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來告訴你,我們是情侶關係,情侶懂嗎?”
如當頭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王卓婷怔愣半分鐘才臉色蒼白地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以前沒聽她說過,只聽說你們是普通朋友,沒想到這麼快就發展成情侶了,恭喜啊。”
這話的言外之意就算是傻子才能聽出幾分意思來,她這是暗指朝陽沒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呢,頗有點背後挑撥離間的意思。
誰知成澤傲卻嗤笑兩聲,長腿一伸,就晃到了桌子上,“不管她怎麼說,就算她說我們不認識也沒關係,只要我心裡是這麼想的就成。”
王卓婷咬着脣,臉色一陣漲紅,陪笑地點點頭,這個男人當真是把那個丫頭捧在手心裡了,各種嫉妒、羨慕,但凡形容心裡不平衡的詞都用上,也無法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這時樓道里傳來梆梆的跑步聲,朝陽風風火火地跑進包廂,看見王卓婷優雅地坐在一側的沙發上,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很柔情的那種,和她瘋瘋顛顛的樣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以爲是成澤傲請她進來坐的,於是就狠狠瞪了男人一眼,成澤傲卻聳了聳肩,表示很無辜。
朝陽一屁股坐到他身側,直接把王卓婷當成空氣,“我點了幾個菜,你請客。”
“憑什麼我請?這次也該輪到你了吧。”
朝陽切了一聲,白了他一眼,“小氣鬼,這不是你飯店嗎?吃你幾個菜能死啊?剝削勞動人民的資本主義,吸血鬼!”
成澤傲嗤笑,大手啪地一聲拍在她的肩膀上,力道不大,卻足以震的她渾身發麻,朝陽怒了,“你要死啊,不知道疼的!”
“死丫頭,敢對哥大呼小叫,活膩了是不是?”
“你才活膩了,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就是小氣鬼,就是吸血鬼,就是……”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偏巧顧紅英就端着盤子走了進來,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陽陽,怎麼說話呢?沒禮貌。”然後又滿臉笑容地看向成澤傲,把菜全部擺到他面前,“澤傲啊,快嚐嚐這味道,新來的廚師手藝很不錯,很多客人來了之後可是點名指姓的讓他做的。”
顧紅英之所以對成澤傲另眼相待,甚至比之前還要殷勤,這全要拜朝陽所賜。剛纔她把女兒叫下去,想問問她爲什麼總是和成澤傲在一起,她還以爲是成澤傲糾纏不休,害自己女兒不能正常學習,誰知朝陽卻說,是因爲自己,她承認喜歡成澤傲,但人家就是不同意,對她總是愛搭不理的,要不是自己死皮賴臉地朝成澤傲面前蹭,成澤傲纔不會招惹她。
這話說出來雖然難聽了一點,但顧紅英聽了卻很受用,覺得是自己女兒的問題,要不是成澤傲的拒絕,這丫頭一準兒得跟人跑了,所以她打心眼裡感激成澤傲。
這麼想着,顧紅英就覺得成澤傲爲人不錯,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所以纔會格外的給好臉色。
朝陽看着老孃的臉色,心裡暗忖,這還是她老孃嗎?怎麼有受虐傾向?自己女兒被人‘拒絕’,難道她就這麼高興?
朝陽看着男人得瑟的眼神,有點發怒了,“媽,他不餓,菜是我點的,放我面前。”
“這丫頭,怎麼越大越不懂禮貌了。”顧紅英笑罵,然後看着一旁的王卓婷說道,“婷婷怎麼不過來一起吃?你從早上過來到現在還沒吃飯呢。”
王卓婷坐在一旁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朝陽和成澤傲雖然吵吵鬧鬧,可她看的出來,他們之間的氣氛很融洽,而且,那個男人看朝陽的眼神帶着寵溺和無奈,與他看別人時的犀利和冷漠完全不一樣。她也很想擁有這樣的眼神,哪怕爲她出現過一次也值了。
“不用了,我不餓。”她笑的有些無力,臉色蒼白,一雙大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掃向成澤傲,希望能得到他的邀請。
顧紅英自然不知道這裡面的種種原因,於是把她拉上桌,並塞了雙筷子到她手裡,“臉色都白了,還說不餓,一會兒你媽過來你跟回去休息吧,整天呆在這也沒意思。”
王卓婷笑着點頭,她一直牢記着要做一個優雅有教養的女人,所以不論外界環境怎麼樣,她是決不可能向朝陽那樣大呼小叫,對成澤傲甚至還動手,她能在他面前表現的,也就只有這一點了。
顧紅英走後,朝陽心裡總感覺很彆扭,看了一眼成澤傲,他倒沒事人一樣的吃的很香,可是她不爽啊,於是她放下筷子二話不說就向外走,“我飽了,先走了。”
也不等男人做出反應,人就已經走出了包廂。成澤傲火冒三丈,這丫頭真不是一般的沒禮貌,可要命的是,他還偏偏追了出去,討好一樣的說道,“去哪兒?要送嗎?”
聽着走道里傳來的回聲,王卓婷看着兩個空位上幾乎未動的飯菜,也放下了筷子,過了片刻之後,竟然委屈地流下了眼淚,真是諸事不順。
和顧紅英打過招呼上了車,她才嘟囔地說道,“餓。”
男人嘴角揚着,發動車子,好氣又好笑地哼道,“餓還不好好吃飯!”
“吃不下!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豬啊。”那種環境,讓她如何下嚥?比刀子架在脖子上還要難受,氣都氣飽了。
“臭娘兒們,你說誰是豬呢!信不信老子晚上做死你!”
成澤傲覺得,他這輩子最最失敗的一件事就是遇見了這個丫頭,最最最失敗的一件事就是自己還偏偏愛上了這個丫頭。
“呵!搞搞清楚,報紙新聞上從來都是說某男被做死的,還從來沒說過有女人被做死的,成大少爺,精盡人亡懂麼?”
成澤傲簡直無語了,這丫頭在牀上的時候生澀的不行,跟木頭一樣,說到底還不是因爲骨子裡的那點傳統思想?沒想到說這話的時候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真不知道她到底是開放呢,還是傳統呢。
成澤傲驅車帶她去了一家不錯的私房菜館,館子不大,但味道卻很好,他經常來這家吃飯,所以對哪些菜比較合她的味口瞭如指掌,點完菜後,服務員離開,成澤傲傾身上前,雙目細細長長的,給人一種不懷好意的錯覺,“丫頭,哥不懂精盡人亡是什麼意思,要不你給哥解釋一下?”
朝陽臉都綠了,剛纔她之所以敢大膽放肆,因爲那是在車裡,只有他們兩個,但現在是哪兒?是飯店大廳,公共場合!這斯竟然就那麼直白的把那四個字從嘴裡蹦了出來,而且沒有一絲一毫要掩飾的意思,她簡直要瘋了。
情不自禁地看向四周,所幸現在是下午三點多鐘,餐廳人不多,朝陽這才幹咳兩聲,壓低聲音說道,“這種事解釋你也聽不懂,還是你自己嘗試一下。”她說完之後忽然又覺得不妥,於是又補充一句,“姐心情好,這次讓你找雞。”
男人怔愣,臉色頓時黑成鍋底,世界上怎麼有這樣的女人?也太那什麼了。
兩人正鬧的起勁兒,這時突然感覺門口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擡頭,自然而然地對上那道視線。成澤傲也扭頭看過去,臉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變化。
這傢俬房菜館離市醫院很近,衛年是在親眼看見兒子平安推出手術室之後,纔敢出來給他找吃的,他聽人說這家飯館的菜不錯,因此就慕名過來了,沒想到在這兒還能撞見那個‘罪魁禍首’的小丫頭,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作爲一個父親,衛年很想上前抽死朝陽,但作爲一個理智的政客,他還是選擇了忍氣吞聲,笑眯眯地走過來同他們打招呼,“喲,這麼巧,澤少和連小姐也在啊。”
成澤傲明知故問,“衛局長這是?”
衛年乾笑兩聲,自然不會傻到以爲成澤傲還什麼事都不知道,於是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和人打架,結果頭上被打破了,現在正在醫院剛搶救過來,這不,我想他醒的時候可能會餓,所以就來飯店炒幾個清淡小菜帶過去,你看,還真是巧了。”
“啊?衛少爺受傷了?嚴重嗎?”男人裝的一板正經,好像真是剛知道這件事一樣,滿臉擔憂的神情。
“不嚴重,就縫了幾針,現在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多謝澤少關心,衛某在此謝過了。”衛年說縫了幾針的時候,眼色明顯暗了不少,犀利的餘光射向一邊吃的正歡的朝陽,恨不得上去一口吃了她一樣。
朝陽完全無視,她現在肚子餓死了,哪有心情管別的?再說,衛老頭就算想殺她,也得找準時機不是?對面還坐着一隻老虎呢,他能奈自己如何?
“縫了幾針?那傷的還挺嚴重,怎麼這麼不小心?人抓到了嗎?該好好送派出所處理才行。”成澤傲站着說話不腰疼,明知罪魁禍首就坐在他對面,他卻還能裝的一臉無辜,這傢伙的演技是越來越厲害了。
衛年嗨了一聲,老臉上露出一抹似真似假的笑來,“還沒,打架這種事也說不清楚誰對誰錯,反正現在人沒事兒,我也不想聲張,多謝澤少關心。那我先去了,你們慢用。”
那邊服務員已經將燒好的飯菜遞到他手裡,男人拎着袋子便走出了飯店。朝陽看着衛年的背影,切了一聲,斜着眼說道,“真能裝!”
一語雙關,成澤傲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說他還是說衛年的,他只是笑了笑,食指指着她的腦門兒,突然冒出一句,“下手太輕了,竟然給搶救過來了,便宜那小子了。”
……
市政工程的案子經過京城領導的施壓,郝局長再也沒有讓人去突擊檢查過,因此進展還算順利,陳子魁總算可以高枕無憂。
衛超這次傷的挺重,關鍵是頭部被玻璃劃了一條很長的口子,據說縫了十幾針,可想而知當時朝陽下手有多狠。
醫院裡到處都充斥着剌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陳子魁遣散一干人等後,病房裡頓時就安靜了下來。他坐在病牀旁邊的沙發上看着活踹亂跳的衛超,臉色好不到哪裡去,“那丫頭出手可真夠狠的,你怎麼就着了她的道了呢?”
衛超正半躺在牀上打遊戲,高檔的vip病房就像渡假酒店的總統套房一樣寬敞明亮,若不是頭上纏繞的紗布,很難讓人聯想到他現在是躺在醫院裡,“我也很納悶,聽雷子他們說,當時去的時候司機竟然睡着了,而且我對之前發生的事情也完全沒有印象,太不可思議了,那丫頭該不會會巫術什麼的吧,還是說我遺失了那幾分鐘的記憶?”
陳子魁事後曾問過當天跟隨衛超的那些手下,對此事也頗感蹊蹺,雖然他多少知道一點那個丫頭會功夫的事情,但是司機睡着是怎麼一回事兒?這一點實在讓人匪夷所思。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就是前一段時間聽他家老爺子說,大少在全國各地招納風水大師的事,當時他還納悶,怎麼一向不信風水的大少爺想起了這麼一出,難道是爲了這個丫頭?
這麼想着,他忽然明白了,衛超初來齊嶺市的時候曾在賭場裡輸給了那個丫頭,倘若那丫頭真會巫術什麼的,那麼這件事看起來就合理多了。
而且上次在匯星酒店,兩人像中了魔幛一樣,死活拿她沒辦法,看來這個丫頭身上,一定有着常人所沒有的能力。
“我現在對那丫頭越來越感興趣了,雖然前兩次都讓她成功逃脫,爺就不信還治不了她,總有一天,我會讓她脫光了在牀上等我!”
“除了女人,你這腦子裡還能不能想點其他的事?這次要不是你執迷不悟,至於落到現在這副樣子嗎?你頭上縫針的那條疤,怕是這輩子也消不掉了。”
“行了行了,不說話你會死啊?現在你就給爺想想,怎麼把那丫頭搞到手就行了,其他事情別廢話,爺不聽。”
陳子魁知道這傢伙一旦對某個女人上了心,就會一門心思的搞到手才肯善罷甘休,別說這次是那丫頭傷了他,就算是殺了他爸他媽,他也會先把弄到牀上,然後再報仇。
“我看這事懸,成澤傲那個傢伙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要是吃素的,早在幾年前就被大少幹掉了,何需等到現在?所以,我勸你還是別費心思了,把大少吩咐的事情做好纔是硬道理。”
衛超一籌莫展,他就是想嚐嚐那個野丫頭的味道,怎麼就那麼難呢?真是便宜姓成那小子了,天天有妖精似的女人躺在身下,難怪一天到晚就像打了興奮劑一樣,不高興都難。
朝陽連打了三個噴嚏,鼻子癢癢的,沒感冒啊?
馬上快進入年關,她打車去福滿樓,在門口的時候剛好碰到了王卓婷,這丫不是一般的執拗,自從說喜歡成澤傲之後,真的就整天在這裡等情郎的出現了。
老楊恰好從大廳出來,似乎準備出門的樣子,看見朝陽的時候,目光有一瞬間的閃躲,本想裝作沒看見的,結果朝陽卻叫住了他,“老楊,準備去哪兒啊?”
王卓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櫻桃般的小嘴甜甜地說道,“陽陽,人家可是楊老闆,怎麼着也該稱一句楊叔叔不是?你怎麼能那樣稱呼長輩呢?”
楊常青是紹洋的舅舅,也就是成澤傲的舅舅,而且他還是這家店的老闆,自家的生意還要靠他關照,王卓婷心裡自然是有點奉承的意思,她現在就是想讓大家看到她的優點,這樣才能把朝陽比下去,她就不信大家會喜歡一個粗魯而沒有教養的瘋丫頭。
誰知楊常青的表現差點讓她跌破眼鏡,只見他連連笑着擺手,說,“哪裡,太客氣了反而讓我感覺彆扭,就這樣稱呼挺親近。”
朝陽滿臉笑容地走過去,身體斜靠在門框上,冬日的陽光很和煦,照在她精緻的小臉上,就像璞玉一般,透亮光滑,她嘴角噙着笑,細長上翹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王卓婷說道,“你還知道禮貌輩份啊,那還一口一個陽陽的叫,我還以爲你不知道呢。”
王卓婷沒想到她會突然提這茬,臉色漲的通紅,她低着頭揪着衣角,低低地說了一句,“咱倆不是姐妹嗎?又不差輩份。”
朝陽懶得理她,對待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所以她立馬就揚起了笑臉,對楊常青說,“這是準備去哪兒,穿的西裝革履的,這麼重式。”
老楊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去見一個朋友,他來齊嶺出差,我準備開車帶他出去逛逛。”
“哦,這樣啊,那你抓緊去吧,別讓人久等了。”
“行,那您隨便看看,我走了。”
老楊鑽進車內,很快就消失在了車流中。朝陽看着消失的方向,心裡暗忖,出去玩兒不是該穿運動裝嗎?誰會西裝革履的遊玩?
而王卓婷的心裡卻想老楊的最後一句話,他對朝陽說話的口氣近乎於尊敬,竟然以‘您’相稱,難道是看在成澤傲的面子上?
朝陽站了一會兒,想着剛纔見面的時候楊常青的反常舉動,眸子突然亮了一下,她趕緊衝到馬路邊,招手叫了輛出租,然後坐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