弟一個面子,就不追求他的其他責任了,不過呢!他動手打傷了我的手下,醫療費肯定是要負擔的,然後當面道個歉,象徵性地再支付萬把塊錢的營養費,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你覺得怎麼樣?”
這也太顛倒黑白了一點吧!衆人甚至都不想看下去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劇情似乎發生了一點變化。
廖勁鬆臉上的笑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收斂下去了。
“啪!”
廖勁鬆突然一巴掌打在胡縣長的臉上,這一巴掌的力氣可用的太大了,打的胡縣長朝旁邊趔趄了幾步,這才站穩了身子,用手捂着臉頰,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廖勁鬆。
廖勁鬆冷冷地看着胡縣長,道:“我想怎麼樣?你的人把我的兄弟一家人打成爲這個樣子,你竟然說不要追求他的責任?要他道歉?負擔醫療費用?還要賠償營養費?”
一干穿制服的人,看見領導被打,立即就上前來。
蒼龍幫的少年一看,立即就朝一干穿制服的人迎了過去,衝在前面的兩個穿制服的傢伙,一下子就被幾個蒼龍幫的弟兄按倒在地上,用腳踩住臉,動都不能動。
“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
“JB,敢動老子的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