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沙口,葉茂才家。
葉仲仁手裡有兩員大將,其一自然就是刀疤臉,其二是趙斌,眼下,趙斌和刀疤臉兩人,都坐在葉茂才家的廳堂裡面,兩個人身後,也都站了三四個人,有點兒劍拔弩張之勢。
“疤子,這個葉茂才的女兒,你護着她做什麼?”趙斌坐在長凳上面,斜了刀疤臉一眼,“你要是實心實意想討葉茂才的女兒做老婆,你就打開口說一聲。”
“我沒有那個意思。”
“沒有這個意思,那你不讓弟兄們動她?”趙斌摸出一支香菸,點燃後,深吸了口,道,“你要知道,仁哥就是因爲要玩葉茂才的女兒,這才讓弟兄們都出去了,否則的話,又豈會着了陸雲青的道?”
刀疤臉皺了下眉,道:“她才十四歲,父母死於非命,已經夠可憐了。”
“可憐?你殺人的時候怎麼不會可憐別人?現在仁哥死了,你不想想怎麼爲仁哥報仇,卻在這裡可憐這個,可憐那個?”趙斌沉默了下,語氣也稍微變了點兒味道,“還有,按照你的意思,你進來的時候,仁哥已經死了,但是陸雲青還沒有離開,按說,既然陸雲青有能力秒殺了仁哥,那麼要秒殺你,也不會是什麼難事吧?那我就不明白了,他怎麼不殺你?”
刀疤臉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已經是在第一時間開口呼喊了。”
“第一時間,誰能證明呢?你是仁哥手下的第一號人物,按說,我不應該懷疑什麼的,可是,陸雲青是蒼龍幫的帶頭大哥,你外甥只要腦袋不是被門擠了,就不會去找陸雲青的麻煩吧?還有,你外甥找了陸雲青的麻煩,然後你去替你外甥出頭,陸雲青當初怎麼不要了你的命?”趙斌冷笑了笑,道,“你不要告訴我,陸雲青當時沒有能力把你留下。”
“這……”刀疤臉也冷哼了聲,“趙斌,你不相信我?”
“要我相信你,也可以,葉茂才的女兒,讓兄弟們辦了!”
“不行!”刀疤臉回答的很乾脆。
“仁哥死了,你就要隻手遮天了?你這樣帶兄弟,誰能服氣?”趙斌把手中的香菸朝地上一扔,“我趙斌第一個不服!”
趙斌身後的幾個漢子,也個個用不羈的眼神看着刀疤臉,顯然在這種時候會站在趙斌身後,自然是和趙斌一個鼻孔出氣的。
“趙斌,你想幹什麼?”刀疤臉身後,一個漢子也厲聲喝了一句,“你既然知道刀疤哥是仁哥手裡的第一號人物,就不要在這裡蹦躂。”
“你又算什麼東西?”趙斌身後也走出來一個漢子,瞪着刀疤臉身後出頭的漢子,語氣也是不陰不陽,“刀疤哥跟仁哥多少時間?斌哥跟仁哥又是多少時間?”
“你是要窩裡反了?”
“操!起內訌的是你們吧?”
“好了!”刀疤臉沉聲喝了一句,轉頭看着趙斌,道,“趙斌,我跟仁哥是在監獄裡面認識的,當初在監獄裡仁哥照顧了我很多,因此,出獄之後,我也就一直追隨在仁哥身後,不過現在,仁哥已經不在了,我願意讓你上位,但是那個女孩,我要帶走。”
想到葉寶兒那一掐就會出水的樣子,趙斌吞了口唾沫,道:“你說帶走就帶走?兄弟們能答應嗎?”
“不答應的人是你。”刀疤臉的眼神中閃出一絲寒光,冷道,“我金盆洗手,允你上位,但你必須在諸位兄弟面前起誓,一定要爲仁哥報仇。”
趙斌跟隨葉仲仁的時間長,刀疤臉卻是後來居上,論在諸位兄弟中的影響力,趙斌和陸雲青是差不多的。見到刀疤臉口氣變了,趙斌也不敢把刀疤臉逼急了,象徵性地沉吟了下,趙斌點了點頭,道:“可以。”其實,就算刀疤臉不說,趙斌也要想辦法弄死陸雲青的,畢竟,趙斌也曾是陸向南的手下。
刀疤臉點了點頭,轉身來到屋外。
趙斌也跟在刀疤臉的身後出門。
集合弟兄之後,趙斌便當着全體弟兄的面,信誓旦旦地表示,要殺陸雲青!而刀疤臉,也宣佈了從此以後退出葉仲仁勢力。
很多人都希望刀疤臉留下,只是,刀疤臉知道,一山不容二虎,自己和趙斌,只能留下一個,或者自己願意捧趙斌上位,做趙斌的小弟也行。
但事實上,刀疤臉是有些不恥趙斌爲人的。
就算是葉仲仁的爲人,刀疤臉都有些不恥。
只是,曾經在坐牢的時候,葉仲仁是牢霸,確實照顧了刀疤臉很多,而且,在監獄裡面的時候,葉仲仁也卻是表現的很講義氣,因此在出獄之後,刀疤臉纔跟了葉仲仁。
葉仲仁對刀疤臉並沒有再生之恩,刀疤臉追隨了葉仲仁三年,三年來,也不知道爲葉仲仁出謀劃策多少,甚至,葉仲仁能夠成爲雲嵐區的帶頭大哥,刀疤臉功不可沒!
刀疤臉早就不欠葉仲仁什麼。
現在葉仲仁死了,刀疤臉也就順勢退出。
拒絕了不少弟兄的挽留,刀疤臉帶着葉寶兒離開了橫沙口。
“我想去雲縣金碧輝煌,找陸雲青。”路上,葉寶兒突兀地開口,聲音怯怯的,葉寶兒的臉上,至今還帶着顯而易見的惶恐。
“陸雲青?”刀疤臉吸了口氣,驚問道,“你認識陸雲青?”
葉寶兒搖了搖頭。
刀疤臉也是滿臉疑惑之色,不過,一小會兒之後,刀疤臉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會心的笑意。倒不是說刀疤臉知道葉寶兒爲什麼要去找陸雲青,只是刀疤臉終於想明白了,陸雲青昨天晚上爲什麼不要自己的命。
刀疤臉沒有違逆葉寶兒的意思,直接把葉寶兒送去了金碧輝煌。
中午時分,金碧輝煌已經在開始營業。
蒼龍幫的弟兄絕大多數都不在,但金碧輝煌畢竟是蒼龍幫在雲縣最大的產業,泊車小弟、裡面的男性服務員也都是蒼龍幫的弟兄,間或地,還會有其他的弟兄進出。
有一個從天南市下來的弟兄,經歷過前天晚上的廝殺,他在見到刀疤臉的時候,大吃一驚,然後立馬指着刀疤臉,大叫道:“他就是前天晚上過來殺人的人。”
這弟兄一叫喚,不少泊車的小弟,立馬就朝停車場前面的綠化帶跑去,在綠化帶中的植物裡面,摸出砍刀,一瞬間就把刀疤臉圍了起來。
要不是葉寶兒在,大夥早就把刀疤臉亂刀殺死。
在刀疤臉的示意之下,葉寶兒早就閉上了眼睛,刀疤臉輕聲道:“不要怕,也不要睜開眼睛,你馬上就可以見到陸雲青。”說完,刀疤臉掃視了下那幾個圍住自己的刀手,淡淡道,“我是帶她來見陸雲青的。”
幸虧弟兄們不知道葉寶兒和陸雲青的關係,否則的話,刀疤臉哪裡還有命在?
深怕陸雲青和眼前的女孩有什麼很重要的利害關係,兄弟們投鼠忌器,猶豫了下,便把手裡的傢伙收了起來,一張少寒手下的弟兄便摸出電話,打給了張少寒。
差不多五分鐘後,陸雲青便下樓而來,張少寒亦步亦趨地跟在陸雲青身後。
看到陸雲青,刀疤臉點了點頭,道:“她說要來這裡找你。”
陸雲青看了葉寶兒一眼,旋即轉頭看着刀疤臉,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昨天晚上,要不是她,你已經殺了我吧?”刀疤臉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這條命,算是她給我的,就算今天你要殺我,我也多活了一天,不虧。”
陸雲青沉吟了下,上前兩步,竟是忍不住輕撫了下葉寶兒的腦袋,輕聲道:“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一切都過去了。”
葉寶兒睜開眼睛看着陸雲青,一會兒後,眨巴了一下眼睛,淚水便毫無預兆地滑落下來。
陸雲青微微彎下腰,用衣袖揩了揩葉寶兒的眼睛,輕輕道:“你叫寶兒對吧?以後,我在哪裡,你的家就在哪裡,可以嗎?”
“嗚嗚嗚……”葉寶兒點了點頭,也終於是痛哭出聲。雖然葉寶兒不明白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從陸雲青的話裡面也聽出來了,她以後,好像不會再有爸爸媽媽。
陸雲青輕吐了口氣,轉頭對刀疤臉道:“你走吧!”說完,陸雲青牽起葉寶兒的手,轉身朝金碧輝煌走去。
刀疤臉動了動嘴,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陸雲青把葉寶兒帶進金碧輝煌之後,便把她交給了周紫月。
其實,葉寶兒確實很可愛,陸雲青也不介意和葉寶兒多呆一會兒,只是,陸雲青心裡,還有一件事情,猶如一座大山一般,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葉仲仁已死,戰死的弟兄也已經出殯。
回了辦公室之後,陸雲青沉吟了下,便掏出手機,找出兩天前一個打給自己的陌生的號碼,撥了過去,沒多久便接通。
“事情都忙完了麼?”電話那頭,宋老三的語氣沉着,冷靜。
“說吧!”陸雲青面沉如水,“你想怎麼樣?”
“還是那句話,我欠齊哥一條命!齊哥死後,我一直就留在雲縣,直到前兩天,我才找到這個機會,本來我是要挾持你母親的,但你母親那裡卻有百來號人守着,所以,我只能委屈一下李老師。”電話那頭,宋老三停頓了下,繼續道,“今晚十點,我在雁蕩山,你曾經訓練弟兄的地方等你,不管你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