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下午放學的鈴聲剛響起,成紹洋就已經站在了初二三班的門口。他的突然出現,頓時引來很多女生的側目,其實全校有一半以上的女生都暗戀他,朝陽只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
成紹洋背光站在窗口,周身閃耀。朝陽淡淡地瞄了他一眼,繼續收拾書包,“什麼事兒?”
林晨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要是放在以前,她早就受寵若驚暈倒了吧。
成紹洋笑了笑,和林晨曉招手打招呼,“不是說好了明天去北郊的嗎?我來跟你約時間和地點。”
朝陽哦了一聲,這兩天被那隻小調皮蛋折騰的夠嗆,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你說吧,明天幾點在哪兒見,到時候我過去找你。”說實話,她對北郊一點都不熟。
“那好吧,明天早上九點咱們就在古玩市場的南門入口地方見面,你看可以嗎?”
“好。”
……
第二天一大早,朝陽早早的就起牀了,吃完飯後,牆上的掛鐘才指向七點。她從衣櫃裡抽出一千塊錢塞進了書包裡,然後揹着書包準備趕赴約定的地點。
“媽,我今天約了同學出去玩兒,下午回來。”朝陽站在院子裡,顧紅英正在井邊洗衣服,頭也沒回地說道,“嗯,注意安全,下午早點回來吃飯。”
“好嘞!”朝陽的聲音在門外傳來,顧紅英笑罵道,“臭丫頭,跑的這麼快。”她本來還想給她點錢,見此也只能作罷。她笑着搖搖頭,女兒現在越來越不一樣了,以前週末的時候總是一個人悶在家裡,從來不出門,現在倒也喜歡出去和朋友一起玩兒了,難道這就叫女大十八變?
此時正處十月中旬,天氣已經不再那麼燥熱,早晨起來,還能感到微微的涼意。朝陽悠閒地走在馬路上,一輛黑色小轎車從身旁呼嘯而過,揚起一地的灰塵。
她捂着鼻子,瞪視前方的車輛,心想,你妹的,千萬別爆胎了。就在這時,只聽轟的一聲傳來,朝陽當場石化,她看着不遠處剛剛還急速飛馳的小車,此時卻像歇了菜一般,在馬路上慢慢移動,最後穩穩地停了下來。
不是吧!這樣也行?
朝陽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着前方。這時她陡然發現書包好像重了幾分,回頭一看,就見綠牙獸一臉壞笑地盯着前方的小汽車說道,“敢驚小爺的美夢,活該!”
朝陽翻了個白眼,幸好現在的車不多,否則豈不是要釀成大禍?她用手指點了一下綠牙獸的腦袋,怒聲說,“你下來,重死了!”
“我在裡面已經睡了很長時間,你剛纔怎麼不嫌重?”明擺着是看它不順眼嘛。
朝陽無語,它反倒有理了,跟它計較,那簡直就是自找難受。
到了古玩市場的時候,才八點鐘不到。大多數店面還關着門,只有寥寥的幾家店面,在老闆的哈氣連天中正式開張。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反正時間還早,不如先進去逛逛,於是她便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古玩市場。
記得前世在大學的時候,選修課裡有一門社會歷史課,當時擔任這門功課的是一位名叫孫建華的老教授,他特別熱愛收藏,在課堂上,他時常會拿一起藏品來給同學們欣賞,雖然這些東西本身和課本知識無關,但是他卻說,古董就是社會和歷史。那個時候她還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現在想來,這句話卻頗有深意。
一個時代的特色、文化、人文等等因素,直接體現的除了語言、人民的生活這些很難遺留下來的實證外,最能表現它的便是古董,從它的外型、特徵等便可以聯想到當時社會的文化風氣。因此,隨着社會的進步和經濟的發展,很多人開始專心研究古玩,並且還成爲了一種職業。
古董的種類很多,陶瓷類、玉石類、書畫類等,但無論哪一種都是需要仔細鑑別的,否則很容易買到假貨。一般來說,鑑定古董需要藉助一些工具,如放大鏡,聚光手電筒等,而這些,朝陽一個也沒有。
她走進一家店裡,老闆是一箇中年男人,一邊從屋裡把古董搬出來,一邊打哈欠,他見來人是個穿着普通的中學生,於是連招呼也沒打,就繼續做自己的事兒了。
朝陽也不介意,她看見一側的實木架上擺放一隻粉彩青釉瓷碗,於是就湊過去想仔細看看。老闆一看就知道她是初來乍到,很不專業,連最基本的工具都沒有。
“小姑娘,看可以,可千萬別摸,這個東西可貴着呢。”老闆邊擦桌子邊說,連頭也沒擡。
朝陽雖然不專業,但古董不可以隨便亂摸,這一點行規她還是知道的。她笑了笑問,“老闆,這個很漂亮。”
“這可是明代永樂年間由景德鎮出產的釉上彩,現今世上保存這麼完整的已經沒幾個了,價值就不用說了,自然是很貴的。”老闆說着用食指指着盤子底下的彩釉,“這可是最具代表性的爲成化鬥彩,鬥彩可是釉下青花和釉上彩色相結合的一種彩瓷工藝,十分難做,所以當時出產的也不多,世面上流傳下來的就更少了。小姑娘,你很有眼力,一眼就看中了我們店裡的鎮店之寶。”
老闆見現在沒客人,就隨便和朝陽嘮了幾句,反正就當打發一下時間。朝陽聽着憑憑點頭,當然點頭並不代表她同意他的說法,只是因爲沒必要和他爭辯。她看着那彩釉上的顏色,有的地方濃,有的地方淺,還有那刻意做舊的裂紋,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這時書包裡傳來舒懶打哈欠的聲音,朝陽轉頭一看,便看見綠牙獸正精神抖擻地晃着身子,它動作利落地跳到桌子上,對朝陽愛搭不理地說道,“假的,這玩意兒是兩年前新做的。”
朝陽瞪了它一眼,想讓它安份守己一點,誰知它突然跳到碟子中間,用牙齒狠狠地咬了邊緣一口。
“咦,什麼聲音。”老闆四面八方地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朝陽把手伸過去,想捏它,綠牙獸趕緊跳開,怒聲道,“讓你別摸我,你怎麼不聽話!”
朝陽嘴角一勾,誰讓她抓住了它的弱點呢?
“老闆,這個寶貝大約要多少錢?”
老闆哼了一聲,眼睛看向店外,“這個是我們的鎮店之寶,不賣的。”
朝陽嘴角一揚,知道他想來個心理戰術,或者,他認爲自己根本不會買,所以也不願意開價。朝陽看着他,心裡默唸,說實話吧……
“其實你不知道,剛纔說的那些都是騙你的,什麼永樂釉上彩,都是唬你的,其實這是前兩年我的一個師弟做的,他在行業裡是出了名的會造假,告訴你呀小姑娘,這是我花十塊錢買來的,哈哈,別告訴別人啊!”老闆邊說邊用手敲着碗邊兒,聲音叮叮作響。
綠牙獸驕傲地甩着尾巴瞅了她一眼,“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這裡面的東西沒有一個是真的,你以爲他們會把寶貝擺出來啊,真東西只會留給行家,哪是你們這些外行人能看的,告訴你一個好地方,在市場的北門那邊,有一些擺攤子的,那裡面能淘到好東西,這些開店的老闆,基本上都靠賣假貨發財的。”
朝陽看着它,你怎麼知道?
“哼,我告訴你了呀,我是神仙,哪有我不知道的!”
老闆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在用力地敲着碗邊,他很鬱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做,剛纔還寶貝似的讓人家別摸,自己卻先敲起來了。
“老闆,謝謝啊。”時間已經快到九點,按約定,成紹洋應該快到了。
朝陽說完就走了出去,綠牙獸快速地跳進她的書包裡,地上太髒,它不願意走。
到了南門入口處,成紹洋還沒到,朝陽看了一眼時間,還差十分鐘。她百無聊懶地看看天空,又看看四周,今天是週末,這個時間點,市場的遊客已經越來越多,店鋪也基本都開了門。
遊客們熙熙攘攘地進出古玩市場,不少人紛紛回頭看向不遠處的三個中年男人,他們黃髮藍眼高鼻樑,這個年代的齊嶺市,幾乎從來沒有外國人出現,很多人甚至沒見過外國人的長相,所以人們都比較好奇。但對於朝陽來說,見他們卻再習以爲常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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