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以後,涼七七與王安青兄妹離開了醫谷。離開前涼七七一再問柳耀星和小勇,柳耀星斬釘截鐵的拒絕,而小勇則是猶豫再三後,仍是選擇了留下。
他雖然捨不得涼七七,但是也相信大朗哥哥會保護好她。他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變得強大,等到他學成的時候,給涼七七一個驚喜。
他相信,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柳耀星和小勇將三個人送到了山下,王碧瑤依依不捨的和他們道了別,然後和涼七七一起上了馬車。王安青則充當趕車的車伕。
看着涼七七放下了簾子,然後吩咐王安青走的時候,柳耀星覺得像是有什麼話堵在喉嚨裡,讓他不吐不快。只是最終,他只是牽着小勇的手,站在原地,看着馬車越走越遠。那一刻,他突然有種錯覺,覺得涼七七從此以後都會與他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柳哥哥,大朗哥哥會保護好我姐姐的吧。”小勇看着馬車漸漸在視線裡消失,心裡有些失落。
“當然會。”柳耀星收回視線,看向小勇:“最近怎麼都不見你的人影?跑哪去玩了?”最近幾日小勇似乎都沒有好好的跟着谷中的弟子研讀醫書,而且問起來,誰都不知道他是去哪了。
“啊?”小勇想起來慕翰凜吩咐的話,心裡有些發慌。畢竟不擅長說謊,一句話說的磕磕巴巴的:“沒有啊,我,我就是,就是自己找了個地方看書。柳哥哥,我跟姐姐說了我要留下來學習醫術,絕不是留下玩的。”說到最後時,心情明顯平靜了下來。
柳耀星聽到出來小勇原先說的必然不是實話,卻只當他是跑去玩了,不好意思承認。再加上他後來自己說要認真學習,柳耀星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拉着他轉身往山上走,一邊走一邊說:“你姐姐既然把你交給我了,我又也是真心把你當弟弟看,若是在谷中有什麼事情,儘可以來找我。”說完又補了一句:“無論是谷中有人欺負你,或者是醫書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
小勇使勁的點了點頭,又說:“谷中的哥哥們都待我很好,從沒有人欺負我。”
“那就好。”柳耀星忍不住又回頭,山路蜿蜒,已經什麼也看不到。
若是涼七七這次能明白自己的心意,那麼他也只能祈求大朗能把賜婚的事情平和解決。雖然,這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涼七七沒有選擇大朗,而是選擇了他,那麼今生今世,他都不會放手,一定會保護她,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柳耀星眸中滿是溫情。
從醫谷到京城,他們走了八天。
也幸得王安青從前行走江湖,因此去哪裡都識得路,省去了問路的麻煩。
“七七姑娘,咱們到了京城之後是先找個客棧住下,還是直接去找大朗公子?”王安青一邊趕車一邊問車中的涼七七。
“先找個客棧吧。”涼七七思忖了片刻回答他。畢竟他們這一路,也算是風塵僕僕,弄的灰頭土臉,倒不如先去客棧休息片刻,梳洗一下,她再去那什麼八王爺府上找大朗。
涼七七沒有發覺的是,不自覺的,她就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現在大朗面前。
雖然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來京城,不過大致的格局等並無什麼變化。王安青輕車熟路的找個間客棧,幾人住了進去。
其實涼七七之所以選擇先來客棧,也有別的打算。雖然他們是來找大朗的,可是如今雙方的身份卻已然不同,她並不想讓大朗覺得,好像他們來京城是爲了蹭他的富貴一樣。而且涼七七現在什麼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銀子。
女人,無論是對誰,戀人還是朋友,都不應當如菟絲花一般依附別人生活。儘管只不過是一件小事,並不能代表什麼,可是涼七七還是想要做一個獨立的人。
她可以大大咧咧不像女人,她也可以沒規沒矩隨心所欲,但是她必須要自己的思想,自己獨立的生活。就像她很多時候可能會需要別人的幫助,但是就算沒有人幫她的時候,她一個人也必須堅強的生活。
洗去了一路的風塵,涼七七又換了件衣裳,然後交代王安青留在客棧守着王碧瑤,她自己一個人去就是了。
儘管原先見到大朗的時候,他的態度並沒有絲毫的變化。那時候涼七七還可以把他當作,那個當初在洛水村被她救了的大朗。可是如今到了京城,涼七七還是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他是軒轅卿,堂堂八王爺,最有可能即位的人,而她涼七七,卻仍然是名義上的寡婦。總是大朗的態度依舊不變,可是她還能在他面前像以往一樣放肆嗎?
涼七七也說不上來。
收拾好,涼七七下了樓,隨口問客棧中的小夥計八王爺府的位置。
如今八王爺軒轅卿在京城中真真是風頭無兩。皇上下旨賜婚的事情,早已傳遍了整個京城,賜婚的對象又是丞相之女,但凡對朝堂上的事情有些微的關注,如今也能大致猜到皇上這是有意立八王爺爲儲君的意思。一時間,以各種理由拜訪的人數不勝數,八王爺府中的門檻都要被踏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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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巷陌,提及的大多話題都是八王爺和丞相之女的婚事。因此涼七七在知道了八王爺府的位置時,還附帶聽說了另一個消息。
三日之後,八王爺軒轅卿就要迎娶聞丞相府的小姐爲正妃。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涼七七突然一怔,然後對着那個小夥計說了一句“多謝”。
八王爺府並不難找。
京城之中繁華喧鬧,然而八王爺府門前卻十分清靜,只有幾個持刀的侍衛站在門口,面無表情。
涼七七剛剛走到門口,就被侍衛攔住了:“你是什麼人?”
“八王爺的故人。”雖然那侍衛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中都透着輕蔑,涼七七卻難得的耐着性子,畢竟是大朗府門口,涼七七並不想鬧得太難看。
那侍衛上下打量了涼七七幾眼,確定從來沒見過她,而且她一個人徒步而來,一看就不是什麼尊貴人家的小姐,神情更是厭惡:“我家王爺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故人?便是想攀高枝,也該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如今正是王爺娶正妃之際,你最好還是不要來搗亂。”
“呵。”涼七七從沒想過竟會被如此拒之門外,冷笑了一聲:“是你家王爺三番五次邀請我來,若不是看他誠心,我還不樂意來呢!”因着大朗突然要成親的事情,涼七七心裡一直覺得憋悶,如今他又如此這般說話,涼七七哪裡還忍得下。
“胡言亂語!”那侍衛萬沒想到涼七七竟會說這種話,手中的刀直接拔了出來,指着涼七七說:“我勸你還是莫再胡說了,我們家王爺不是你能夠攀扯的人,還是快快離開吧!”
涼七七眼中帶上了冷厲,便是大朗貴爲八王爺,不願見她,她也由不得這些惡僕狗眼看人低!況且她如今也是身懷功夫的人,豈能容得了旁人在她面前放肆!正當她忍不住想要出手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七七姑娘,許久不見。”
涼七七回過頭,發現來人竟是鬱輕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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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衛看到鬱輕候,認出這是京城首富,更是八王爺的座上賓,因此俱都恭敬地喊了一聲:“鬱公子。”心中卻是想着,鬱輕候竟認識這個女子,莫不是她真和八王爺相識不成?剛剛那個喝止涼七七的侍衛,頭上滲出冷汗。
鬱輕候對着他們隨意的擺了擺手,然後走到涼七七身邊:“自平城一別便再未見過,如今到了偌大的京城,再見面也是緣分,七七姑娘可願移步酒樓,讓鬱某儘儘地主之誼?”雖是問句,他臉上的表情卻分明是不容拒絕。
涼七七隻覺得心中亂的很,也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心情,索性什麼都不想了,隨着鬱輕候離開了王府門口。
到了酒樓,兩人上了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鬱輕候心中窩火的很,卻又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和涼七七鬧出些什麼來,於是努力剋制着脾氣:“在平城的時候,七七姑娘分明答應了鬱某不再來擾八王爺,如今卻爲何又出現在王府門口?莫不成七七姑娘是個出爾反爾的人不成?或是七七姑娘覺得銀子少,想要多少,鬱某絕不推辭。”
涼七七本就心裡不暢快,聽了這句話更是怒上心頭。憑什麼人人都覺得是她涼七七巴着八王爺?若不是她涼七七,現在他們的八王爺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然而這些話她自然不能在此處說,只能憋在心裡。涼七七將目光投向窗外,卻突然看到了街對面是一家小賭坊,只覺得滿腹的怒氣總算有了發泄的地方。
“不瞞你說,我還真是缺錢的很!不過我這人一向不好不勞而獲。”涼七七說着指了指對面的賭坊:“喏,鬱公子可願賞光陪我賭幾把?我這人的賭品一向不錯,你若是贏了,說不定我還願意答應你什麼條件呢。”
鬱輕候聽到她意有所指的話,再看她手指着的賭坊,只覺得自己讓她遠離八王爺的做法真是太對了,誰家正經的姑娘會隨隨便便拉着個男人去賭坊玩?雖然心中十分鄙視涼七七,卻還是答應了她。
兩人下了樓,進了對面魚龍混雜的賭坊。
賭坊門口的人,看見鬱輕候的時候都驚呆了,這可是京城的首富鬱公子!而且在八王爺面前說話頗有分量!這樣的大人物,怎麼會屈就來賭坊這種地方?
賭坊的老闆聽到夥計說鬱輕候來了的時候還不信,然而等他看到鬱輕候和一個女子一同進了門的時候,驚得連手中的算盤掉下來也顧不上去撿,急匆匆的走到鬱輕候面前:“鬱公子大駕光臨,真是讓我這小小的賭坊蓬蓽生輝啊……”