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是一本可以顛覆讀者歷史觀的小說,課本和史書上那些以“名詞解釋”的形式存在的人物和歷史事件,在這裡開始變得栩栩如生,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也吸引着越來越多的人。
精妙絕倫的小說技巧,創史的如椽大筆,兩相結合,所產生的化學反應是異乎尋常的激烈。光芒四射。
這種文學作品幹掉史料的例子,屢見不鮮,彼世《鹿鼎記》最紅火的那段日子,寶島學生就在歷史考試時,認真地這麼答過題:“自從韋小寶和俄羅斯簽署過《尼布楚條約》之後……”可見一斑。
鄭餘團隊很快意識到這個問題,原本以爲讀者會因爲慣性思維和約定俗成的某些觀念,根本不可能接受這種“胡編亂造”,而且即便他們能忍,上面也不可能允許,不料,先是讀者反響熱烈,接着上面三番兩次地對古庸生提出表揚。
“激發了讀者對‘三國史’的熱情”、“巧妙地史實和故事手法的結合”、“積極向上的歷史觀的塑造”、“愉悅而有質量的閱讀體驗”……
這一句句來自上頭的表揚,等於一記記打在自己臉上的耳光。
在這個圈子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信口發誓賭過自己的全家,跟業內前輩上過法庭,用雷霆手段將不知趣的後輩打落入過塵埃,拿過的最佳編劇獎堆滿了整個書架,被媒體稱爲金牌編劇和收視保障。擁有跟一線明星同酬的身價,可以跟任何導演說“我的劇本不準改一個字”……
網友曾形象地做過類比,“在編劇界。鄭餘這個品牌類似出版界的薛慕亮”,如果,古庸生不進入編劇界的話,說不定,鄭餘已經是編劇界的“古庸生”。
所以,鄭餘不可能允許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在自己最巔峰的時期,被古庸生。或者任何一位新生代的編劇打敗。
“說過要用魏武的鞭子抽他,就一定抽他,因爲只有笑到最後的人。笑容才能最燦爛。”
作爲職業編劇,鄭餘自然知道將文字轉化成畫面的難度,甚至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越是精彩的文字描寫。在影視改編的時候難度會越大。這種情況和將腦中畫面轉成文字相似。
而且,歸根結底,自己纔是正統,也最瞭解這個行業的規則。
拭目以待吧,不,應該是,走着瞧吧。
然後,星月電視宣佈《三國演義》大年初一正式開機。
柳七、徐晴編劇。柳七、宮承恩監製,這些沒有什麼懸念。
但接下來的名單開始急轉畫風:
王興儒導演!
唐漢領銜主演!
如果說。大家對柳敬亭、宮承恩還有“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概念,自我安慰地認爲他們沒辦法挑起“命題任務”的大旗,那王興儒出任導演、唐漢領銜主演的消息,就足以讓那些質疑者由衷地合上嘴巴。
柳敬亭+王興儒+唐漢的組合,用夢幻來形容,也不爲過。
“從《西遊記》開始,柳敬亭就已經展現出了傑出的選演員功力,到剛剛看到唐漢和王興儒,我終於完全放下心,爭分奪秒地期待這部劇的出現了!”
“戲神唐漢都答應接了劇本,應該能說明很多問題了吧?”
“幸好柳敬亭有自知之明,如果他當時腦子一熱,自己來做導演,那就玩笑開大了,坦白來說,放眼全國,能駕馭‘三國’這種題材的導演不出一手之數,王導恰好是其中之一,真心期待!”
……
星月公佈陣容之後,王興儒和唐漢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地成爲當日熱點,兩人也相繼接受了幾家媒體的採訪,結果唐漢的一番話再次將柳敬亭和鄭餘推到風口浪尖。
“其實在接到小柳的邀請之後,我猶豫過很久,因爲在這之前,另外一個我很欣賞的電視人,也給我發了邀請函,不過,就在我權衡不定的時候,小柳居然親自找到我家裡來。
按我想,一個才華橫溢、年少成名,甚至拿過諾貝爾文學獎的年輕人,肯定是個恃才傲物,目中無人的少年,其實呢,恰恰相反,小柳見到我之後,一口一個唐老師叫着,叫得我都不好意思,心想我有什麼資格做你老師?(笑)”
“儘管如此,我那時還是更傾向之前的那個合作者,畢竟在我眼裡,小柳終究是半個‘外行’,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讓我徹底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技術性的停頓,記者立即意識到新聞的關鍵點,忙問:“那是什麼事?”
“當時,小柳和小宮一起都在我家,他就坐在我對面,聽到我的猶豫之後說,唐老師,我先把劇本里諸葛亮的角色設定給您講一遍,如果你聽了還是不同意,咱們就下次合作,結果,他只講了不到十分鐘,我就拍了板。”
記者問:“他講了什麼,可以透露嗎?”
“這個現在不能劇透,總之,你們到時一定會看到一個顛覆你們想象的諸葛亮。”唐漢胸有成竹地賣關子道。
儘管在採訪中沒有明說,但是大家很快推測出另外一家合作者就是鄭餘。
也就是說,在爭戲神唐漢的過程中,柳敬亭已然拔得頭籌。
然而,鄭餘那邊接受採訪的時候,給出的信息是“有過意向,但是我們從來沒有發出過邀請函,唐先生說的應該是另外一家”。
娛樂圈虛虛實實本就是常態,網上把自己黑出翔的團隊可能就是自己安排的,明明早已貌合神離的兩個人還能在人前表現得恩愛無比,等等,總之,如果哪天圈內人士開始說真話才叫奇怪。
星月和唐漢對鄭餘方面的狡辯也沒有在意,唐漢的品行擺在那裡,羣衆的眼睛雖然常常被矇蔽,但是本質上,還是雪亮的。
……
大年初一開機,取“從頭開始”的意義,但這同時也意味着柳敬亭沒辦法回家過年,跟父母商量之下,最後決定他們來江海過年,本來準備在江海陪柳敬亭的楊麗璐突然緊張起來,第一時間給媽媽打了電話詢問“見公婆攻略”。
“醜媳婦都不怕見公婆,咱璐璐怕什麼?”楊媽媽心裡對女兒這種“胳膊肘向外拐”的行爲十分不滿,不過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對楊國正何嘗不是如此隨即釋然。
楊麗璐一頭黑線,說:“媽,求你提供點有建樹性的意見,我現在可緊張,不然我直接去問爺爺奶奶你當初的表現?”
“你個臭丫頭敢將我的軍!”
“嘻嘻……”
“當初你外婆跟我說了很多禮節,不過顯然已經不適合現在的時代,你可以記住一點,你平時在我和你爸面前怎麼表現,在小柳父母面前相反來做就好了。”
“媽!”
“然後,嘴巴要甜,大人都喜歡乖巧、懂事的孩子。”
“那那你和我爸覺得他懂事嗎?”
“至少表現得很懂事,而且,那小子比較狡猾,每次抓到你爸就聊國際形勢,聊文藝作品對外交的影響,裝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你也知道你爸爸那樣,好爲人師,愛面子,能給諾貝爾文學獎作者上課,不知多驕傲。”
“媽媽你呢,看不慣他嗎?他還跟我說,你也很喜歡他呢。”
“我也是表現出來的!不過呢,他倒是挺會買禮物的,拍馬屁的功夫也不錯……再觀察看吧。”
“哈哈……”楊麗璐大笑,暗想那個狡猾的柳敬亭早就從自己這裡打探到爸爸媽媽的興趣愛好,“投其所好”之計自古就是無往不利。
“先別急着樂,在江海過完年,記得把他帶來家裡,他父母看過你,我跟你爸就要看回去。”
“……”
不管是他人說親,還是相親,還是自由戀愛,一旦到了婚娶環節,雙方家庭的博弈也就正式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